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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隱傳

二十四 我會等你

阿隱傳 九條錦鯉 4674 2020-05-08 07:49:19

  阿隱擰緊了眉頭。祭祖?那是十日后的事情。她這一次著急趕回來也是為了要準(zhǔn)備今年的祭祖。

  景末剛才是怎么了?他的眼里那絲若隱若現(xiàn)的白翳剛似乎籠罩住了整個瞳孔,而景末的表情顯得他痛苦無比。他緊緊地用手按住自己的眼睛,額頭上出了密密地一層汗。眼下更是像疼暈了過去一樣。

  白瑪在她身邊也有些不知所措,巴丹還在水里撲騰著,似乎是要撈到魚兒了。

  “白瑪我們扶景末到躺下,我要好好看一看景末,可能無暇顧及巴丹,你去看著他,別讓他再往深處走了,這水不深,但對他也危險。”阿隱迅速冷靜了下來,讓白瑪去護著巴丹,她想試一試靈瞳。

  不久前在喀什寄宿的客棧里,客棧的老板娘的小女兒有一天正在廳堂里如往常一樣玩耍著呢,砰地一聲忽然倒地,大家都以為是夏日炎炎,中暑了,于是將她趕緊抱到了樹蔭底下,用蘸了冷水的布巾敷著頭。

  只是那小女兒始終小臉通紅漸漸都有些發(fā)紫了,眾人著急地也沒有辦法,大夫還在村子外面,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過來。阿隱默默坐在她身邊,凝神了一會兒,開了靈瞳仔仔細細地看向孩子的經(jīng)脈去,這才發(fā)現(xiàn)是她胸口那塊兒,用來呼吸的地方里被一塊糕點給堵住了,于是趕緊提醒老板娘是不是孩子剛才在吃什么嗆住了,得拍拍背。

  老板娘和眾人其實誰也沒有看見孩子在做什么,不過這時候也只能將信將疑地試試看,果不其然!拍出了一塊奶疙瘩,孩子這才喘上氣哭出聲來。阿隱也才松了一口氣。老板對她感激不盡,握著她的手連連要喊菩薩,阿隱趕忙謝絕了,不過心里這才知道原來所謂的可視萬物,竟然還有這樣的能力。

  白瑪已經(jīng)走去巴丹那里,問他撈魚的情況怎么樣了。阿隱便不再擔(dān)心他們那里,她望著景末,覺得這番景象怎么這么熟悉?

  這個李景末,果然是不讓人省心的主兒!

  三年過去了,再次見面又是這樣的戲碼!阿隱苦笑了一下,可是想到景末并不知道山隱族祭祖的日子,也不知道祭祖的時候他們會做些什么,怎么會說出那四個字?

  小心!祭祖。

  那層白翳原來竟會忽然長大,罩住瞳孔!是不是景末在那個時候,看到了什么?

  阿隱搖了搖頭,想把這些瑣碎的心思都放到一邊。她要凝下心神,看看景末的頭疼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許久,景末慢慢地睜開眼來,印入眼簾地是頭頂上那片悠悠青空。他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這是在哪兒。

  微風(fēng)襲來,小草被吹倒在景末的臉頰上,撓地他有些癢。不遠處還有撲騰水花的聲音。景末想要抬起手撥開臉旁邊的一些野草。

  不對!他是眼疾發(fā)作陷入的昏迷,去年是一個月,這一次醒來,難道說已經(jīng)一月有余了?他內(nèi)心一驚,嚇地要趕緊爬起來。

  阿隱在旁邊被他猛地起身給嚇到了,“醒了?”

  景末聽到這清脆如銀鈴般地聲音,才發(fā)現(xiàn)阿隱就坐在他身旁用一根小草逗著他。他不明白,這,這是夢里嗎?他不是眼疾發(fā)作了嗎?

