仇希音轉(zhuǎn)眼看向她,“公主有沒有過特別想保護一個人的時候?”
鳳知南愣住,仇希音轉(zhuǎn)開眼神,定定看向前方,“我有!別說是或許能,哪怕只有千分之一的可能,我也要去試一試”。
鳳知南沒有接話,仇希音沉默了一會,開口,“公主,我們?nèi)ビ猛硎嘲伞薄?p> 她們因為去得遲,只剩了一個謝嘉樹還在等著,見她們來了,命綠蘿去端飯菜,又問仇希音,“音音,今天苗姑娘的丫鬟沖撞你了?”
“沒事”。
謝嘉樹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神色郁郁,仇希音顧不上還在假裝和他慪氣,解釋道,“真的沒事,她只是扯了扯我的袖子”。
謝嘉樹神色越發(fā)沉郁,抬頭瞧了瞧鳳知南,欲言又止。
仇希音道,“公主不是外人”。
謝嘉樹要說的就是今天發(fā)生的事,既然在寧慎之眼皮子底下,寧慎之就不可能不知道,鳳知南想知道自然也就不是難事,倒是不必枉做了小人。
謝嘉樹聽她這么說,便開口道,“是鄧表姐,鄧表姐今天氣色很差,眼底烏黑,我聽到二姐和二表姐問她怎么了。
鄧表姐哭著說,昨晚苗姑娘叫她睡丫鬟守夜的腳踏,她自是不肯,只好在椅子上將就了一夜,一夜都沒合眼”。
仇希音大怒,“寧郡王妃,真是好大的架子!”
鄧文雅雖是出身商戶,卻也是正正經(jīng)經(jīng)的小姐,更是仇正深嫡親的外甥女,苗靜雅這般打鄧文雅的臉,何嘗不是在打仇正深的臉?打她的臉?
鳳知南開口,“她還不是寧郡王妃”。
謝嘉樹沒想到仇希音會這么大的火氣,忙安慰道,“音音,你別生氣,二姐已然說了今晚和鄧表姐換,苗姑娘絕不敢那般對二姐的”。
仇希音冷著臉沒出聲,謝嘉樹想勸又不知從何勸起,正在著急間,一聲佛號響起,卻是蓮生親自提了兩只食盒進來了。
仇希音幾人都站起來行禮,蓮生還禮,將食盒放在桌上,揭開,最上面一道便是雪花蟹斗,雪白的蛋泡,金燦燦的蟹黃,盛放于一只只蟹殼中,漂亮的如一只只藝術(shù)品。
鳳知南疑惑問道,“這是?”
仇希音哈地一聲振奮道,“雪花蟹斗!”
謝嘉樹疑惑,“這是素菜?”
蓮生微微一笑,“郡王說這是素蟹”。
仇希音,“……”
怎么覺得蓮生這句話說起來和鳳知南一個調(diào)調(diào)?
“這素蟹雖則日夜兼程從太湖送來,到底時候未到,少了幾分肥美,幾位施主慢用”。
蓮生說著,將一道又一道“素齋”擺到桌上,提著食盒告辭離去。
鳳知南目送著他的背影離去,肯定開口,“他的確是大蕭第一美光頭,表哥剃了光頭也未必有他好看”。
仇希音,“……”
謝嘉樹開口,“螃蟹性涼,音音你少吃兩只”。
仇希音點頭,“也不知道小舅舅那邊有沒有,公主,我想送幾只給小舅舅嘗嘗新,可以嗎?”
