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冥胤的時候性子可沒有這么直接,情魄真的能讓人有這么大的變化嗎?還是說,你之前一直在演戲!”
“您多慮了。冥胤之所以不敢說開,是因為沒有用,我說的您也未必會聽進去。從您同意我加入圣地那一刻,我就不再是冥胤,自然不必再事事以冥系為先,也不必在忠于冥系還是嫡系的問題上猶豫不決?!弊焐险f著敬語,態(tài)度卻不卑不亢,人也隨意。
“所以……劫歸后你們的性情會受到影響嗎?換句話說,原罪的人回九重天后還是原罪這個人嗎?記憶還在嗎?”
“這個我倒是不清楚,這也是我第一次歷劫,很多東西只是一知半解。至于記憶,劫歸需要穿過結界,大部分還是會被遺忘,若是十分在意,或許會記得些許。不過聽說就算記得也沒用。比如說霽老,他是八重天的尊者,同時也是隱醫(yī)谷內(nèi)門記名弟子,活了上萬年,原罪這五六十年于他可能就是黃粱一夢而已,更別說是大部分記憶被遺忘,夢醒過往如云煙。再者,方才我也說了,情魄不一樣,哪怕記憶相同,性情也不同。”倒是沒惱對方一直追問,很認真地回答。
至于內(nèi)心:你還有多少問題,別墨跡,時間快到了!沒辦法,要用到陣符,答應的事總得堅持到最后。有點虧,之前怎么沒發(fā)現(xiàn)幽尊有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性格。失策失策,看來得和她漲點價,止止損。
“情魄被封印后要怎么解封?你們能隨意控制嗎?先前鳳琎瑀和鳳白辰也是因為這個才會性情大變的?”
“自然不能。封印情魄是為了更好的歷劫,若是能隨意解封,那還將情魄封存部分作甚。我之所以能暫時破封的原因恕我不能直言,不過原罪現(xiàn)今能做到這件事的人沒幾個,相信您心里有數(shù)。瑀鳳和辰鳳性情大變確實和情魄有些關系,不出意外的話您和流鳳現(xiàn)在也開始受到影響了吧。相信您早有察覺,不然也不會決定將人關在冥居?!?p> “鳳吟她……她想干什么?”
時間被延長,損失也找到人報銷,鳳胤樂得他多問一點,讓自己能坑到更多東西。“為什么您會覺得這是吟凰做的?靈韶同樣有這個能力,女戉凰也不差,甚至還有小嫕?!?p> 似乎被戳到痛點,鳳冥幽閉口不言。
“行吧,看來是個人因素。若您沒有別的問題要問,那我就不再叨擾,還請您記得我的話,不要讓小嫕夭折,最起碼活過成年。哦!如果可以,盡量不要動鳳吟,會把人兒逼瘋的?!?p> “你到底是誰請來的說客!”
“這……這可不能說。幽尊見諒,我還等著回去拿報酬。您也別說您能多少倍補償,她給的東西除了她,誰都拿不出來。與其在這個問題上浪費時間,您不如問些在意的事?!?p> “最后一個問題:為什么小嫕會活不過成年?雖然她現(xiàn)在身體虛弱,但血脈仍在,不至于夙殞。”
“現(xiàn)在如何不代表以后依舊。您身為偷渡者,攪亂這場賭約所改變的東西可不少——您是最大的變數(shù)!而且,不知道為什么,您每次都只會把她的命格變得更差。況且她的命格從往生林異變那年就開始虛晃,早就有天逝的趨勢;吟凰又出世太晚,根本沒能讓命格完全穩(wěn)定??梢哉f,您是成功的偷渡者,而她是半成功?!?p> “我會克制自己的。”鳳吟都不能解決的問題,鳳冥幽不會認為自己有能力。
“幽尊,您對小嫕的了解太少了,該和她好好聊聊。她最在乎的人是吟凰沒錯,可不代表對您不上心。失望攢夠了人是會離開的。”
“我知道?!彼捎脴O端的辦法就是因為實在是無計可施。如果可以,他也不想。
“今日之事于鳳胤而言可謂匪夷所思,對我歷劫影響頗深,所以我會暫封記憶直至劫歸,還請您今日過后莫要同任何人提及。謝過幽尊!”頷首行禮,悄然離去,留他一人梳理始末。
如果不是鳳吟,又會是誰呢?不讓動鳳吟,像是鳳女戉的態(tài)度;可動機是為了小嫕,更符合靈韶的性格……只有她才能拿得出的東西又是什么?如果是小嫕,她又有什么可以讓鳳胤為之效力?而且我剛把人帶回來,他下一步就破除情魄的封印,是巧合還是早又預謀?這兩件事有什么關聯(lián),背后會是同一個人在操控嗎?
太陽和往常一樣升起,開始一天的工作,冥居依舊寂靜無聲。
血脈凋零的,不止嫡系;最嚴重的,同樣不是嫡系。
鳳冥嫕醒來時日初升不久,日光將將由紅變黃,一半從窗口跳進屋子,喚醒整個房間;一半躲在竹葉后面不敢進來,投下斑駁竹影。
她緩緩坐起身,一半的臉因此陷入陰影。腳上的枷鎖讓心格外煩躁,昨夜的后遺癥也導致腦袋極為難受。
是她太過自負,小看鳳冥幽這個變數(shù),這個虧吃得不冤。
身體的不適讓她沒辦法專心查看昨晚的成果,不過唯一可以確定的是,沒有把鳳吟牽扯進來。就算是神也不可能每一次都贏,哪怕只是千分之一、萬分之一的巧合,她也不敢拿阿姐做賭注。
不敢賭,因為輸不起。
“進來吧?!笔婢徠毯蟛砰_口,輕細的聲音從門縫飄到外面,宛如幻聽。
門外人也早已習慣這似有如無的聲音,熟練地推開門。
“怎么還在床上坐著,是剛回來沒反應過來,還是舍不得這床被子呀?”鳳霜看著侍女們放好洗漱用品人兒卻遲遲不肯起身,笑著打趣。
“霜姨,你讓她們都出去,差人把……把鳳冥幽叫來?!备蓾纳ひ羲粏?,鳳霜這才注意到人兒一反常態(tài)的平靜。
“都出去,把長老叫來?!?p> 等最后一個人退出房門,她才走到床邊,邊走邊問:“你和小幽鬧矛盾了?他昨晚才告訴我你以后都會住在冥居,等開春就辦婚禮。我還以為你們……”
人兒將被子掀開,腳上的鎖鏈就這么突兀地刻在她眼里,原本要說的話被直接切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