  “咦,傻了?”阿隱見景末一臉呆愣,手里的動作也停了下來。心想難道我剛才還有些血氣淤結(jié)之處沒找著?這把腦子給燒壞了?她伸出手在景末的眼前晃了一晃。

  景末一把抓住她的手,稍微用力了一些,阿隱嘶得一聲喊出了口。心里更是埋怨起這個盡是給自己惹麻煩的李景末。怎么真的把他救起來了,這人好像是傻了?難道自己學(xué)藝不精?

  而景末這兒內(nèi)心也是無數(shù)個問題縈繞在心頭。這人是阿隱嗎?剛抓住了她的手,軟糯糯的,有溫度,她還似乎有些被抓疼了。這還是我剛才暈倒的地方,巴丹和白瑪在湖水里撈魚。日頭還并沒有下去,難道,真的還是今天嗎?難道這一次就只暈了這么一小會兒?

  景末不明白,瞠目結(jié)舌地也忘記松開阿隱的手了。

  阿隱倒是也不著急,另一只小手啪地輕輕打了一下景末的手。景末這才回過神來。急忙松開了手,見阿隱的小手被抓得通紅,又下意識地握住了給她揉了一揉。

  “是不是還愣著呢?剛才暈倒的時候倒是乖巧地很呢?!卑㈦[倒也不在乎,不過現(xiàn)在也不再是小時候那么不懂男女之分了,輕輕地把手抽了回來,臉頰上紅了幾分。

  “我,怎么會醒過來?”景末終于有些明白現(xiàn)在的情況,這才問出口。

  “那還能是為什么呢。還不是因為我咯~,”阿隱把手里的小草一扔,拍了拍手,可自豪了,“還記得三年前出山的時候我跟你說過什么嗎?”阿隱忽然皺起了眉頭,故作語重心長的樣子歪著頭看向景末,景末被突然這么一問,也不敢說什么,便就搖了搖頭。

  “我說你可別再讓自己陷入危險的境地了。你倒好,跑到我面前,又暈倒了。那我當(dāng)然也要再救你一回咯?!卑㈦[點著自己的小鼻子,一副實在沒有辦法,能力高強趾高氣昂的樣子。

  景末被阿隱逗樂了,“還請阿隱族長和我說說我剛才是怎么了?!?p>  阿隱也這才正經(jīng)危坐地要給他說正事,“你剛才就給我和白瑪說了四個字便暈倒過去了??蛇€記得?”

  遠處的白瑪見景末坐了起來,這才知道景末醒了,趕忙上岸套上了長袍也坐了過來聽著。

  “自然記得,你要小心祭祖。我看到,”景末這也才想到預(yù)視里這番重要的事情,連忙要仔仔細細地告知于阿隱,“我這眼疾也是天生的,我父親和祖父也都有的。說來也很奇特,眼疾發(fā)作的時候,會有一小段時間看見一些未來的景象,根據(jù)這預(yù)示的強弱會決定之后我們昏迷的時間長短。”

  原來是這樣!剛才內(nèi)視景末的身體發(fā)現(xiàn)的一些問題,加上暈倒前景末說的那幾個字,阿隱的確是有些猜測,不過景末的這番話的確是幫她拼上了她推論中的最后一片拼圖。

  “我看見一個和你有些許相像的中年男人和木奶奶在一個木屋子里交頭接耳地策劃著什么,屋內(nèi)還有一個精瘦的男子,神情有些古怪,并沒有和他們對話,我只聽到木奶奶說祭祖之時,你的五感皆閉,要和山神去交流。那中年男子點了點頭,似乎是心里有了一些打算?!本澳┡貞浟艘环?。

  “那就是孛列臺叔叔!”白瑪驚呼到,阿隱也點點頭。

  景末繼續(xù)說,“我也這么猜想,我看到那有些古怪的男子總是撥弄一些細小的刀具和奇怪的瓶瓶罐罐,讓人心里不是很舒服,所以我猜想是不是他們準(zhǔn)備在祭祖時對你不利。而我這眼疾,去年因為預(yù)示到了一周之后的事情便足足昏迷了一個月,這一次我也不知你們何時祭祖,心里想著一定不能耽誤你,才拼了命也要喊出幾個字告知你們。卻沒料到,”景末頓住了,他實在是難以相信這一次怎么僅僅昏迷了一個時辰?

