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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卿

第一百八十六章 嵩山拜駙馬泰初用策、洛陽求李勝昭伯屈尊

魏卿 執(zhí)戟良人 3695 2021-08-23 18:44:16

  舞陽侯府之內(nèi),家主司馬懿依舊端坐在那周圍種滿了一片白色山茶花的涼亭之內(nèi)。此時此刻,已然顯的有些蒼老的他,心中正盤算著一些應(yīng)對當(dāng)前局勢的對策。

  過了良久,司馬懿才叫來了長子司馬師:

  “師兒,杜務(wù)伯,在一泉塢隱居,已經(jīng)不少時間了吧?”

  先帝太和三年,杜恕因上表彈劾故大司馬曹子丹胞弟、當(dāng)朝大將軍曹爽叔父曹璠,得罪了曹爽,于是被免官外派,多年以來,一直就在宜陽一泉塢隱居不出。

  眼神中冷漠的顏色越來越像父親的司馬師略一思索,點了點頭回答道:

  “回父親,杜世兄他隱居一泉塢,算來已經(jīng)快十一年了?!?p>  “十一年......,聽說,河?xùn)|郡守,就快要致仕了。師兒,到時候一有機(jī)會,可不要忘了杜務(wù)伯啊......”

  司馬懿聞言,點了點頭,說出了這樣一番話之后,便再一次陷入了沉思。

  ————

  洛陽宮城,禁軍大營。

  中壘營、中堅營與武衛(wèi)營的禁軍士兵們身披甲胄、手持戈矛刀戟,正踏著整齊的步伐,沿著宮內(nèi)各個復(fù)道巡視著各個宮門。

  曹羲與六弟中堅將軍曹則、四弟武衛(wèi)將軍曹訓(xùn)兄弟三人,為了盡快與麾下士卒打成一片,這幾日時常率領(lǐng)著各自的隊伍,在洛陽各處不斷巡邏了起來。

  從前在中壘營中人脈并不廣的曹羲明白,自己兄弟幾個,想要徹底掌控好禁軍,依舊還是個不小的挑戰(zhàn)。

  曹羲心想,看來自己還是需要讓泰初幫忙挑選幾個得力可靠的副手將官,自己才有希望將這中壘大營徹底掌控住。

  ————

  九月授衣。

  轉(zhuǎn)眼間,已至晚秋重陽之歲。

  洛陽城南百余里,嵩山之上,涼亭之內(nèi),此刻正有幾名貴人席地暢談。

  “哈哈,這中岳的秋景,的確值得一賞,妙哉!只不過,昭叔和泰初二人,今日邀在下前來赴會,不會真的只是為了來登高山、插茱萸、喝這菊花酒吧?”

  嵩山之頂,亭臺之中,一名衣著華貴、都雅俊美的中年男子席地而坐,舉酒朗笑,他雖已年至不惑,可是卻仍然有著難以掩蓋的風(fēng)神飄灑。

  這正是駙馬都尉何晏,何平叔。

  “駙馬何出此言?”曹羲飲了一口杯中菊酒,笑著說道:“先帝在世之時,由于抑退浮華之故,咱們叔侄之間,已多年不曾往來了。正好今日乃是中秋佳節(jié),而家兄從未忘記與叔父您的交情,因此這才趁著這良辰吉日,叫羲前來與叔父暢敘舊情??!”

  何晏本是志大自負(fù)之士,早就想找機(jī)會一飛沖天了。可是如今曹羲的話卻如此遮遮掩掩,這讓何晏心中頓時生出了一絲不快:

  “既然,大將軍他真的只是閑來無事,才想起何某,那在下這便告辭了!”

  “駙馬留步!”夏侯玄見狀,放下了手中酒杯,立即起身相留。

  雖然他向來不喜歡與何晏等華而不實之人深交來往,但念及何晏乃是與司馬氏對抗所必不可少的人,幾經(jīng)思慮之后,他還是打算放低姿態(tài),邀請何晏加入曹爽的陣營。

  “駙馬,先帝大行,陛下登基,如今大將軍身居首輔高位,卻缺乏良佐,難道您就真的不想來到大將軍身邊,一展抱負(fù)嗎?”

  何晏聽了這句話,身體微微一顫,停了下來。他回頭望著夏侯玄,眼神中頓時綻放出了異樣的光彩。

  “泰初,此言當(dāng)真?”

  夏侯玄鄭重的點了點頭,曹羲也立即誠懇的說道:

  “實不相瞞,今日我二人來此,正為相請平叔!”

