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可說完了?”
臨秋有些奇怪,這個女人無論她怎樣激怒,始終一副淡定的面色,絲毫不把她放在眼里似的,若不是說傻的聽不懂她的話,那便是不怕。
想到這兒她凌厲的看著慕夕,“你就沒什么想說的嗎?”
慕夕笑笑,抱著酒壇子繞開她向前走去,一副忽略她的模樣,臨秋眼里閃過一絲狠毒,她伸手去抓慕夕的衣領(lǐng)。
慕夕一手護(hù)住酒,胳膊一反掙脫開來,又幾乎一瞬間給了臨秋響亮的一巴掌,這一切發(fā)生的太快,臨秋沒有反應(yīng)過來。
她呆楞在原地,感受著臉上傳來的一陣酥麻,慕夕小心的看了眼酒壇子,還好沒事,挑起眉不耐的對臨秋說:“公主一再糾纏,究竟為何?”
臨秋伸手捂住臉上的紅印,一臉不可置信,她怨毒的看著慕夕,“你敢打本公主?”
慕夕像是被她逗笑了似的,輕佻的揚(yáng)起嘴角弧度,戲謔的打量著她,“打你就打你了,怎么公主還想挑一個黃道吉日?”
半香在后面用盡吃奶的力氣憋著笑,臉漲的通紅,小姐懟人的功夫真是一流。
“公主即便嫁過來,不過一個側(cè)妃,誰給你的膽子在本王妃面前如此囂張?”慕夕輕飄飄的看過來,面色如常,只眉眼間顯得冷冽了幾分,帶上了王妃的氣勢。
臨秋被那一眼嚇的有些呆楞,這一眼輕描淡寫,不知為何她如墜冰窖般,已臨近初夏,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一股無形的氣場壓的她說不出話,待她反應(yīng)過來時,慕夕半香兩人已走遠(yuǎn)了,余暉迎著兩人的腳步,一步一個暖陽,微黃的光暈籠罩在慕夕身上。
她凝視著慕夕的背影,眼里發(fā)出的怨恨幾乎要洞穿慕夕似的,她輕碰了臉上的紅腫,輕嘶了口氣,目光一直放在慕夕背影上,怨氣幾乎要化為實(shí)質(zhì)般。
今日之辱,本公主定會悉數(shù)奉還!
她近乎咬牙切齒,對慕夕是痛恨之至,全然忘了是自己主動惹上慕夕的。
事情一發(fā)生,很快就傳到了容時的耳朵里,他手執(zhí)一卷書,桌案上堆著滿滿的文案,一心二用的聽著線人的回話,想著小六生氣時的模樣,都動手打人了,想必是氣壞了吧。
容時一向冷峻的眼里浮現(xiàn)出一抹寵溺,來報信的人看著宸王殿下并不生氣,甚至還看得出高興的詭異表情有些摸不著頭腦。
等屋里的人都退下后,只余容時一人,他近幾日一直忙于調(diào)查,這件事太雜,太亂,尋常人插進(jìn)來就是添麻煩。
所以便是見過大風(fēng)大浪的圣上,也是稱此事如鯁在喉,難以接手啊。
容時想著小六的模樣,不禁輕笑出聲,無奈的放下手中文案,眼里黯然劃過一絲神傷,屋子里很安靜。
他又不自覺的想起小六在時,屋子里總是熱熱鬧鬧的,不似這般清冷啊,微微抿起的嘴角,臉上閃過一絲眷戀。
偏頭眺望窗外,小六,我好想你。
含暉苑里,半亭不會喝酒,慕夕拿著酒壇小心翼翼的給半香倒了半小杯。
半香看著手中不滿半杯的酒杯有些遺憾的對慕夕說:“小姐,為何我這么一點(diǎn)點(diǎn),你這么多呢?”她指了指慕夕手里大半杯的酒杯。
