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時三刻,刑場周圍圍了不少看熱鬧的人,熙熙攘攘,今天是逆臣薛風的斬首之日。
薛家犯上作亂,意圖謀反,乃北冥亂臣賊子也。責薛家滿門抄斬,斬首掛城門示眾。著蘇家蘇蕪并不知情,酌情處理,蘇洵降為正五品監(jiān)事。
蘇葉也在人群中遠遠看著,刑場之上的薛風格外鎮(zhèn)定,好像赴死的并不是他,薛風似乎有感應(yīng)般的抬頭向蘇葉所在的位置看了一眼,沖蘇葉拋去一個詭異的笑容。隨著一枚竹簽的掉落,“噗——”的一聲,人頭落地。
薛風的頭顱在地上又滾了兩圈,眼睛還睜得多大,竟是死不瞑目。
蘇葉想起他剛才的那個笑容,心底發(fā)涼,她總覺得他似乎知道些什么,又似乎要告訴她什么。
“怎么了?”小羽關(guān)切的問。
蘇葉搖了搖頭,“我們?nèi)ソ纪獍?,我想靜一靜?!?p> “好。”
小羽一路駕車到了郊外,此時是冬天,地上的積雪雖然已經(jīng)融化,可還是一片荒涼衰敗之景。蘇葉一個人站在那里,一個人,站成了永恒。
蘇葉望著天,爹!娘!龍承緹昨天晚上就被腰斬,他的所有羽翼也全都拔了,所有傷害過你們的人都不會有好的下場。就在今天,薛風也死了,所有的一切都結(jié)束了。女兒今天給你們報仇了!愿你們在天之靈能夠安息。
蘇葉從身后的竹簍里拿出一包紙錢,用火折子點燃,一張一張燒給裴家的一百三十五口人。
“爹,娘,你們知道嗎?雖然大仇得報,可女兒的心里隱隱約約總是有些不安,總覺得好像有什么事情要發(fā)生。還有,女兒曾經(jīng)喜歡過一個人,可他不喜歡女兒,若是以前,我一定會很傷心,很傷心??涩F(xiàn)在,女兒發(fā)現(xiàn)女兒沒那么難過了,因為身邊一直有一個人一直陪著我,他就像是狗皮膏藥一樣,甩都甩不掉。女兒發(fā)現(xiàn),他可能住進了女兒的心里,希望爹娘在天之靈,保佑女兒以后事事順遂。女兒在此謝過?!?p> 說著,蘇葉呯呯嗑了兩個頭,又倒了一杯酒。做完這一切,蘇葉起身往回走去。
“我們回去吧?!?p> “是?!?p> 一回到蘇府,蘇葉就察覺到了氣氛有些不對,每個人臉上都是無比的悲愴和凝重,蘇葉頓時有種不好的預感。
“董伯,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
董伯嘆了口氣,“唉,為什么這么想不開呢?唉!大...大小姐她...她自盡了?!?p> 轟的一聲,蘇葉如同五雷轟頂,“董伯,你...你說什么?蘇蕪她...她自殺了?”
“唉!”董伯無奈的嘆了嘆氣。
蘇葉身子踉蹌了一下,幸好有小羽在身邊扶著,這才沒有摔倒。
蘇葉一路跌跌撞撞的往蘇蕪院子那邊跑,一進院子就聽到一陣悲愴的哭聲。蘇葉一進去,就看到蘇蕪一身紅衣,妝容精致,但卻是了無生氣的躺在床上,一動也不動。
“大姐她,她...這是怎么了?”
“葉兒!”蘇洵拍了拍她的肩膀,語氣沉重,“大姐她受不了打擊,吞金自殺了。”
蘇葉看著床上的人,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好,其實,蘇蕪自殺蘇葉并不意外,只是沒有想到會這么快,按道理說,蘇蕪的自殺是自己一手促成的,畢竟,如果不是她想要徹底將龍承緹的勢力一網(wǎng)打盡,如果不是她有意放龍承緹離開,如果龍承緹沒有找到薛風,那么結(jié)局會不會不一樣呢?
蘇葉沖出門,大口大口的喘著氣,不知道為什么,她在屋子里有些喘不過氣來。
“葉兒,沒事吧?”
蘇洵發(fā)現(xiàn)蘇葉的不對勁,追出來看看。
“大哥,你說我是不是個罪人?其實,這一切可以避免的。”蘇葉有些哽咽,眼淚也忍不住奪眶而出。
“怎么會呢?姐夫做錯了事,那是他該有的結(jié)局,至于大姐,那是她自己的選擇?!碧K洵語氣悲涼,抬頭望天,不知是在說給蘇葉聽,也是在說給自己聽。
蘇葉不停的搖頭,“不,不,你不明白,不是這樣的,是我,是我!”
蘇葉一路心神不寧的回了暖玉閣。
“小姐!您沒事吧?看小姐臉色不太好?!蹦舅{連忙迎了上來,為蘇葉披了一件衣服。
蘇葉這時情緒已經(jīng)平復下來,“都先出去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p> 蘇葉一個人坐在窗前,窗戶是開著的,可蘇葉并不覺得冷,這是覺得這冷風格外的讓人清醒。蘇葉單手托腮,想起她與蘇蕪第一次見面時的情景,她曾親切的握著她的手,不管有什么好玩的,好吃的,都會往自己這里送,即便她現(xiàn)在知道當時的蘇蕪可能也僅僅只是做戲,可即便如此,她也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家的溫暖。
蘇葉正出神時,窗子“啪——”的一聲合上了。屋子里突然之間就多出來了一個人。
蘇葉看了一眼來人,并沒有說話,只是坐在一旁發(fā)呆。
“外面這么冷,你還開著窗戶,是不是不想活了?”秦墨辰話里全是責備,可語氣里卻有滿滿的心疼。
“蘇蕪死了,不開心?”
秦墨辰一向如此,總是把所有的事情看得都那么透徹,蘇葉的所有心事他全都知道。
蘇葉努了努嘴,“才不是,她想殺我,還往我平日吃的桃花酥里下毒,我為什么要傷心?我巴不得她死呢!”
蘇葉是什么樣的人她再清楚不過了,即便蘇蕪曾經(jīng)對不起她,可在蘇葉心里,她是真心待她的,因此,這種感情也最為深刻。
秦墨辰嘆了一口氣,強行把蘇葉摟進自己的懷里,拍了拍她的后背“好了,別強撐著了,難過就哭出來,說出來,不要憋在心里,我永遠都是你放肆的后盾??蕹鰜?!”
這一刻,蘇葉再也忍不住,在秦墨辰的懷里放聲大哭,“其實,我是把她看成我的親姐姐的,真的,當時她騙了我我很生氣,我心里真的恨她,我說的話也難聽了些,可現(xiàn)在我看到她了無生氣的躺在那里,我就突然恨不起來了,我的腦子里全部都是她對我的好,你說如果不是我故意設(shè)計龍承緹結(jié)局會不會就不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