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群馬(下)
從對面屋子出來的婦女眉頭一皺，打量了他一眼，搖搖頭，順手關(guān)上外面的柵欄門，走了。
“不好意思”夏目漱聲音說的很小。
對面鄰居離開后，夏目漱坐在灰色的水泥臺階上，雙腿緊屈，把自己的頭緊緊的埋進(jìn)膝蓋，孤獨而無助。
群馬的天氣晴朗，水泥臺階曬得很熱，但是，夏目漱內(nèi)心卻是感到了一種寒冷，一種從心碎般的寒冷，一種從骨髓中散發(fā)出來的寒冷，希望的破滅，讓他有一種窒息的感覺。
他想哭，但是卻感覺無處發(fā)泄。
過了沒有多久，夏目漱感覺一個人影站在自己面前，一抬頭，看見是對門剛剛出去的婦女。
“你在找人？”女人問道。她的聲音很輕，像是兩個生銹的鈴鐺發(fā)出的音色。
“是，我在找這家人?！?p> “你是誰？”女人又問道，瞬間，夏目漱感覺到自己像是被什么東西盯上了一樣，明明看不見她的眼睛，但是卻感覺到她在盯著自己。
“我是原本住在對門的同學(xué)?！毕哪渴钢缸约阂郧暗姆孔?，也是現(xiàn)在女人住的房子?！艾F(xiàn)在想來找她?！?p> “哦”女人點點頭，“這家現(xiàn)在只有一個人住，你要等他的話，晚上再來吧?！闭f完，女人轉(zhuǎn)身準(zhǔn)備離開。
“請等一下?！毕哪渴凶∷?p> “嗯？”
“那個……那個，請問這家現(xiàn)在只有一個人？”
“對呀”女人點頭，“是一位中年人?！?p> “誒”夏目漱一驚，“請問……請問你有沒有見過一個1米60上下的女孩來過這里，特點就是，上嘴唇這里有一顆痣，皮膚很白，說話聲音小小的，不太自信，比較認(rèn)生?！彼f這些的時候，語速很快。女人不得不讓他重新說一遍。
夏目漱又重新說了一遍，聽完描述以后，女人搖搖頭，“沒有，我沒有見過這樣的女孩子回來?！?p> “啊，這樣啊”夏目漱的語氣顯得十分低落，“謝謝，麻煩了?！闭f完，轉(zhuǎn)身準(zhǔn)備離開。
“等一下”剛剛沒有走出幾步，女人在他身后喊道，“我想起來?！?p> 聽見回答，夏目漱猛然停步，轉(zhuǎn)過身子，看著女人。“你……你想起來什么了？”
女人輕輕敲著腦門，像是在回憶著什么，過了一會，猛然頓悟，“我想起來了，大概是在三年前，這家對面好像有兩個人搬走了，像是母女，女孩跟你剛剛說的樣子很像?！?p> “你知道她們?nèi)チ四睦锪藛?？”他說話的語氣很激動，像是捉住了救命稻草一眼，滿臉希望的看著女人。
女人想了一下，搖搖頭，“我不知道，那時候我也是剛剛搬過來，跟她們不熟，不過她們離開的時候，依稀間聽見，好像是因為小女兒被人欺負(fù)的原因。”
“啊，這樣啊”夏目漱臉上的表情顯得很失落。
“對了”女人一拍腦袋，像是想起什么，“我記起來了，那個小女孩搬走的時候哭的很傷心，一直看著這棟房子，走了一路哭了一路，蠻傷心的樣子。”
“哦”夏目漱點點頭，臉上失落的表情更多一分?！爸x謝，麻煩了”說著，輕輕鞠了一躬，轉(zhuǎn)身離開。
女人看著夏目漱離開的背影，他的背影顯得很孤獨，明明看著年紀(jì)不大，但是卻感覺像是散發(fā)著人群中的孤獨感，讓她不由的想起那個離開家上京闖蕩的小子，算算日子，他也離開了三年。
“誒，小伙子”女人喊道。
聽見有人叫他，夏目漱轉(zhuǎn)過身子，看著女人，“怎么了，阿姨？”
“誒，雖然我不知道你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但是我知道，總有一天，會是日子將會好事連連，越來越符合自己心意，加油吧。”
“謝謝”聽到一個與自己素昧平生的陌生人給自己加油，夏目漱很受感動，他深深向女人鞠了一躬，“承您吉言，一定會的。”
“加油，小伙子，我看好你?！闭f完，女人打開門，回到家中。
夏目漱看著像是沒有盡頭的道路，若有所思。
