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不遂恍然回神,她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脈搏倏地跳得飛快,這么一來,那第二道若有似無的脈搏更是變得讓仇希音根本無法忽視起來。
仇希音慢慢將手收回到仇不遂手心處,閉了閉眼,上輩子謝探微死后,她跟著裴防己學(xué)了三年醫(yī),只說是學(xué)醫(yī),寧慎之根本不可能讓她真的跟著裴防己去給人看病。
她也只是憑著過人的記憶力強(qiáng)記住了許多醫(yī)書和藥經(jīng),通的是草藥,是醫(yī)理,給人看病卻根本沒有什么經(jīng)驗(yàn),最多也就是給自己和裴防己把把脈,可以說,她是不會給人看病把脈的。
可上輩子,寧慎之死后,她卻曾在無數(shù)個不眠的日日夜夜一次又一次的用右手探左手的脈搏,用左手探右手的脈搏,靜靜感受那若有似無的生命在自己腕間跳動。
剛開始,她希望是自己把錯了脈,不知從什么時候起,她卻慢慢變了心意,希望它跳得更強(qiáng)健一點(diǎn),再強(qiáng)健一點(diǎn),這樣她這個孱弱的母親才會有可能生下它來……
從某種意義上說,裴防己把初期的喜脈也沒有她經(jīng)驗(yàn)豐富,而且,她是帶著疑惑而來,裴防己則是想都不敢往那個方面想,她能把出他百思不得其解的脈象,再理所當(dāng)然不過。
是的,仇不遂懷孕了!
一般來說,喜脈要在孩子一個半月后才會明顯起來,而仇不遂的脈象看起來,孩子絕對不會超過一個月,不是她曾經(jīng)歷過一次,她也不可能會發(fā)覺。
算著時間應(yīng)該是在上次他們一起去謝家小住時有的,時日太短,不但裴防己看不出來,連仇不遂自己也沒發(fā)覺。
仇希音想起當(dāng)日在戲樓看到謝嘉木用腿蹭仇不遂時自己的憤怒,不禁苦笑,原本她以為過格的行為與這個比起來還真是小巫見大巫,謝嘉木真是好大的色膽!
而仇不遂,仇不遂——
仇希音不知道該怎么評價自己這個溫婉嫻雅的長姐,更不知道自己該以什么樣的心情來面對這個事實(shí)。
她知道自己這時候神色肯定不對勁,但仇不遂顯然有更大的煩擾和心思,根本沒有發(fā)覺,只心神不寧的憂心忡忡著。
仇希音又勉強(qiáng)說了幾句,就告辭了,仇不遂還是沒有發(fā)覺不對,只對她的離去如釋重負(fù)。
也是,她說不定已經(jīng)給謝嘉木寫了信或是傳了消息,乍然得知他有可能來京城,自然要另做打算。
……
……
現(xiàn)在一切都有了解釋,仇不遂懷孕了,又無法嫁給謝嘉木,只能死!
她不是暴病而亡,極有可能是自殺,又或是被謝氏和仇正深逼死!
仇不遂是死在這個夏天最熱的時候,到那個時候,仇不遂的孩子大約就有三個月了。
三個月,肚子雖然還不明顯,但她貼身的丫鬟、嬤嬤肯定都在暗自嘀咕她的葵水怎么會遲遲不至,也肯定會有人懷疑到這個方面,甚至還會有人怕事情暴露出來自己會受罰,偷偷去向謝氏告密。
而如果謝嘉木一直不采取措施,或者說沒辦法解決此事,等著仇不遂的就只有死路一條!
在仇不遂死前半個月左右,謝氏是帶著仇不遂和仇不恃去了一趟謝家的,仇不遂去謝家做了什么?謝嘉木給了她怎樣的答復(fù)?謝老夫人和豐氏又知不知曉,在里面起了什么樣的作用?
