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交付朱旦去買一品樓后,過些時日后他便來找杜若,一臉得意。
“事已經(jīng)談妥了,那家老板恰好打算出手酒樓,你猜我談成了多少錢?”
書房里,朱旦一邊啃烤串,一邊神秘兮兮問杜若。
“懶得猜,直接說。”杜若擺手道。
“嘿嘿!”
朱旦笑著對杜若伸出了五個手指頭,杜若驚道:“五萬貫?怎么這么低?”
一品樓單單是賣地皮房子,也能值六萬貫,算上酒樓裝飾流水,七八萬貫?zāi)苣孟聛砭筒诲e了,他萬沒想到朱旦這貨居然能談到五萬。
“就是這么低,老朱我出馬,一個能抵倆!”
朱旦吹噓起來,杜若卻示意他先消停,認真問:“說說,你是怎么把價壓這么低的?做生意可不能耍小聰明?!?p> 杜若擔心,朱旦是拿自己或者杜守義去威脅了酒樓老板,所以才會把價壓這么低,但要這樣的話,杜若是不會答應(yīng)的。
不過,他不太相信朱旦會做出這種事,他不是仗勢欺人的性格。
“小看你朱哥了不是?”朱旦瞥了杜若一眼,嘟囔道:“耍什么小聰明能砍下那么多價啊?我這全靠我的個人魅力!”
“正經(jīng)點!”
“我說的是正經(jīng)的??!”朱旦委屈了下,正色道:“那一品樓我不是最愛去嗎,和那家那唐老板老板娘還有他們女兒都熟的很,他們女兒叫彩云,你也認識的?!?p> “然后呢?”杜若認真聽著。
朱旦靦腆一笑,繼續(xù)道:“雖然我每次去,都會和彩云妹子斗嘴,她還總嫌我賒賬,但實際上她對我還是不錯的,她喜歡做菜,我喜歡品菜,我倆很聊得來……”
“說重點。”
“重點是……我去找老板談買酒樓,他要價果然是八萬,按說也沒超過你的底價,但哥不是想著能給你省點就省點,把事辦漂亮點嘛!”
朱旦說著已經(jīng)吃完一串羊肉,又自然的從托盤里抽出一串,一邊啃一邊道:“然后我就去求彩云妹子幫忙,我就約她去逛街,那天她穿著一件紅羅裙,還涂了胭脂,看著別提多美了,一點也不像平時假小子的模樣,然后我們就開開心心的逛街,天南海北的聊著,越來越情投意合……”
“……說重點!”
一旁不耐煩的杜若伸手去敲朱旦額頭,被他機靈躲開。
“嘿嘿!重點是那天我拉了她的手,哎喲,我跟你說,女人的手真軟啊,像是水做的!”
朱旦猥瑣的舔了舔嘴唇,見杜若沉了臉,他才正色道:“我和彩云就好上了嘛,我就求她幫我砍價,她答應(yīng)了,然后我再和唐老板談的時候,價格就直接降到了五萬貫,嘿嘿,我這事辦的漂亮吧!”
杜若愕然笑了笑,道:“事辦的確實漂亮,不枉你之前一去一品樓總要撩撥彩云姑娘,她居然真的對你動心了!”
杜若審視著朱旦的粗眉大眼,他雖胖,但相貌也是堂堂,個頭也不矮,瘦下來也是一翩翩公子。
不過他長得絕對沒自己帥的,之前的杜若就是太老實了,去一品樓壓根不正眼看彩云,彩云會喜歡他才怪。
“但僅僅是如此嗎,沒有比的條件?”杜若問。
“當然有條件,他家就彩云一個女兒,所以條件就是讓我入贅到他們家當上門女婿?!敝斓┞柭柤?,道:“我是無所謂啊,反正我家鏢局叔叔嬸嬸鐵定不會還我,與其寄住在叔叔家受嬸嬸白眼,不如早點把自己嫁出去,嘿嘿!”
朱旦呲牙笑的時候,杜若從他眼里居然沒看到半點心酸,都是窮開心,心中不禁佩服他胸懷廣闊。
這要是換杜若,他決不給人當贅婿,非得和嬸嬸斗個你死我活不可!
“何況,為了兄弟事業(yè),我犧牲一下個人幸福也沒什么!”
他又拍了拍杜若肩膀,一臉深明大義的裝腔作勢起來。
杜若白了他一眼,道:“去去去,唐家也是富商,你入贅他們家少不了你快活,別說的跟賣身為奴一樣?!?p> 朱旦憨笑起來,杜若卻突然想到了什么,皺眉道:“你有沒有告訴彩云姑娘和她家人,你是替我買的酒樓?!?p> “你不是要我保密嗎?我可是誰都沒告訴?!敝斓┱?。
“傻子!”
