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何事喚吾。”
“可有五十貫錢?!?p> 李德回答說:“郎君,今日出行,因無他事,未嘗帶了這些銀錢。”
李杰聽到管家的回答想了想,走進自己的馬車,從自己為盧攜準備的禮物之中,取出一對玉璧,掂量了后,拿到郭勛身邊遞給他道:
“郭郎君,汝母親既然臥病于床,自當早得治療,吾今日早晨出行匆忙,未帶足銀錢,這對玉璧你先拿去賣了,應(yīng)當足夠為你母親治病了?!?p> 郭勛接過玉璧大喜:“多謝郎君相救,請郎君告知住處所在,待母親大病得治之后,我便前去府中為奴?!?p> 李杰阻止郭勛道:“郎君孝心使我感動不已,我送此玉璧非為使君為奴,只是不忍國家日后棟梁之才,忠良之后此生為一奴仆,白白埋沒了自己,這些錢你留下便可,不必再言賣身。”
郭勛聽后,面色青白,最終強忍著沖動,將臉轉(zhuǎn)向他處,把玉璧還給了李杰。
“郎君既然拿出此玉璧,吾便應(yīng)當有所付出,豈可白白得此玉璧,如果這般在下情愿不要也罷!”
李杰勸道:“郭郎,你母親既然病重在床,豈能這般迂腐,還是收下玉璧趕緊去給母親治病吧?!?p> 哪知郭勛怒道:“郎君這般豈不是侮辱與我,若是這般收下,我母親也不會安心用這錢去治病的,君還是拿回去?!?p> 兩人正推諉著,這時管家走到李杰身邊附耳對他言語了幾句,李杰聽完抬頭看了看天空,果然時間已經(jīng)不早了,怕耽擱了自己的大事。
急忙將玉璧丟到郭勛身上,隨口向郭勛說道:“汝若是真想報答與我,不如日后從軍,今方國家大難,你若是能像百余年前你那位同族郭令公一般匡扶唐室,再挽狂瀾,也算報了今日這兩枚玉璧?!?p> 說完,李杰匆匆上了馬車,讓侍衛(wèi)驅(qū)車駛向盧府。
郭勛只得問道:“郎君叫什么名字,能否告知?!?p> 一個聲音從遠去的車廂里傳來。
“李曄?!?p> 攔不下李杰的馬車,沒辦法郭琪只得接下玉璧,收拾好自己的東西先回家中再說。
另一邊李杰辭別郭勛之后,在馬車的全力奔馳下,很快來到了盧府門外。
馬車剛趕到盧府門口,還沒完全停下來,管家就先行下車手持拜帖前去門口。
李杰索性就在管家為他送上拜帖的這段時間,在車里端量著眼前的盧府。
這盧府雖是相府所在,但因高駢之事后而早已廖無人聲,只有原來盧府的幾個守衛(wèi)百無聊賴的守護著大門,以防有什么不相干的人誤入府中,再無往昔李杰記憶中車水馬龍,人山車海的景象。
管家將拜帖遞給守衛(wèi)后,守衛(wèi)瞧了一眼拜帖上的落款乃署名壽王李杰,不敢大意,急忙來到馬車前,向李杰問安。
李杰掀開簾子,走下馬車,向守衛(wèi)詢問盧攜的近況。
侍衛(wèi)如實稟報說:“稟殿下,唉,說實話,我家相公近些來的情況并不好,一直是臥病在床不起,沒有絲毫好轉(zhuǎn)的趨勢。
而且,自從圣人問罪之后,原先每日前來拜訪的那些官員都消失不見了,殿下還是這些日子來,第一個前來拜訪我家相公的人?!?p> “唉,我家相公的身體也是一日不如一日了。”
說完侍衛(wèi)傷感不已,眼角還流出幾滴眼淚,顯然這些日子前后之間的巨大反差讓他接受不了。
李杰聽完守衛(wèi)的話,對盧攜的遭遇感到唏噓不已,原先權(quán)傾朝野的宰相落到如此地步,著實讓他想象不到。
只是他今日前來盧府,是有要事在身的,沒有時間與侍衛(wèi)蹉跎。
就讓侍衛(wèi)領(lǐng)他去見盧攜。
守衛(wèi)見李杰神態(tài)嚴肅,顯然有要事相商,也不敢大意,請李杰稍等片刻后,立馬跑進府中前去稟報臥于病床上的盧攜。
此時盧攜正躺在病床上靜目修養(yǎng),忽然侍衛(wèi)有事稟報,強打著精神從床上爬起來。
他拖著病體聽完侍衛(wèi)的稟報后,閉目思考李杰找他的緣由。
一邊的親信管家也奇怪道:“相公,如今朝中人人都因為高駢之事疏遠相公,這壽王殿下今天卻忽然造訪這里,也不知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盧攜心中也搞不清李杰的來意,但李杰今日忽然來此,必然有事相商。
“我本壽王老師,然自我任宰相以來,壽王因我親近田令孜,心中不恥,已久不與我走動,今日忽然來我盧府,看來確有急事找我,這或許是個機會,我不能不見。”
因此忍著病痛,讓侍衛(wèi)請李杰到他房間里一敘。
李杰跟著侍衛(wèi)走進盧攜修養(yǎng)的房間,剛至門口,李杰的眉頭就皺了皺,一股難聞的味道撲鼻而來,他下意識的捂住鼻子。
此時房間里充滿了草藥的味道,實在讓他有些受不了,過了片刻,李杰意識到自己的行為失禮,才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進入房間里。
來到盧攜床前后,李杰抬眼望了望床上,一個頭發(fā)花白,滿臉倦容的老人正有氣無力的斜坐在床上,不時還用白綢捂住嘴咳嗽幾聲。
李杰瞟了白綢一眼,隱約見到些許紅色的印記,結(jié)合眼前的所見所聞,李杰大概清楚眼前這位掌管相權(quán)多年,權(quán)傾朝野的老者可能時日已經(jīng)不多了。
盧府的管家見壽王已至,便讓侍衛(wèi)退下,自己則為兩人關(guān)好門窗,之后便立在盧攜身邊伺候。
看著眼前面色發(fā)白,身形消瘦,只能無奈躺在床上的老人,雖對他諂媚宦官,結(jié)黨營私的行為感到不恥,但此刻他也無法說出什么傷人的話。
最后只得幽幽的冒出了一句:“今日這種情況,不知盧師為相之時想過沒有。”
盧攜在病床上微微嘆了口氣:“壽王殿下今日前來,應(yīng)該不是為了嘲諷我這個風燭殘年,茍延殘喘的老頭子吧。
不知殿下有什么要找我這把老骨頭幫忙?!?p> 李杰聽完詫異:“沒想到盧師久臥在床,還能有如此敏銳的察覺力,學(xué)生佩服。
不錯,學(xué)生今日前來尋找盧師,確實是來尋求您的幫助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