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鬼屋驚魂,又是樓臺歌舞,簡直比游樂園還精彩。
正常人家里哪兒來這么多花樣?
黎蕭開始發(fā)覺,自己還是得想辦法離開少將軍府,免得卷入是非之中,不得善果。
“你不敢?!?p> 這時,身下之人忽然道。
“什么不敢?”
“少夫人,你不敢直面將軍?!?p> “誰說我不敢,明天我就稟明他去!”
“你連臨淵齋的門都不愿進(jìn)?!?p> “我……”
黎蕭本想再爭辯幾句,可仔細(xì)想想他說的話,覺得沒有這個必要。
她冷哼一聲,算是默認(rèn)。
男人沉默良久,才問:“他有什么可怕的?”
可怕的東西太多了——怕被拆穿身份,怕被逐出府門,怕……
“他要是再射我一箭,怎么辦?”黎蕭回答地誠懇。
安朔默了默。
“他并非嗜血殘暴的人?!?p> “你是他嗎?”
男人語噎,好一會兒沒答話。
“子非魚,焉知魚之樂。他既然無緣無故射我一箭,又怎知不會有第二箭。”
“不是無緣無故!”
男人搶話,可話到一半他又不說下去,真急死個人。
黎蕭不知他在顧慮什么,也懶得管。
“我拿先生當(dāng)朋友才說這些話,希望先生別把我的話說給外人聽,尤其是你家少將軍。”
意思:今日之事,天明就忘了吧!姑奶奶不想同你有瓜葛。
男人嘴角噙起一絲苦笑。
“好,在下絕不外傳?!薄啊巧俜蛉四氵@病是真的還是假的?哪有人忽然瘋了又忽然好了?難道真如外界所言,您是不想同將軍親近故意裝瘋嗎?”
“病是真的病。葉神醫(yī)親自號過豈會有假。只不過我上輩子積了不少陰德,前日夢中遇神仙,神仙點化我,所以就好了,額,一半?!?p> “是嗎?那他可真是個好神仙。不知神仙長什么模樣?”
“沒看清,總之比你好看。”
“你沒看清怎知比我好看?”
“我就是知道!”
“……”
夜涼如水,俗人言語漸漸湮沒在林園深處。
寂靜之中唯有清歌淺淺,夜風(fēng)回響不迭。
走過觀星臺不遠(yuǎn),終于得見涼風(fēng)院青瓦白墻。那幾棵大梨花樹花枝繁茂,夜色中也中不減光華。
檐下還有一間屋子點著燈,其余各處安適靜謐。風(fēng)吹花落,飄飄如雪。
男人看墻內(nèi)一片漆黑安靜,于是狐疑道:“怎么沒人?”
“我院兒里的人都隨我,一個個早睡晚起憊懶得很,讓先生見笑了?!?p> “我背你進(jìn)去。”
“別別別,有勞先生將妾身放在門外就好?!?p> “為何?”
“這夜黑風(fēng)高,孤男寡女,先生與妾自是清者自清,可說到底人言可畏。若因妾身之故,平白玷污先生清白,黎蕭萬死難贖其罪了!”
她說地煞有介事,只換來男人兩聲輕笑。
“你同我談男女之防?方才讓我背你時,可沒顧忌這么多?!?p> “方才是情勢所迫,當(dāng)然先要命!現(xiàn)在命保住了,自是先要臉。有道是:一切以情況為轉(zhuǎn)移,具體問題具體分析。先生切莫迂腐?!?p> “具體問題……具體分析?此言何解?”
“……”
夜深。
燈火燃燒地十分緩慢。紅燭落淚,昏昏欲滅。
桌前守夜的婢子打了個欠伸,又點起了根新燭插進(jìn)那灘紅泥中。
原本青箬的眼皮都快睜不開了,可一聽見院外隱約響起人語聲,她便沒了瞌睡,立即披起衣衫出來查看。
見是黎蕭回來,青箬心中高懸的石頭總算落了地。
“等了您一整日可算回來了??爝M(jìn)來。我的天爺,您腳怎么傷了?”
青衫白裙的女子正站在門外前,目光卻看著來時寂靜的小路。
“不小心跌了一跤?!?p> “怎會這樣?主簿不是說有人陪著您么,怎的還摔成這樣?”
“有人陪我?!?p> 青箬也順著她的目光看去,可惜風(fēng)林瑟瑟,隱約只有一個挺拔的背影獨自走回暗夜中。
“那是誰呀?”
黎蕭慢慢收回目光,神色難辨喜怒。
她說:“少將軍,安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