鳳知南默了默,點頭。
仇希音見她那意思倒像是不情愿的樣子,想了想試探問道,“或者,再給寧郡王送幾只?他那里也不一定有的”。
嗯,池陽公主肯定是見她只想到謝探微,沒想到命人千辛萬苦尋來太湖蟹的寧慎之,才不樂意的。
鳳知南立即道,“不必,他不好口腹之欲”。
說著立即夾了一只蟹斗到自己碗里。
仇希音默了默,親夾了兩只蟹斗裝進食盒,命紅蘿送去了。
其實,她本來是想夾四只的,蓮生總共做了十二只蟹斗,按他們四人來分的話,一人可分三只,她湊個雙數(shù)夾四只正好,
可她夾的時候,鳳知南一直盯著她拿筷子的手,她便有些下不了手。
這一頓,鳳知南吃得極滿意,吃完后,吩咐大雪道,“你去廚房看看,還有沒有螃蟹,有的話記得提醒蓮生大師多做一些,若是剩得不多,一次做了就是,省得麻煩”。
仇希音,“……”
因著吃得有些撐,唔,也許不止有一點撐,鳳知南提議道,“仇三姑娘,不如我們?nèi)ズ笊睫D(zhuǎn)轉(zhuǎn)消消食”。
仇希音也吃多了,自然點頭,于是三人起身往后山走,這時候天已經(jīng)黑下來了,紅蘿、綠蘿都打著燈籠,幾人都不敢走快,慢慢溜達。
不多會就見另一隊人提著燈籠過來了,領(lǐng)頭的正是苗靜文和苗靜雅。
兩行人迎面碰上,站定見禮后,苗靜文懇切開口,“今日多勞仇三姑娘開口求情,苗某特帶小妹前來道謝,待得下山后,家母自當親自登門道謝”。
他話音剛落,苗靜雅便深深一福,“下仆無狀,沖撞了仇三姑娘,還請仇三姑娘恕罪”。
仇希音避開她的禮,不咸不淡道,“既是下仆無狀,卻是與苗姑娘無干的,苗姑娘客氣了”。
仇正深雖授了正二品太子少傅,但京城都知道他那個正二品是怎么來的,自有那趨之若鶩的,但真正的高門大戶卻大多不屑一顧。
在朝中根深蒂固的苗家,當初連寧慎之也要折腰與之結(jié)親,自然不可能將仇家這樣的人家放在眼里。
苗靜雅甫一聽說寧慎之為仇希音要發(fā)作含云勃然大怒,被苗靜文好說歹說勸住了,生怕在寧慎之和鳳知南面前印象更差,這才聽從苗靜文的建議,專挑了鳳知南在的時候來向仇希音道歉。
本以為仇希音就算心下記恨,面上定也要誠惶誠恐,熱情周到的,不想仇希音竟是這般不冷不熱的態(tài)度,真是不識好歹!
苗靜雅心頭火猛地一冒,神色冷了下去,“仇三姑娘這意思卻是怪我沒有約束好下人了?”
仇希音一愣,就算大家都心知肚明,苗姑娘你也不必自己說出來吧?
“這樣的事,大家心知肚明就好,苗姑娘就不用說出來了”。
有一瞬間,仇希音幾乎懷疑是自己將心聲說了出來,轉(zhuǎn)眼卻見鳳知南一板一眼又加了一句,“雖然說出來丟人的是你和苗家,我與表哥也光彩不到哪里去”。
仇希音,“……”
好想為公主殿下鼓掌啊!
苗靜雅一愣,眼眶頓時紅了,開口時聲音便帶了幾分悲憤,“公主怎能這般說?”
鳳知南莫名,“你都做出來了,我為何不能說?”
仇希音,“……”
簡直想親公主殿下一口啊!
苗靜雅不敢置信看向她,臉上眼中都是怒火,心頭火更是一簇又一簇,燒得她幾乎想一個耳光甩過去!甩醒這個不知所謂的所謂公主!
她還真以為自己是金枝玉葉了!
不是寧慎之,她就是個舉族覆滅的孤女!
寧慎之好心收留了她,求皇上恩賞她,她不思報恩就算了,還甫一見面就在寧慎之面前說自己的壞話,現(xiàn)在更是在自己面前拿公主的架子!
她也不想想,她今天的一切都是誰給的!
苗靜文忙打圓場道,“雅姐兒不是那個意思,公主恕罪,時候不早了,我們就不打擾公主與仇三姑娘雅興了,告辭”。
苗靜文扯著苗靜雅落荒而逃,鳳知南遺憾嘆了口氣。
仇希音忍笑問道,“公主嘆什么氣?”
“她今年十八了”。
“公主想說什么?”
鳳知南又嘆了口氣,“她都十八了,至多明年就要進門,雖說我不怕她,可這樣一個自命不凡的蠢貨總是在我面前晃,總不是什么值得高興的事,不知道到時候表哥會不會許我回涼州”。
仇希音低下頭,不讓自己的笑暴露在眾人眼中,勉強壓著笑意道,“公主忘了,公主是公主,待得成年便可辟府另居,卻是不必怕姑嫂關(guān)系難處的”。
“也對,”鳳知南無所謂應(yīng)了一聲,便不想再花費心神在苗靜雅身上,問道,“對了,蓮生大師還會什么拿手菜,你列個單子給我”。
仇希音心情極好的點了點頭,嗯,就看在鳳知南剛剛將苗靜雅氣個半死的份上,她也要好好的給她列,仔細的給她列,絕不放過任何一道美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