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玨”,云綺每踏出一步,腿都會不住地顫抖。她仿佛能聽到骨縫間摩擦出的聲響。
“你知——知道嗎?金覺寺的——方丈——慧能大師,我——我和他——有些交情?!遍L時間的疲憊,腹中又空無一物。云綺極艱難地說出這么一句話。
“你說——我——我?guī)?,帶你去找他——可好??p> “慧能的——醫(yī)術,據(jù)說——還算——還算不錯?!?p> “阿玨,你同我說——說說話,好嗎?別——別睡過去?!?p> “阿玨……”
云綺這樣一步步走著,背上那個血肉模糊的男子已沒有了回應……
渾身的骨骼都在叫囂著,如雪的皮肉綻開,腳掌隨著與地面的摩擦,滲出了血。
云中綺夢何在?步步紅蓮處。
城外金覺寺。
深夜,萬籟俱寂。唯有佛前的燭火,是深山里唯一的光亮。仿佛一盞盞超渡魂魄的引路燈。窗外夜風襲來,燭火晃動,一個蒼老佝僂的人影,也跟著在寫滿佛偈的壁上動了動。
“阿彌陀佛……”
云綺渾身是血地站在慧能面前時,身體晃了晃,硬是拼了最后一口氣,將背上的男子極輕柔地放在佛前。
“咚——”云綺顧不得查看慕容玨的鼻息尚安否,轉身便跪在慧能面前。
二十多年的生命里,她云綺跪帝后,跪父母,跪宗廟,這是第一次如此卑微,也是如此迫切。
“求大師救我夫君!”
“老衲算到云施主今日會來,特地在佛前等候。說來——與云施主交游已久,這是老衲第一次聽到您喚太子殿下,夫君。”
慧能不愧得道高僧之名,如此關頭,依舊保持著原來的姿勢,不急不緩。大師沉靜的聲音,也無形拂去了些云綺的躁意。
而她盡管聽到了慧能似嘲諷,似揶揄的話,依舊面不改色,接連叩頭三下,一下比一下用力。再抬頭,那往日吹彈可破的額上已一片血色。
“求大師救我夫君,只要夫君能活下去,云綺愿付出一切代價!為大師、為金覺寺當牛做馬,在所不辭!”
靜默良久。
“既然施主已看清真相,不再被奸佞蒙蔽……救殿下,其實很容易。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老衲不需施主做什么報答。只是這人,還是得你親自來救?!?p> 身體已到達極限,云綺頭腦已無法思考,只依稀聽到慧能說慕容玨還有救,便釋然一笑,昏倒在地,不省人事。
看著地上兩個只剩一口氣的血人,慧能長嘆一聲,搖了搖頭。
三日后,清晨。
云綺幽幽轉醒,映入眼簾的確是有些陳舊的輕紗帳頂,完全不同于那間她睡了十年的東宮床幔,十分陌生。
“咳咳——”嗓子有些干,咳嗽聲驚醒了照顧她的小僧尼。
“云施主!你終于醒了!”
“慕容玨怎么樣了?”一張口,干澀的喉讓她的聲音變得粗噶難聽。但云綺哪里顧得上這些!
“施主,您先喝點水?!毙∩崤苋プ肋呌麨樗顾?。
“我問你阿玨怎么樣了!快回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