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那我們還是繼續(xù)看蕭然的偉大畫作,不知道會不會起雞皮疙瘩?!笔孢h呲著牙,發(fā)出嘶嘶聲。
畫上,古老的教室被裝扮一新門窗邊粉色的薔薇三面環(huán)繞,教室的上空綴滿潔白如玉的槐花串。
旁邊洋洋灑灑寫著“生日快樂!”,后面畫了一個燦爛的笑臉。
“哦?生日快樂?哦——還記得嗎?”舒遠探究的目光如炬。
清如當(dāng)然記得。
乒乓球比賽之后,清如更加小心翼翼,刻意和蕭然保持著距離。不是自己膽小,也不是心虛,只想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每一次籃球比賽,同學(xué)們都在場外助威吶喊,甚至有女生激動地喊著蕭然的名字,清如卻總是刻意不去看蕭然,站在人群外,已處于游離狀態(tài)。
蕭然似乎明白清如的意思,幾乎不主動打招呼,倆人即使相遇也無言。清如每次考試依然是第一名,同學(xué)們大都上前祝賀,蕭然總是故意走開。
一天早晨,晨跑完的同學(xué)們回到教室的時候都發(fā)出陣陣驚呼。當(dāng)清如在驚呼聲中狐疑地走進去的時候,也被驚艷到了。門窗邊粉紅的薔薇溫馨又浪漫,頭頂純白的槐花一串串圣潔而神秘??諝庵酗h蕩著槐花淡淡的清香,掩蓋住了晨跑后一教室的各種汗味。
“好美啊!”
“好香啊!”
“美好的一天開始了……”
“My god,誰干的?”
“為什么呀?”
……
教室里久久無法安靜。
班主任走進來,也先是一怔,隨后示意大家安靜?!斑@是蕭然和舒遠同學(xué)為大家布置的?!?p> “老師,為什么呀?”好幾個女同學(xué)迫不及待地同問道。
“五四青年節(jié)不是要到了嗎?他倆主動請纓為大家布置的。沒想到這么快就布置好了。”班主任解釋道。
“這布置得不像???”有人嘀咕。
“怎么回事?”班主任看向蕭然。
“老師,您沒看到嗎?那不是‘五四’嗎?”舒遠指向教室后方。
大家包括清如這才看到,后面黑板報的上方用帶花的薔薇藤蔓編成的兩個字“五四”。
“就這樣???”
“都怪我,作為美術(shù)擔(dān)當(dāng),為了風(fēng)格一致,先是設(shè)計了整個教室,驚喜不驚喜?還沒來得及設(shè)計好黑板報,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靜待啊,靜待。到時,在下一定不會讓大家失望的?!笔孢h站起來好脾氣地安撫著同學(xué)們。
確實,作為班上最善繪畫設(shè)計的人這樣講了,大家也不好再多說,終于安靜下來。
舒遠坐下的時候,回頭沖著清如擠了擠眼。清如愣了片刻,隨即開始晨讀。
晨讀結(jié)束時,清如路過舒遠身邊時,舒遠大聲喊著:“清如,問個問題,問個問題?!鼻迦缁厣恚娛孢h拿出數(shù)學(xué)書,翻開:“你看這個,是怎么回事?”
清如埋頭去認真看?!吧湛鞓罚‰p份的?!笔孢h壓低聲音道?!班??”清如沒反應(yīng)過來,疑惑地看向舒遠。片刻,才想起今天5月2日正是自己的生日,從小幾乎沒過過生日,清如很容易就淡忘了自己的生日。偶爾聽母親提起某天就是她的生日了,真到了那一天,兩個人都沒記起。清如回過神,雖然對生日無感,卻還是禮貌回道:“嗯,謝謝!”
“我和蕭然。這些花怎樣,喜歡嗎?”舒遠裝模作樣,指著書上問。
“喜歡。”清如知道他在解釋雙份的意思。
“那就好。不枉我們絞盡腦汁,還有流血犧牲。”舒遠露出思考的表情,整個一個戲精,還用左手指了指自己的右手,清如看到了滿手傷痕。
“蕭然比我還慘,有沒有感動到想哭?”舒遠看著清如試探的語氣。
“笨死了!”清如拿起桌上的書,敲了敲舒遠的頭頂,毫不留情地嫌棄道,隨后轉(zhuǎn)身。
“舒遠,你想問哪道題呀?我給你講?!鼻迦邕€未走遠,就聽到明潔沖到舒遠身邊熱情地問。
“你?算了吧?我不會的你還會?”舒遠毫不掩飾地嫌棄。
清如回頭看到明潔尷尬地站在原地,咬牙怨恨地看著自己,不寒而栗。
到了五四那一天,舒遠的黑板報也辦好了,門窗的薔薇花在女同學(xué)的反對聲中已撤下。舒遠給的理由是風(fēng)格不符,其它都還保留著,也算是安撫了愛美的女同學(xué)們。
“這花來得神秘去得蹊蹺?!眳怯窨粗鹣碌幕ńo清如分析。
“清如,你是五月二號的生日吧。”吳玉篤定地問。
“你怎么知道?”清如問道。
“別人要知道不難,你報到的時候填了表的呀。而我,是猜的?!眳怯裾A苏Q?。
清如愣住。
“關(guān)鍵是我都猜到了,只怕有心人也猜到了?!眳怯駬?dān)憂的語氣讓清如感動,卻也使得她憂心忡忡。
“一直沒給你講,蕭然為了你的生日操碎了心。不讓其他人知道,尤其那些女生,又想瞞天過海,又還想不讓你排斥。送禮物肯定是行不通的。后來他發(fā)現(xiàn)你喜歡花,經(jīng)常故意繞道花園,就想了這個主意。你說,多麻煩,他先到班主任那兒攬下‘五四’布置的活,又去求學(xué)校的園丁為學(xué)校的薔薇和槐樹修枝……”舒遠打開的話匣子停不下。
“為什么?”
“當(dāng)然是為了名正言順地采花呀,否則,那么大的量遲早會被學(xué)校發(fā)現(xiàn)。好家伙,兩種都有刺,晚上光線又不好,我們受了多少傷,流了多少血,就為了給你一個鮮花盛開的生日?!笔孢h撫著自己的手,仿佛現(xiàn)在還受著傷:“你怎么就一點都不感動呢?我當(dāng)時數(shù)了數(shù)我手上,縱橫交錯,深深淺淺的,長長短短的,一共三百六十五條……”
“這數(shù)字怎么這么耳熟?繼續(xù)啊,接著忽悠?!鼻迦缥鍍?nèi)俱感,卻只能假裝不在意。
“不要在乎細節(jié),我基本上沒有文學(xué)加工,只是對事實的陳述。只是數(shù)字……其實,也沒說多……”說到后面,看著清如不信的眼神,舒遠的聲音越來越低。
“當(dāng)時沒看到你感動的樣子,我都好失望,我想蕭然更是。你真的就沒感動嗎?”舒遠難以置信地看向清如。
“感動了要怎樣?”清如問道。
“要怎樣?就……就……”舒遠支支吾吾答不上來。
說不感動是假的,對于清如來說,是人生的第一句“生日快樂”,尤為珍貴,是第一次有人為她精心準(zhǔn)備生日,甚是溫暖。不管是哪種愛,總之都是愛的味道,任誰都難以不共情。
可是,別說感動,她卻連感謝也無法表達。她能做的,便是永遠珍藏那句“生日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