  “沒料到我阿隱的厲害吧!”阿隱打趣了一句,可是心里卻在滴血。

  之前聽白瑪說起阿爸的這種打算已經(jīng)是令人心寒,可是景末看見的,會是真的嗎?木奶奶,真的要和他們一起謀劃?

  木奶奶,怎么也在這里面?木奶奶,是我在山隱唯一的親人了呀。是因為昨晚的爭執(zhí)?是不是她覺得我要背叛她了所以才?

  我這,是不是給木奶奶在找借口呢?

  木奶奶,到底為何會答應(yīng)阿爸這樣殘忍又瘋狂的想法??。。?p>  阿隱不明白。

  這看似長生的壽命,真的勝過一切嗎?

  阿隱感到恐懼。不是對雙目之靈,不是對畢生孤獨,不是對這被選中的命運感到恐懼,她對人心感到恐懼。

  阿爸還是小時候那個會抱著她舉高高的阿爸嗎?木奶奶,還是那個存影不離,走到哪里都會牽著她護著她的木奶奶嗎?阿媽臨走時的信里寫著她有些害怕自己的女兒,可是現(xiàn)在,這個女兒,忽然發(fā)現(xiàn)所有的人都不再是自己以為的那些人了。她有些害怕他們。

  這雙能看透世間萬物的眼睛啊,有時候也看不清人心啊。還是是我自己的心,蒙住了自己的眼,不愿去相信罷了?

  阿隱是真的想不明白。

  從小便什么事情什么心思都看得出看得透,所以沒有朋友,阿爸阿媽害怕,族人疏離,這都讓阿隱變得小心翼翼,養(yǎng)成了有時候看到的東西也當(dāng)做沒看見,不記得,不多說的習(xí)慣。

  孤獨孤獨,也許就是因為有時候看得太清楚而已。

  哪怕是在現(xiàn)在,她也不愿相信木奶奶會真的這樣做。

  “阿隱你把我喊醒的?”景末睜大了眼睛,難道阿隱能夠治他們藏夏的眼疾?村子里的長老們還有爺爺和父親都說這無解,他上次醒過來見著母親在床頭默默抹淚,心里也知道這可能并無辦法,可是阿隱究竟為何?

  阿隱收回了自己的思緒,強壓住內(nèi)心的驚恐。擠出了一絲微笑,“你忘了我的眼睛?”阿隱便和白瑪景末他們說起了自己是如何發(fā)現(xiàn)能夠內(nèi)視人的軀體的事情,自然這一次也能夠看清景末身體里胡亂到處竄的血氣,在眼睛周圍有好幾個血氣淤結(jié)不通暢之處,她凝神聚力,用念力慢慢地為其疏通,這才逐步安撫住景末身體里的血氣,讓它們平靜下來恢復(fù)正常。

  景末聽得瞠目結(jié)舌。原來阿隱的眼睛還能有這樣的能力?

  “阿隱,你的阿爸莫非是為了靈瞳?”白瑪聽下來也覺得這真真匪夷所思,難道就像阿隱有這樣一個寶貝,而孛列臺叔叔想要?

  “不,”阿隱心里早就明白了,“這眼睛他怎么都用不了。嗨,你們也別多想,也許是真的要為我分憂呀?!?p>  她強忍著笑了笑,景末看在眼里,心里一陣糾緊。他知道阿隱并不這么想。也許她不愿意相信,也許她不愿意讓景末和白瑪擔(dān)心。

  “阿隱,你說,阿別姨會知道嗎?”白瑪也覺得這氣氛陡然有些沉重了起來,不過他內(nèi)心里有這個疑慮已經(jīng)好久了。阿別姨難道也真的覺得孛列臺叔叔的想法是好的法子?