而謝氏和仇正深,又知不知道?又是什么樣的態(tài)度?仇不遂的死,他們是不是也要負(fù)起責(zé)任?
內(nèi)心深處,仇希音是不愿懷疑仇正深的,也堅(jiān)信他這個一樣疼愛子女的父親絕不會做出那樣的事來,或許他會逼著仇不遂打掉孩子,將她送到江南太祖母那里,又或者送到哪個遙遠(yuǎn)的庵子里清修,但絕不至于會逼她死的!
但謝氏,謝氏,那樣一個對子女漠不關(guān)心的母親面對這樣的事會做出什么來,她根本無法預(yù)測!
仇希音想得頭痛欲裂,上輩子,她跟她這個二姐姐根本沒有說過幾句話,甚至都記不清她長什么樣子,可她畢竟是她的親姐姐,她不希望她死的,特別是還因?yàn)檫@樣的原因死!
這輩子,她與她的交往多了些,而仇不遂也正如外人所評價的,溫婉溫柔,對她這個鄉(xiāng)下養(yǎng)大的妹妹沒有壞心,沒有輕視,也不忘提點(diǎn)維護(hù)她,她更不愿她死了!
只事情已經(jīng)發(fā)展到這個地步,她又能不能救得了她?
仇希音重重吐出一口濁氣,揚(yáng)聲,“去讓十九跟小舅舅說一聲,讓小舅舅辦完事立刻來找我”。
上輩子,仇不遂沒有人幫,丟了一條性命,這輩子,她想幫她,只她還太小,靠自己根本解決不了這樣的事,只能尋求幫助!
紅蘿應(yīng)著去了,十九很快就回來了,卻是謝探微已經(jīng)到了仇府了,這時候和仇正深去了謝氏的院子,謝嘉樹卻是在往桑榆院的路上來了。
謝嘉樹也來了!
她這時候哪里還記得要裝作故意生氣不理睬他,好叫他記住教訓(xùn),再也不敢隱瞞她,欺騙她,提著裙子就往外面跑。
她剛到桑榆院院口,正好跟謝嘉樹迎頭碰上了,她一連聲地叫起了表哥,沖上前一把抓住謝嘉樹的手,“表哥,我們不吵架了好不好?”
謝嘉樹,“……”
雖然謝嘉樹很想提醒她一直都是她在生他的氣,根本不存在他和她吵架的問題,卻在看到仇希音又驚又喜的神色時,慎重點(diǎn)了點(diǎn)頭。
仇希音立即打蛇隨棍上,“那你不許再騙我,隱瞞我,跟我說的話不算話!”
謝嘉樹又點(diǎn)了點(diǎn)頭,這一次,神態(tài)更加慎重,仇希音也不期望他真的能從今往后什么都和她說,但至少也算是完成了一個初步的小目標(biāo),高興的拉著他就往院子里跑,“表哥,快過來,我有話跟你說!”
謝嘉樹抿了抿唇,小心不讓自己笑出聲來。
仇希音將謝嘉樹帶到了花廳,她年紀(jì)雖然還小,但該避的嫌還是要注意一點(diǎn)。
一進(jìn)花廳,她就打發(fā)走了所有的人,命紅蘿守住四周,不要讓任何人靠近,包括謝探微和仇正深。
謝嘉樹見她神神秘秘的樣子,倒有些好笑,“正好,音音,我也有話和你說”。
仇希音道,“那你先說”。
謝嘉樹沉吟了一會,慎重開口,“我回去探了母親和太祖母的口風(fēng),母親和太祖母都說了,大哥定是要娶我外祖家的表姐的,只是現(xiàn)在還不確定到底是選三表姐還是五表姐。
音音,我們一定要快想個法子來,太祖母和母親都拿定了主意,大哥肯定是要娶豐家的表姐的”。
果然,跟上輩子一模一樣!
朱衣公子
今天去了相看兩不厭的敬亭山,更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