  ——————

  畢府內(nèi),書房之中。

  在宦海幾經(jīng)沉浮的畢軌,此刻正就著油燈的光芒,望著好友鄧飏送來的信件,看了那信箋之后,畢軌心中思緒萬千,久久沉吟不語。

  他正在思考,是答應(yīng)鄧飏,加入大將軍的陣營,還是依附于三朝元老司馬懿。

  如今的局勢,他已無法置身事外,必須要做出選擇了。

  沒來由的,他突然想起了先帝,想起了自己當(dāng)年在平原王府之中擔(dān)任文學(xué)侍從的日子。

  當(dāng)年先帝身邊的故舊,安邑侯毌丘儉如今正在幽州,他一向與昌陵侯夏侯玄、大將軍一眾兄弟,還有諸葛誕等人交好,自然是會站在大將軍在一邊;至于李勝,雖然當(dāng)年他也是東宮舊人,但卻也曾因浮華案被先帝免官拘禁過,不過即便如此,大將軍當(dāng)年與他也算頗有些交情,只怕他也是會跟隨大將軍的。

  這樣算來,自己的老友故交,基本上紛紛都是站在大將軍一邊的,再加上自己兒子乃是公主夫婿,自己憑借這一層關(guān)系,與宗室姻親站在一個陣營,應(yīng)當(dāng)會更穩(wěn)妥些。

  畢軌理清楚了來龍去脈之后,心中明朗了不少,他下定了決心之后,便立即開始給鄧飏寫起了回信。

  ――

  次日,城東陽渠水邊,茶肆之內(nèi)。

  一名身穿黑色裘衣,頭戴玉冠,眉目凌厲而威嚴(yán)的中年男子正獨坐于席上,他此刻無聊的把玩著手中的青瓷茶杯,似乎是在等著什么人。

  他等了許久,人卻還未來。

  小二又一次拿走案上那壺已經(jīng)涼了的茶,然后再換上新的熱茶。

  也許是這位貴公子并不喜歡飲茶的緣故,店小二每次端上去多少熱茶水,過一會就會換下來多少冷茶水。

  即便如此,小二還是不敢有絲毫怠慢,看這位爺舉手投足之間,處處透著一股傲氣與貴氣,一看便知他絕非等閑。

  如果此刻店小二知道了那人的真實身份,他一定會大吃一驚。

  因為那席上坐著的青年貴人,不是別人,正是當(dāng)朝宗室一品首輔、武安侯、大將軍曹爽曹昭伯。

  又過了許久,終于,一個衣衫不整,睡眼惺忪、不修邊幅、三十多歲的人出現(xiàn)在了茶肆門口。

  這正是曹爽今日要等的人,李勝,李公昭。

  他終于來了,曹爽頓感一陣欣喜,激動之下差點站了起來,但礙于面子和他大將軍尊貴身份的架子,他并沒有這樣做。

  “昭伯兄,讓你久等了?!蹦侨藨猩⒌淖叩讲芩?,草草一揖,便大大咧咧的坐在了曹爽對面,然后張大了嘴巴打了個哈欠。

  “公昭讓人好等!”

  “我李勝閑人一枚,懶散成性,也算正常。”他說著便拿起曹爽面前的茶杯,呷了一口茶水,狠狠漱了漱口,然后吞了下去。

  曹爽看著這個曾經(jīng)神采飛揚(yáng),如今卻不修邊幅、懶散成性的老友頹廢的模樣,并沒有多說什么,他直接從袖中取出了一根竹簡,將它推到了李勝面前。

  那竹簡之上所寫的,正是“洛陽縣令”這四個字。

  李勝看了竹簡上的寥寥數(shù)語之后,頓時清醒了不少。沉吟了半晌之后,李勝的雙眼終于還是散發(fā)出了明亮的光芒,此刻的李勝,一掃先前頹勢,面色嚴(yán)肅的朝著曹爽一揖到地:

  “勝愿意竭盡所能,為大......為昭伯兄效犬馬之勞!”

