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讓上官潛入胡月兒宅中搜尋,自己在巷子口的茶館里把風(fēng)。
大概半小時過后,上官回到了杜若身邊。
“沒搜到?”
見上官臉色微沉,杜若問。
上官點點頭:“沒。”
“果然。”
杜若捏了捏下巴,他猜到?jīng)]那么容易搜到,王雷所盜銀錢數(shù)額很大,不太可能藏在那樣小的院子里。
“東西拿了沒?”
上官進去搜查之前,杜若囑咐他順便偷一件胡月兒的貼身物件,他好拿到牢里威脅王雷。
“拿了。”
上官把手伸進懷里,摸出了一件白色絲綢衣物遞給杜若,杜若以為是手帕,便在茶館里直接展開,這一展開,立刻引得旁邊桌上客人投來異樣的目光。
“臥槽!”
杜若小臉一紅,連忙把那物件塞進懷里,對上官埋怨道:“再拿個手帕就行了,你偷人家肚兜作甚?”
上官端起一碗茶,無所謂道:“在柜里隨便摸的,不都一樣?!?p> “怎么一樣?咱們又不是變態(tài)。”
“少爺,接下來你打算怎么辦?”上官問。
杜若沉吟片刻,道:“看婉兒姑娘怎么說吧。我不太想嚇唬一弱女子,最好還是從王雷那邊入手?!?p> “嗯,她們來了?!?p> 上官對杜若示意一個方向,杜若看過去,見薛婉兒和胡月兒互相依著走進了胡同,彼此有說有笑,不像是爭論過什么的樣子,心中以為有戲。
但等薛婉兒回來后,杜若見她神情有些失落。
“奴家告訴她,我與杜公子相熟,若她自首,可保她平安,并且還他籍契……一番苦勸,可她依然不愿自首?!毖ν駜簾o奈道。
“沒關(guān)系?!?p> 杜若不在意的擺擺手。
薛婉兒道:“公子,還有一點奴家要與你說,方才我與她說起此事,感覺她一點都不擔心,反倒勸我不必為她擔心,說最多再過十天半個月,她與那罪犯,就會有好結(jié)果?!?p> “哦?”
杜若搓了搓手掌,嘴角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這胡月兒如此篤定,想來是有人在她面前許諾過什么。
這件案子的主體脈絡(luò),已經(jīng)差不多顯現(xiàn)了,只差個中因果還未清晰。
“哼哼!”杜若心中有了章程,冷笑一聲。
“公子接下來打算怎么辦,請不要傷害她。”
薛婉兒弱弱的看著杜若,她不敢相信明明一臉稚嫩,還未及弱冠的杜若,身上會流露出如此壓迫人心的氣場,她以為杜若接下來會對胡月兒用強,所以擔憂祈求。
“放心吧婉兒姑娘,我接下來不打算找她了?!?p> 杜若站了起來,上官也立即抱著長劍起身,薛婉兒詫異的看著杜若,不等她說話,杜若對上官道:“你留在這里嚴密監(jiān)視她,等我消息?!?p> “諾!”
杜若看了看天,又看了看一臉呆萌的薛婉兒,道:“不知不覺已經(jīng)過中午了,婉兒姑娘餓了吧,我請你吃飯,算是感謝了。”
前世的習(xí)慣,別人幫了自己,首先想到的是請人吃飯。
薛婉兒愣了愣,倒沒推辭。
兩人找了家酒樓,開了間包廂,杜若是真餓了,桌上毫無做作,大口吃肉,大口扒飯。
薛婉兒卻十分局促,甚至緊張,雖然身為名妓參加過無數(shù)宴會酒局,但這樣單獨在包廂里和人吃飯,她還是第一次。
“婉兒姑娘,你這樣拘謹,我都不好意思吃了,你吃呀,就像你平時在家那樣。”杜若道。
“在家那樣?”
薛婉兒聞言,耳朵唰一下又通紅了,她瞪大眼睛,心中忽然涌進一股暖流。
‘是啊,像家里那樣吃飯,往后就是一家人了?!?p> 這樣一想,薛婉兒喜不自勝,拿筷子夾起一塊燉蘑菇,眼睛轉(zhuǎn)了轉(zhuǎn),突然快速的放進了杜若碗里。
然后便像小女人一般低頭,臉上含笑,只是吃碗里米飯,卻也覺得無比甘甜。
“謝啦。”
杜若一頭霧水,覺得有點尷尬。
“婉兒姑娘,如果你離開了青樓,還會繼續(xù)把唱歌當事業(yè)嗎?”杜若吃差不多時,對薛婉兒問。
薛婉兒已經(jīng)習(xí)慣杜若把唱曲說成唱歌,她依然半低著頭,巧然道:“若是有人喜歡聽,奴家就愿意唱,唱一輩子都可以。”
她耳朵依然是紅的。
“太好了。”
杜若感慨道:“音樂是和文學(xué)一樣層次的藝術(shù),音樂人理應(yīng)得到尊重,青樓那種地方對音樂人太不尊重了,我實在不想去那種地方聽歌。”
青樓更像是后世KTV,樂妓其實和KTV公主差不多,唱歌只是其一,還要負責陪客人喝酒玩樂。名妓的場子干凈高雅些,但本質(zhì)上也是一樣,以陪為主。
這種環(huán)境,在杜若看來,是對音樂的玷污。
杜若想,如果青樓是音樂酒吧那種演奏模式就好了——音樂人在臺上演奏作品,演完離場,其它時間臺下客人隨你怎么玩怎么瘋,和我無關(guān)。
“嗯?!?p> 薛婉兒感激看著杜若,以為杜若只是心疼她。
“婉兒姑娘,不久的將來,如果有一個健康的音樂環(huán)境。你可一定要來哦?!?p> 杜若心中早已經(jīng)有了某些構(gòu)想,但事情沒辦,他不敢把話說的太滿,只能這樣模棱兩可的暗示薛婉兒。
“嗯,只要公子開口,婉兒就來。”
薛婉兒耳朵紅的像兩朵晚霞,聲音溫柔至極,心里也甜滋滋。
在這種氛圍中,兩人各懷心思的吃完了飯,杜若把薛婉兒送回了青樓。
回到州衙,杜若問杜守義要了手令,見到了被嚴密關(guān)押的王雷。
“你想怎么樣?”
