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畢丁反目
好日子還沒有過上幾天，噩耗就接連而至。
這世界上唯一讓我無法直視的，就是太陽和人心吧。
11月第一周的星期一早晨，我砸開了畢勝紅辦公室的大門。
他正在打電話，看到我進(jìn)來，慢慢將電話蓋上。
我將兩份內(nèi)部通知扔在他的桌面上。
?。寒厔偌t，你什么意思？
畢拿起來翻了一下。
一份是馬天賜被審查收受印刷公司賄賂的事情。
一份是江曉雨和王大陸談戀愛，觸犯公司行政規(guī)定的事情。
畢：別生氣。你先坐下來，你有慢性病，生氣對你不好。
我站著，我看著面前的這個人，我覺得他的虛偽簡直讓我多說一句話都無法忍受。
畢站了起來：好。我陪你。
他將兩份通知拿起來，到我面前說給我聽。
畢：這個，曉雨和大陸是在談戀愛嗎？
畢：還有，馬天賜到底有沒有收印刷公司的錢呢？
畢：這兩件事，是不是真相？是不是真的？這個是我要考量的問題。
我氣得幾乎說不出話來。
?。寒厔偌t，我說過，我不會和你爭的。你為什么不相信？你要對付我，沖著我來，何必找其他人？
畢看著我，仿佛不認(rèn)識我一般，然后緩緩地說。
畢：在公司里面，不是你的人就是我的人。沒有其他人。
我懂了。
我站在畢勝紅辦公室的門邊看著他，心里一陣荒涼。
這個我無論做什么都愿意追隨的人變了，變得那么現(xiàn)實(shí)，那么無情。
不過為了將一切可能性扼殺在搖籃里，將我手下搞臭，將我搞臭，就不會有人和他競爭了。不過是一個城市總的位置。
畢勝紅，值得嗎？
畢勝紅的心也在左右搖晃著，他看著我，眼睛在閃爍，自己在和自己說話。
值得嗎？不值得嗎？
除非你還把她放在心上？
太無恥了。不是嗎？
這個世界無恥的人才能贏。
你不是說過嗎？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可是我不想傷害她。
她是你什么人？老婆？情人？
要知道，她是你最大的對手。
是的，一手被畢勝紅帶入行的丁若男，已經(jīng)成長為畢勝紅的對手了。
不過，這個對手不過是在專業(yè)層面的，在其他層面，不值一提。
年底，我病倒了。
從去年開始，每年指標(biāo)完成之后，我都會病一場。而這次，變本加厲地嚴(yán)重。
病房中，老易易建勛來看我。給我送來了玉米須的茶葉。
?。哼@能泡茶喝嗎？
易：我一個朋友，中醫(yī)世家，說你這個病就要常喝玉米須的茶水。
?。何覜]事。
易：你啊，別太拼了。自己也快三十了，不那么年輕啦。
?。褐?。喔，對了，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易：嗯，說吧！
?。何夜居袀€設(shè)計要動，你看你那邊有沒有設(shè)計經(jīng)理級別的位置？
易：年后行吧。年前再進(jìn)人不行了。
丁：行。
易：那你讓他年后來報到吧。
?。褐x謝你，老易。
馬天賜哭喪著臉。
馬：丁姐，我現(xiàn)在怎么辦？攤上這事？
?。禾熨n，你告訴我你到底拿了沒有？
馬：我沒問他們要，都是認(rèn)識的，他們非要送給我。說謝謝我的推薦。真的我沒有主動要。
我嘆了口氣，天賜愛占點(diǎn)小便宜，這個我知道。
?。耗戕o職吧。我?guī)湍阏液昧讼录摇Ｄ闳ゲ呗?lián)易總那邊，年后就去報道。
馬：謝謝丁姐。
?。阂院筇幚硎虑樾⌒?。
曉雨坐在我床邊，大陸站在旁邊。
雨：丁姐，人事部和我們說了。怎么辦呢？
丁：人事那邊說什么？
雨：兩個人必須走一個。
?。耗銈儍蓚€怎么想的？
雨：我們還沒想好。
?。捍箨懀隳?？
陸：丁姐，我聽你的。
?。耗懵犖业模?！
陸：是。我雖然是畢總招來的，但是，我還看得出來好壞。
我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何业目紤]是曉雨留下，大陸你出去。
他們兩個看著我。
?。簳杂晔桥⒆樱质潜镜厝?。大陸，我打算推薦你去鎮(zhèn)江的這家開發(fā)商。你看看這家公司的資料。
我把鎮(zhèn)江公司資料遞給王大陸。
丁：這是他們老總。我們是兩年前在地產(chǎn)行業(yè)會議上認(rèn)識的，他這幾年有問題一直在咨詢我，人不錯。公司不是特別大，但比較實(shí)在。他身邊也一直缺一個得力的人，我想把你推薦過去。
陸：行。謝謝丁姐。
大陸出去了，曉雨和我兩個人在。
雨：丁姐，大陸向我求婚了。你說現(xiàn)在這樣，我該怎么辦？
我看著曉雨，就像看著當(dāng)年的我。王大陸也是外地人，老家有一個母親、一個弟弟要養(yǎng)，雖然這幾年做地產(chǎn)掙了一點(diǎn)錢，但是貼回家的比較多。曉雨是金匱鎮(zhèn)上人，父親早逝，母親一個人養(yǎng)大了她，家中也沒有資產(chǎn)，只有一套老宅。
?。簳杂?，等一年看看呢。大陸去了鎮(zhèn)江，你們就是異地戀，如果你們能抗得過異地戀，再談婚論嫁。好嗎？
雨：嗯。
小新來看我，一臉忿忿不平。
新：丁總，你就這么算了嗎？
?。耗且阅憧矗阏f我該怎么辦？
新：這不是在對付曉雨和天賜，這是在對付你啊。
?。盒⌒隆?p> 我突然覺得心痛，一個泡泡被戳破了。
小新不說話了。
小新他從來不愿意為難我。
在三個人里面，其實(shí)我最看重小新。
?。盒姨澞銢]事。
小新看著我，我們相互苦笑了一下。
塵埃落定，天賜、曉雨、大陸都有了出路。
其他的事情，比如說我，要治我一個管理不善還是什么罪名，那就再說吧。
反正，在醫(yī)院里面，眼不見心不煩的。
可是，醫(yī)院里面有讓我煩心恐懼的其他東西。
白色的醫(yī)院，白色的病房，白色的醫(yī)生，白色的護(hù)士，白色的藥丸。
一個面目模糊的護(hù)士正在將幾顆小小的白色藥丸塞進(jìn)我的口中。
我努力掙扎，想要擺脫。
可是無法避免。
丁：我不吃。我不吃。
我驚叫著從夢中醒來，已經(jīng)是凌晨時分。
床頭坐著一個人，坐在陰影中，影影綽綽看不清楚。反正不會是王忠實(shí)。
自從我病后，他寧可在家打游戲，一天也沒有陪過夜。
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