  阿隱隨手抓起一塊小石頭,裝作聚精會神地看著手里在擺弄的這小石塊,抿了抿嘴,輕輕吐出幾個字,“不知道?!彼致柫寺柤?,“誰知道呢,也沒什么所謂了?!彼咽掷锏氖^往遠處扔了去,視線也一直跟了過去。

  “阿別姨一定不知道!他們上次談話便是瞞著她,我要去單獨告訴阿別姨,若真的是要為你分憂,一定有別的法子!”白瑪忽地站起來,似乎是對阿隱有些毫不在意的態(tài)度有些憤怒又有些擔(dān)心。

  “阿隱你自己要多多小心!祭祖的時候我會找機會進山,也就十天后了,你們每年都這個日子對吧!我今天就回去告訴阿別姨,也許她可以讓孛列臺叔叔打消這個想法!”白瑪一口氣說了許多,便要起身往回跑了,阿隱連忙站起來要攔住他,白瑪只是眼神堅定地看了看她,又讓景末看好阿隱,就立刻往村子跑去了,估計是拿起籃子便要回不丹。

  看著白瑪火急火燎的背影,阿隱笑了笑,“小時候見白瑪阿哥就是一個性子急躁的人,好幾次進山的時候因為趕路跑得快,山路顛簸,沿路好多果子和糧食掉在了路上他也不知道,哈哈哈哈,因此木奶奶說了他好幾次,”提到了木奶奶,阿隱的笑容忽然凝固了,有些不知所措地把表情收了起來,“他也沒怎么改,今天看來,還是這樣?!边@才輕輕地把話說完。

  阿隱也回過頭來和景末說,“時候不早了,巴丹再這么撲騰下去得受涼發(fā)熱了,那時候我可不知道怎么和別松姨交代。你也回吧,我沒事的?!闭f罷,她便要去把巴丹抓上岸。

  景末站在她身后,想說些什么卻話到嘴邊,又開不了口了。說什么,我要留在這里保護你?你不可能沒有事,你事情很嚴(yán)重?

  原來祭祖就是十天之后,景末十六歲的生辰就在一周后了,這是個大生辰,景末的父母早早就忙碌了起來,景末必須要回去。他看著阿隱的背影,有很多話想要說,卻說不出來。

  “阿隱你務(wù)必要小心?!卑㈦[聽到這話一愣,站住了,回過頭來笑著點點頭。

  “過幾日我便要過十六歲生辰,”景末想要解釋一下,雖然不知道他能怎么留下,留下后又能做些什么,但他的心意是想要護著她的,只是正因為有生辰宴要過,他亦不愿意讓父母擔(dān)心。

  阿隱抬起頭,原來不久便是景末的十六歲生辰了?

  “所以我這幾日必須得回去。十日后,你祭祖的時候,我一定會來守著你?!本澳┌蛋档匚站o了拳頭,眼前人就是心上人,他必要護她周全。

  “原來你要過生辰了!那是要好好祝賀的呀!怎么不早些說,我們今日還可以給你祝賀一番?!卑㈦[連忙走過來,似乎是沒聽見景末的后面那半句話。

  景末又要開口,阿隱示意他不必再說,“我知道的,那我等你?!?p>  阿隱抬起眼看向景末,景末也許并沒有靈瞳那樣看透人心的本領(lǐng),但他在阿隱的眼神里看到了信任和期待。登時他的心里暖洋洋的。

  阿隱又回過身去,跑到水邊把巴丹拎了出來,岸邊上已經(jīng)躺了好幾條還在蹦噠的魚兒,看來都是巴丹這一下午收獲頗豐。巴丹嫻熟地把幾條魚串在了一起,硬要讓景末阿哥帶回家去,景末只好接著。

  阿隱讓巴丹拎著魚先跑回去,讓別松姨好準(zhǔn)備起來。她看向手里拎著還在滴水的魚,一直還站在那兒眼里寫滿了擔(dān)心和不舍的景末,“快回去,我也會給你準(zhǔn)備一份禮物。十日后,我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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