……
回到東京的時候，很不幸，原本晴朗的天氣突然開始下雨。
淅淅瀝瀝的小雨完全破壞了他的心情，原本就因為沒有找到人而變得郁悶的心情變得更加灰暗。下車以后，靠在東京站的門柱上不知在想著什么。
心情莫名的煩躁，莫名的想吃一根棒棒糖，摸遍渾身上下的所有的口袋，沒有找到一個能夠放進(jìn)口腔里面咀嚼的東西。
抬頭，看著離著這里不遠(yuǎn)處有著一家便利店，算了算距離，心想道“跑到那里應(yīng)該不會淋濕吧?！贝蚨ㄖ饕?，便冒著雨幕，沖了過去。
“靠，該死?！睕_到便利的夏目漱看了看自己淋濕的上衣，嘆了一口氣。
便利的不大，由于是下雨，店內(nèi)的冷風(fēng)吹倒他的身上，感覺特別冷，不禁讓他打了個哆嗦。
店里面人不多，寥寥幾人，除了穿著藍(lán)白條紋工作服員工，便是一個穿著西裝的上班族，和一個帶著鴨舌帽的少女。
買完一杯熱咖啡，夏目漱坐在靠在玻璃窗的位子，品嘗著咖啡。老實說，羅森和7-11的咖啡都是刷鍋水，所有的咖啡都是一個樣子而已，只不過價錢便宜到能夠讓他忍受是一杯刷鍋水而已。
喝完這杯半凉不熱的“刷鍋水”，夏目漱感到自己身上緩和了一點。抬頭向外看，外面的雨已經(jīng)很大了，望著外面的雨，夏目漱嘆了口氣。
“哎”身邊也傳來一聲嘆息聲，順著聲音看去，是那位帶著鴨舌帽的女生。她手撐著自己臉，看著外面，由于是斜側(cè)著身子，露出了修長的脖頸和和下半張好看的臉，從帽子下面露出的頭發(fā)大概只到她的下巴。由于帶著帽子，看不見她的上半張臉，但是下半張臉還是很好看的，圓潤的下巴，和一張不大不小的嘴唇。
“這雨要到什么時候?。俊鄙倥匝宰哉Z的說道，“好煩啊?！?p> “誰知道呢”夏目漱回答道。
“誒！”聽見旁邊有人回答，女孩一驚，扭頭朝夏目漱看去，發(fā)現(xiàn)是一個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少年，正低頭翻著什么雜志，輕輕一撇封面，是《文藝春秋》。
少女搖搖頭，又撇了一眼，正在埋頭認(rèn)真看內(nèi)容的夏目漱，開口問道“喂，喜歡看這種啊？”
“no，no，我不是看內(nèi)容，我是在看如何賺錢的道路?！毕哪渴卮鸬?。
“賺錢？”少女一愣，“這本是文學(xué)雜志，你怎么賺錢??？上面有沒有寫……”
“啪”夏目漱把雜志一合，看著她，“我現(xiàn)在知道了這本雜志的投稿地址，這就是我賺錢的秘密?！?p> “誒”少女看了眼這個長得頗為好看的青年，看著他一臉篤定的樣子，瞬間，心中就給他打上了“浪蕩子”的標(biāo)簽，靠著偶爾發(fā)的幾篇文字，然后自封為作家，留戀女人堆當(dāng)中的那種浪蕩游子。
“呵呵，祝你成功”少女語氣頗為嘲諷。
“謝謝”夏目漱像是沒有聽見她的嘲諷，看了看外面的雨勢，已經(jīng)減小很多。
“再見，我走了?！闭f完，夏目漱便舉著雜志沖入雨中。
少女看著夏目漱消失的背影，搖搖頭。沒過多久，身邊的電話響了，少女低頭一看，是自己的經(jīng)紀(jì)人打來的。
“喂，本田翼，你現(xiàn)在在哪？要拍雜志了?！?p> ……
搖搖晃晃的回到目黑區(qū)，夏目漱小心翼翼的躲避著路上的水坑，站在自己租住的樓前。
夏目漱掏出鑰匙，踩著灰撲撲的水泥臺階往上爬，在這住了幾天，他發(fā)現(xiàn)，整棟樓也沒幾個人，至少到他的房屋的樓層都沒有人。
爬到六樓，順手打開走廊燈，沒亮，使勁跺了幾腳，燈亮了，夏目漱下意識的撇了一眼對門，還好，沒有吵到人家。
正當(dāng)夏目漱拿出鑰匙開門的時候，突然“吱”的一聲，對面的門開了，從房間里面走出一人，下意識的瞇瞇眼睛，看清是自己的鄰居以后，便自我介紹道。
“你好，我叫加賀修二，請多多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