慕夕一本正經(jīng)的忽悠她道:“這你就不懂了吧,你還小呢,喝酒傷身,品一點(diǎn)點(diǎn)就夠了。”
半香聞著酒杯里散發(fā)出的清香不禁有些陶醉,半晌想起來扯著衣襟嘟囔道:“我只比小姐小了半歲?!蹦较δ樢患t,只裝沒聽見。
兩指輕夾酒杯,微微搖晃,半香在一旁看著小姐的動作不禁有些沉醉,小姐喝酒的姿勢真好看啊。
清白的酒液在白玉杯里微微蕩著,慕夕的眼神飄忽不定,想到什么嘴角掠過一絲冷笑,舉酒一飲而盡。
不似尋常酒,入口微苦,后漸漸轉(zhuǎn)甜,如夢初醒般,先苦后甜,當(dāng)真是醉了美人心,此酒無名,卻是昭妃最珍愛的酒。
想著昭妃拉著她的手細(xì)細(xì)安慰,慕夕嘴角勾起,不知在笑些什么,母妃是真把她當(dāng)兒媳了,還說要為她做主,其實(shí)何必呢。
殿下若心有所屬,她自會讓位,沒什么好舍不得的,她眼神清醒,嘴角掛的笑卻像是已然夢醒般,令人分辨不出究竟是醉是醒。
她抬起潔白的皓腕,又斟一杯,酒香縈繞在慕夕鼻下,心情一時有些飄揚(yáng)。
夜里容時回到府里,站在含暉苑門口見到的便是這樣一副場景,門開著,慕夕穿著單薄,釵環(huán)盡除,青絲散亂的披在肩上,他心念微微一動,抬起腳步向前走去。
慕夕抱著酒壇子,有些如夢似醉,小臉染上了紅暈,絲毫沒注意到容時進(jìn)來的動靜,容時見她光著腳站在地上,劍眉輕皺。
雖然地上鋪了毯子,可畢竟夜里天寒,他解開外袍將慕夕包裹的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的,摟在懷里,對旁邊站著的兩個丫鬟吩咐:“你們下去,煮一些醒酒湯來?!?p> 半亭見姑爺許久不著府,如今突然就出現(xiàn)了,微微有些發(fā)怔,連忙拉了迷迷糊糊的半香就下去。
慕夕被風(fēng)吹的正爽快,忽然被一個溫暖的懷抱擋住了,不耐煩的睜開眼,她使勁掙扎著,一把將容時推開。
容時對她半點(diǎn)沒有防備,一時沒注意倒真被她推個趔趄,他看著慕夕有些搖擺的身子,不禁出口帶了些擔(dān)憂,“小心?!?p> 慕夕聽出是誰的聲音,找了找方向,轉(zhuǎn)過來看著他,慕夕的眼神不似清醒,朦朦朧朧的,說話也帶了幾分迷糊,“殿下回來了?”
容時沒出聲,看她這幅樣子不禁皺了皺眉,怎么喝這么多!他準(zhǔn)備將慕夕抱到床上去,上前一步卻被慕夕止住。
慕夕搖了搖暈眩的頭,“殿下,你當(dāng)真要娶那公主了,是嗎?”
她問的很清楚,吐詞清晰,容時一時分不清她到底醉沒醉。
只是不論醉醒,答案只有一個,他抿了抿嘴,對上她的眼神心里一跳,不自然的撇開眼神,“三天后,便是婚禮?!?p> 平淡無奇的語氣,落在慕夕耳里異樣清晰,不知為何她突然想笑,發(fā)自內(nèi)心的笑。
“殿下,你失信了。”她就這樣看著容時,就這樣陳述事實(shí),看著容時的眼神從平靜變的慌亂,這句話的分量太重,容時承受不起。
心臟跳的厲害,一跳一跳的疼,容時深吸一口氣,平靜的抬眼看她,面上露出幾分無奈,說話帶了幾分懇求。
“能不能別這樣?”他皺著眉頭看她,就像看一個無理取鬧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