  曹爽見此,臉上也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

  當(dāng)天晚上,何晏、畢軌、李勝三人便被曹爽正式請到了大將軍府。

  此時此刻,幕府之內(nèi),曹爽正在與丁謐、鄧飏、以及他剛剛招攬的三位新人商討起了下一步爭奪臺閣之權(quán)的具體事宜。

  “欲要讓我們的人掌握臺閣,就必須先搬倒司馬懿任命的司隸校尉徐邈,以及河南尹劉靜這兩個人!”丁謐摸著山羊胡子說道。

  “彥靖言之有理?!?p>  曹爽聞言點了點頭。

  他心想,那徐邈身為司隸校尉,有著彈劾百官之權(quán),萬一自己強(qiáng)行替換掉尚書臺中的幾位尚書,只怕那徐邈會緊接著將自己安插進(jìn)去的人給彈劾下來;而河南尹內(nèi)掌帝都、外統(tǒng)京畿,乃是天子用來掌控京城周邊政務(wù)的臂膀,十分重要,現(xiàn)任河南尹劉靜,乃是司馬懿的人,如果繼續(xù)讓他擔(dān)任河南尹,即便自己的人當(dāng)上了尚書臺的尚書,恐怕這河南尹也不會乖乖把各地的政務(wù)條陳送到尚書臺去處理。

  “既然如此,孤明日便上表陛下,將那徐邈明升暗降為光祿大夫,下了他司隸校尉的職權(quán),昭先,司隸校尉這個重?fù)?dān),孤就先交給你了。平叔、玄茂、彥靖,你們便趁著司隸校尉空缺的這段時間,陪同昭先一同抓緊搜集那劉靜,還有盧毓這幾個人的把柄!”

  “大將軍明斷!”

  見曹爽這一步安排的巧妙,何晏、鄧飏、畢軌、丁謐四人不禁齊聲贊了一聲。

  曹爽安排完了第一步,緊接著將目光轉(zhuǎn)移到了李勝身上,他拍了拍李勝的肩膀道:

  “公昭,孤明日還打算在陛下面前舉薦你擔(dān)任洛陽縣令一職,你且先干上個把月,如若有了成績,孤再遷你為滎陽太守,屆時咱們弄倒了劉靜,這個河南尹,便是你的了!”

  李勝聽了這話,心中激動無比,他明白,洛陽縣令的職務(wù),雖看起來只是個小小縣令,但洛陽作為大魏首都,其重要性比起天下任何一個大郡都有過之而無不及。

  做完了下一步的安排之后,曹爽與麾下五人舒了一口氣的同時,心中都不禁想到:看來下次大朝會之上,又會有一番惡斗了。

  ——————

  昌陵侯府中上下,此刻洋溢著一片祥和歡樂的氣氛。

  “明月,乖啦……”

  侯爵夫人李惠姑正抱著她與夏侯玄那快要一歲大的孩子,口中還哼著一支語調(diào)溫柔的曲子。

  “惠姑。”夏侯玄輕輕推開房門,走了進(jìn)來,他的眼中此刻亦是如水一般的溫柔。

  “明月乖,爹爹回來啦……”李惠姑笑著輕聲對孩子說道。

  那孩子眨巴著大眼睛,望著眼前俊朗和藹的中年男子,一邊咬著指頭,一邊憨笑著。

  夏侯玄從妻子手中接過了孩子,不甚熟練的哄著孩子入睡,可是原本被娘親哄的昏昏欲睡的明月,此刻在夏侯玄的操作下,反而越來越精神了。

  李惠姑則端來了一只食盒,笑著說道:“今日是重陽,夫君嘗嘗我親手做的蓬餌味道如何?”

  【注一:蓬餌,即米粉糕?!?p>  “我給明月也喂一點兒?!毕暮钚テ鹨粔K糕,笑著就往孩子嘴邊送去。

  “哎,不可!”李惠姑急忙伸手搶下那塊米糕:“明月他才一歲大,哪里能吃這個呀。”

  “我逗你呢,哈哈哈……”

  李惠姑看著哈哈大笑的丈夫,忍俊不禁,輕輕在他肩膀上打了一下,以示“懲戒”。

  “對了,惠姑,待會派兩個下人,送些蓬餌去大將軍府上吧,我記得昭叔和弟妹可是一向不怎么會做這個?!?p>  “早就準(zhǔn)備好啦?!崩罨莨眯α诵?,將管家顧霆叫了進(jìn)來。

  “君侯,夫人,有何吩咐?”

  “顧叔,麻煩您親自去一趟大將軍府,把這份我親手做的蓬餌送去吧?!崩罨莨谜f著說著便將一只食盒遞給了顧霆。

  “好,我這就去?!鳖欥舆^食盒,便朝門外去了。

  “對了顧叔?!毕暮钚蝗唤凶☆欥f道:“記得告訴羲弟,讓他改天來府上喝酒?!?p>  “好嘞?!?p>  一家人的歡笑傳到了院外,就連吹過的寒冷秋風(fēng)也似乎變得柔和了不少。

  夜深了。

  一場秋雨悄然而至,淅淅瀝瀝的雨聲,也越來越清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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