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也快到了。
正這么想著,班主任果然走進了教室。我們班主任是個斯文人,五十高齡,具有豐富的教學經(jīng)驗,戴著一副閃著智慧鋒芒的眼鏡。他一向奉行無為而治的仁政,當然,不是放任自由,如果哪個學生出了問題還是會被找去辦公室“喝喝茶”的。
學生們都安靜了下來,回到自己的座位。
林雪推著讓白雨靈趕緊回自己的教室,白雨靈對林雪吐了吐舌頭,有些戀戀不舍,但還是回去了。然后我看到林雪向我這邊走來。
我的背后有個空位,神圣而美麗的空位,微風吹過那里。不會吧......
她走過我身邊,對我和陳糸言禮貌性地微微一笑,時間暫停在那一刻,看著她的笑容,我不禁有些癡迷。然后林雪坐在了我的后桌,文靜而安恬。窗外狂風洶涌,樹葉亂飛,黎明的光暈搖晃不定。
天,天??!我和林雪居然是一組的!
陳糸言瞥了我一眼,掏出手機,在上面打了一條信息給我看:春天還會遠嗎?
我無語地白了他一眼,低聲說道:“我才沒有想什么亂七八糟的東西呢!”
陳糸言直直看著我,然后把手機湊到我眼前,上面是大大的幾個字:那你別抖腿了。
我有些做賊心虛地移開目光。想到林雪就坐在后面,我有些坐立不安,不敢向后看,也不敢向前看,只是腦子里一團亂,想些有的沒的。
接下來,班主任又布置了些事情,然后就開始上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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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似乎并沒有什么進展,我的生活仍然是在無盡的日常中循環(huán),一圈又一圈,永遠無法達到某個特定的情節(jié)。
時間如白駒過隙,轉(zhuǎn)眼間就過了好幾周。我也逐漸適應了林雪的存在。事實上,雖然成了一組,但我和林雪的接觸仍然只停留在同班同學的層面,不過比以往要好上許多,平時也會討論題目,偶爾交流一下,見面會問好,早上好,中午好,放學會說明天見。
今天是三月二十一日春分,大地有了回春的跡象,嫩芽抽新枝,綠草探尖角。因為我們這里緯度比較高,氣溫比較低,所以春天到得慢,柳絮紛飛還要再等一段時間,五月也說不定。
今天依然沒有下雨的跡象,春雨遲遲未到,天空萬里無云——幾天前,有一片黑沉沉的烏云向這邊的天空飄來,本以為終于要下場春雨了,但那片烏云突然轉(zhuǎn)向往另一邊去了,消失在了天際。
到了學校,今天是周一。
鬼使神差地撇過頭,我遠遠就看見了林雪,她背著書包走進校門,腳步輕快,似乎遇到了什么好事,心情愉悅,嘴角有一抹淺笑。春風熙熙,拂過面龐,溫暖而柔和,吹起她的發(fā)絲。
林雪似乎注意到了我的目光,看向我這邊。
我連忙轉(zhuǎn)移視線,裝作沒有注意到她的樣子,有些心虛地走著。心里卻有一種強烈的渴望,想要轉(zhuǎn)過頭去看她,但被我抑制住了。
從校門口到教室的這一段路,十分短暫卻又無比漫長,但總算還是走到了。
我先到的,不過陳糸言比我更早,他已經(jīng)坐在了座位上,吃著買來的早餐。他抬起頭,45度角,看了我一眼:“早?!?p> “早?!?p> 此時林雪剛好也走進了教室,走到了我后桌。
“早上好!”我笑嘻嘻地向她打招呼。
“早上好哦?!绷盅ξ液完愻檠晕⑽⒁恍?,用手挽了挽耳邊的發(fā)絲,美如天仙。我覺得我和她似乎也不是那么生疏了,因為她的微笑中多了一分友好。
我笑不攏嘴,放下書包坐了下來。
陳糸言向林雪點了點頭以示問候,然后往我這邊靠了一點,視線偏向別處,低聲說:“你這是差別待遇啊......”
“不要介意,畢竟你不能變成可愛的女孩子?!蔽矣靡环N惋惜的目光看著他。
陳糸言抽了抽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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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時候,風云突變,不知何時,天空中已經(jīng)積疊了沉重的雨云,陰沉沉的,如墨一般漆染著天幕的畫布。
教室里打開了燈,通明。但回家,成了一個問題。
我有些苦惱地等著,希冀著在我放學后回到家前不要下起雨。但老天不如人所愿,就在放學鈴敲響的前一刻,大雨傾盆,每一滴雨珠都有土豆那么大,雨線密密麻麻,連接成鋒利的刃,一瞬間讓我有種身臨戰(zhàn)場的感覺。
“哎呀,看起來要冒雨沖回去了?!蔽覀?cè)過頭看向陳糸言。
陳糸言卻從不知哪里掏出一把黑色的傘,一把充滿著神秘和玄機的黑傘,他故意在我眼前晃了晃,燈光昏黃。
我微微張開嘴,有些驚詫:“你這傘哪來的?”