杜若罵了他一下,道:“你雖然把自己搭進去了,但你是幫我買的酒樓啊,你婆家給你打了這么大折扣,肯定是想著將來都是一家人這個原因的,到時候得知酒樓轉(zhuǎn)入我名下,他們怎么看你?又能善罷甘休?”
被杜若這么一問,朱旦撓了撓頭,想明白后有些為難起來。
“去和他們說清楚,是我托你買的,你只占一成干股,他們愿意優(yōu)惠就優(yōu)惠,不愿意咱們就按照八萬貫買下來。”
杜若看著朱旦,如今那唐老板既然即將成為朱旦岳父,那杜若也就不一定非得砍這個價了。
“好吧?!?p> 朱旦點點頭,又歉意的看著杜若,道:“杜若,抱歉,這事我沒辦好……”
“這倒談不上,能買下來就是辦好?!倍湃粜πΦ?,“怎么說這也牽出了一樁好事,回頭重蓋酒樓時,多請教下你老丈人,凡事想的周全些?!?p> 朱旦牢記杜若囑咐,杜若便讓杜青帶著錢跟他去辦轉(zhuǎn)讓手續(xù)了,今天過后那家一品樓就是杜若的了,接下來要拆,要重建,諸多事宜都很麻煩,但橫豎不用他太操心。
日子一天天過去,距離杜守義去成都上任的日子也近了,但杜若不打算跟著杜守義去成都府,他要一直留在眉州,直到參加取解試。
這段時間,杜若每日繼續(xù)用功讀書,靠著超強的記憶力,他腦海中存貨越來越多,文學功力也越來越深厚。
如今一個月下來,他的古文造詣已經(jīng)遠非穿越時可比,現(xiàn)在就算讓他參加文會,他也能靠自己實力,從容應(yīng)對。
只是積累雖多,但文學到了一定層次是講究天賦的,古往今來記憶力強的人多了去,可像李白蘇軾那樣的天才畢竟還是少數(shù)。
杜若知道,自己壓根沒什么文學天賦,縱使把遣詞造句和格律研究個透徹,也寫不出什么驚世駭俗的好詩詞。
所以,后世那些名家的詩詞,他以后免不了還要借用,看情況而定吧。
比起名詩詞,杜若最感興趣的還是音樂,他希望天天能聽到流行音樂,可天不遂人愿,前段時間雖給了鄭氏一些流行歌,也聽小檀說西苑那邊最近都能傳出好聽的唱曲,杜守義和柳氏都時常往那邊跑去聽。
但杜若礙于身份,是不能經(jīng)常跑去那邊聽歌的。
他想要聽流行歌,目前唯一的辦法就是去青樓聽薛婉兒唱,他前段時間心癢難耐,寫了首周筆暢的《誰動了我的琴弦》讓杜青遞給薛婉兒。
這首歌詞曲這會的人都能理解,而且旋律也挺帶感,杜若估摸著薛婉兒得了詞曲后,定會吃驚一番,然后再邀請自己去欣賞。
可如今他都等了十多天,薛婉兒非但沒有送來邀請函,青樓坊間也沒有任何這首歌的消息,杜若想不通,薛婉兒為什么不唱呢?
之前送黃娘子的那首《又見炊煙》最近可是在民間火的一塌糊涂,河邊浣衣女都時常齊唱。
且不管她了……
好在杜青辦事得力,最近已經(jīng)把打造的架子鼓搬到了杜若面前,因為嚴格按照圖紙打造,所以造型和后世基本沒什么區(qū)別,只是金屬漆身粗糙了些。
匠人是用了心的,上好的榆木鼓皮被箍的很嚴密,完全能打出后世那種脆悶的音感,只是音準差了點。
但在這個時代,還苛刻什么?有的打就不錯了,比起吉他、小提琴、鋼琴……架子鼓是最容易打造的。
架子鼓送來后,杜若干涸的內(nèi)心總算有了音樂滋養(yǎng),每次坐在架子鼓后面之前,他都會把東院的人全都趕走,然后自己敲著鼓點隨心所欲的吼著前世最愛的那幾首歌。
“夜太美,盡管在危險……”
家丁丫鬟們以杜青和小檀為首,趴在東院圓門外目瞪口呆,但他們心底都覺得,少爺吼的雖像外面那些哭喪的,但還挺帶感的,尤其那“動次打次…”的聲音,聽的人小心臟撲通撲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