見到杜若,王雷緊張的撲到了牢門,顯然,在杜若離開后,他想了很多,也擔心了很久。
“我想怎么樣,得看你?!?p> 杜若讓牢頭搬了把椅子在牢房前,和王雷保持距離,悠然坐下,翹著二郎腿。
王雷咬了咬牙,道:“你別去找她,她什么也不知道!”
“你知道,那你倒是說??!”
“我不會說的!”
“是么?”
杜若笑了笑,道:“既然你不說,那我就去拷問那個……胡月兒姑娘了?!?p> 聽到杜若說出這個名字,王雷瞬間漲紅了臉,他本以為杜若還沒查到,萬沒想到最擔心的事還是發(fā)生了,而且居然這么快!
才不到半天而已!
“你把她怎么了?!”
王雷紅著眼睛盯著杜若。
杜若不回答他問題,只是y笑道:“嘖嘖,月兒姑娘長得雖然不美,但淺眉杏眼,皮膚又白身段又好,真是水——靈啊,是我喜歡的類型哦!”
說到最后,杜若故意惡心吧啦的砸吧了下舌頭,像極了畜生級的變態(tài),牢門旁的王雷已經(jīng)血灌瞳仁,雙手緊緊抓著牢門,手指都扣進木頭里了。
“你……你把她怎么了?。?!有什么沖我來!不要碰她!”
見他只是憤怒,杜若冷哼了下,這還不夠,他不要王雷憤怒,他要王雷絕望。
于是,他把手伸進懷里,摸出了那條白色肚兜。
“這個東西你眼熟吧?比你這破手帕要好吧?嘖嘖嘖!”
說著,杜若直接把肚兜丟到了王雷面前地上,王雷頓時如遭雷擊,整個人像是枯了一樣,緩緩蹲下,撿起了那條肚兜。
“畜生!我要殺了你!”
王雷暴怒的把手伸出牢門,目眥欲裂對著杜若空抓,然后眉眼堅毅的他居然嚎啕大哭起來,一邊哭一邊懊惱的拿頭撞門。
杜若面無表情的看了他一會,心中并無半點愧疚,他犯罪在先,任何后果都應(yīng)該考慮到,哪怕這些事是真的,他都應(yīng)該接受。
見他由神情懊惱轉(zhuǎn)為絕望,杜若才開口,給了他希望。
“你放心,肚兜是我偷來的,我只是遠遠的看了看她,并沒有對她做什么。”
王雷果然恢復(fù)了幾分神色,抬起頭疑惑看著杜若,杜若換了翹腿,道:“我沒必要騙你,但如果你還不配合我,那么我保證,你剛才最擔心的所有事,都會加倍在胡月兒身上發(fā)生!”
王雷擦了擦眼淚鼻涕,深深看了杜若一眼,半響,才用嘶啞的聲音道:“好,我說!”
杜若松了口氣,心說鐵漢柔情,總算撬開你丫嘴了!
“但在說之前,我要見到月兒,確認她安全,我才會說出銀錢在哪?!蓖趵滋崃艘蟆?p> 杜若點點頭:“好,我答應(yīng)你?!?p> 杜若站起來,打算去把胡月兒帶過來,最好今天就把臟銀找到,把案子結(jié)了,省的夜長夢多。
但他突然又想到什么,又重新坐下,對王雷問:“有幾個問題要問你,你之所以盜竊銀錢,是給胡月兒贖身嗎?”
“是?!?p> “可也用不著這么多吧?”
“偷著偷著就停不住了,誰會嫌錢少?”
“倒也是。但既然被抓了,為什么不說出臟銀所在地,你是故意想拖延結(jié)案時間的吧?”
王雷瞥了杜若一眼:“公子問的問題好生愚笨,我不說出,自然是想留給月兒以后過活,我爛命一條,死就死了?!?p> 杜若笑道:“可你的月兒卻曾對別人說,過個十天半個月,你們就會團聚。這是為什么?”
王雷避開杜若目光,道:“這我不知道?!?p> 杜若:“事已至此,你還隱瞞什么嗎?我且問你,你的背后是不是有人指使?拿胡月兒的籍契要挾你,對吧?”
王雷不吭聲,杜若繼續(xù)道:“既然已經(jīng)被我看出了端倪,我自然有辦法查出來,如果你主動坦白的話,我會讓我父親給你輕判,最多流放,還會幫胡月兒改籍契,送她去你流放之地?!?p> 王雷仍舊不吭聲,但臉上已經(jīng)有猶豫之色。
杜若又施威道:“若你不說主使,等找到了銀錢,案子也算結(jié)了,我父親照樣升遷??傻綍r候,別的不說,胡月兒的籍契,是斷然不會還的。她出不了眉州,你們就永遠無法在一起。所以我勸你識相點,都這個時候了,你背后的人對你的許諾都已經(jīng)作廢,只有我和我父親能幫你們!”
王雷臉上遲疑之色更甚,杜若趁機喝問:“說,是不是黃通判指使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