“我早預料今天要下雨?!标愻檠砸廊徊懖惑@,但我明顯感覺到他有點得意。
“讓我猜猜,你今天看了天氣預報?”
“不對?!?p> “啊嘞?那就是你今天突發(fā)奇想想要在大白天打把黑傘裝深沉。”
“我并不是那么奇怪的人吧?”
“呃——唔——想不出來......”
“絕望了,我對你的智商絕望了?!标愻檠匝銎痤^,45度角,一種十分強烈的新房畫風凸顯了出來(在動漫業(yè)界,新房昭之監(jiān)督的許多作品,如《物語系列》《絕望先生》《偽戀》《魔法少女小圓》等等,都有非常鮮明的風格,其中經(jīng)常出現(xiàn)的45度超越人類極限仰頭動作被廣泛稱為新房45度),他黑色的眼珠在轉(zhuǎn)動:“其實幾天前,那片烏云朝這邊來,我以為要下雨,所以帶了這把傘,恰巧這幾天忘帶回去了。”
“你總能給我?guī)硪庀氩坏降捏@喜呢......”
“你在說反話嗎?”
“不,我沒有,這是一種出自真心的贊美?!?p> 收拾好書包,我和陳糸言一起出了教室,看來今天我要蹭他的黑傘了。
教室外的走廊上站著許多學生,都在探頭探腦地看著外面,或許是祈求著讓雨趕快停下,或許是在等父母來送傘。走廊外,雨水連綿,雖然相對一開始的暴雨已經(jīng)小了一些,但沒有傘的話鐵定是要被淋成落湯狗的。
滴滴答答,淅淅瀝瀝。
在雨聲中,我看見了林雪,還有白雨靈。她倆站在走廊上向外望著,彼此靠在一起,有種大雨之中孤立無援的意味。
“別管閑事?!标愻檠云沉宋乙谎邸?p> “我也沒打算管啦?!?p> 反正她們的話,就算沒有其他同學借傘,父母也會來送傘的吧?
滴滴答答,淅淅瀝瀝。叮叮鈴鈴。
林雪打了個電話,大概是給父母的。我沒聽清她說了什么,只看到通話結(jié)束后她的表情有些失落,她對白雨靈搖了搖頭:“我爸爸和媽媽都有事情,送不了傘?!?p> “啊——那就有些麻煩了呢——”白雨靈有些苦惱。
滴滴答答,淅淅瀝瀝。
“我說,你還走不走了?”
“啊,這就走?!?p> “那你別光站著不動啊?”
“唔,走吧走吧?!?p> “你真的是......”陳糸言有些無奈,他看了眼外面的雨勢,深深嘆了口氣,然后把黑傘遞給我。
我有些木楞,下意識接過傘,站在原地看著他。
滴滴答答,淅淅瀝瀝。
陳糸言突然踹了我一腳:“煩死了你,趕緊去?!?p> “嘿嘿嘿嘿——”我露出感謝的傻笑,然后跑了過去。
林雪看到我,顯然有些驚訝。發(fā)絲飄飄。
白雨靈看到我,一拳捶在我肩上,捶得我生疼。她接過我手里陳糸言的黑傘,咧嘴笑著:“謝啦,改日請你吃零食?!?p> 我苦笑了一下,她大概真的會請我吃零食。
林雪有些責備地看著白雨靈:“你快把人家的傘還回去啦,你拿走了他的傘他怎么回家?”
我連忙搖搖手撒了個謊:“沒事沒事,陳糸言還有傘呢,我倆一起回的。”
“你看吧?他可是神通廣大著呢!”白雨靈對我吐了吐舌頭,打開黑傘,拉起林雪的手,跑進了雨里。
滴滴答答,淅淅瀝瀝。
林雪在黑傘下回頭,對我笑了笑。
滴滴答答,淅淅瀝瀝。
兩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雨幕里,只能看見遠處似乎有一把黑傘在晃動,在人群中、雨幕中,晃動......
我走回陳糸言身邊,他仰起頭,45度:“看來回家要洗個熱水澡了。要是我淋雨感冒了,你準備好付出代價了嗎?”
我也仰起頭,45度:“感冒了的話我請你喝板藍根,要多少有多少,配方便面食用更佳?!?p> “那可還是算了吧?!?p> 我和他不約而同地笑了起來,然后用書包頂著沖進了雨幕。
雨水連綿,滴滴答答,淅淅瀝瀝。這是春雨,滋潤萬物,萌發(fā)天地的生命,呼喚世界的溫暖,在靜謐和熱鬧中生機勃勃。
春天,已經(jīng)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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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月的魔法師
銀龍之魂小劇場: 頸椎?。? 這一天,胡祺和陳糸言在QQ上聊天。 胡祺:他抬起頭,45度角,看了我一眼:“早?!? 胡祺:這45度有沒有新房昭之的感覺? 陳糸言:嗯......挺詭異的...... 陳糸言:仔細想了想 陳糸言:現(xiàn)實中能做到這個動作的人 陳糸言:我建議他應該去頸椎科看看 胡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