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處處燈紅酒綠,霓虹繁華,來過的人會對此地流連忘返,愛上這座城市。
未生舞廳——
這里面有著許多年輕的俊男靚女,穿著西洋的流行服飾,在舞池內(nèi)扭著自己的身軀,不時的還有人邀請彼此共舞。
在日本留學商學校開慶功宴的時候也邀請他去過類似之地,但他不愛這種喧鬧的場合,于是便和自家老弟在租的小屋里喝著洋酒,看看文學著作,聊些近日報紙上的要聞,也過了一日。
在這樣的喧鬧的環(huán)境下還能回憶起這些,也是一種不矢志的樂趣了。
“哥,這地方我不喜歡?!本脸茄蕴椭?,語氣帶著不滿,林生哥哥也真是,談事情就談事情為什么要選在這種地方。
那時候的上海,雖風氣開放,但也只是跳跳舞,不會有什么過分的舉動。不過,也總免不了有人前來搭訕。
一個長相美艷的女子步履款款的走過來,貼身的旗袍勾勒出她完美的身材曲線,玖城夜無意間瞥見她,只是她頭上戴了一頂黑色的蕾絲紗帽,看不清這女子的長相??此叩姆较?,是沖著他們這處來的。
他拉著玖城言走到一旁人少的地方,找了一處空位坐著,等著林生說的那個人的出現(xiàn)。
玖城言還沒反應(yīng)過來,踉蹌一下,扒開他的手。
“哥你別拉著我,我會自己走?!本脸茄渣c了一杯茶水。
剛剛還未來得及看清那女子的臉,這下她走近了些,玖城夜看得清楚了,這是……
玖城言也很詫異,畢竟東京留學這些年,抬頭不見低頭也見,這是經(jīng)濟學院教授和平老師的獨生女兒。
“櫻子?”玖城言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詫異道,輕輕皺起了眉毛。那女子若不仔細看,是看不出什么端倪的。
“言君,好久不見?!毙∫皺炎游⑿Φ?,伸出了自己的手,同他表示自己的歡喜,只是這副裝扮在玖城言看來,有些陌生,也許是在東京,很少看見櫻子穿這樣的衣服,因為那個時候中國的服飾并未在海外大范圍流行開來。
玖城夜默默的看著兩人的交流,心中雖有疑惑,明面上卻看不出什么,喝了一口茶水,:“櫻子,你不是在東京上學么,怎么會來中國?”
“怎么,不歡迎我呀?”櫻子半開玩笑的在玖城夜身邊坐下,但她察覺到了他輕輕移了自己的身子。臉上的笑意僵住了,下一秒又裝作沒有事的樣子。
沉默了一會兒,三個人都沒有說話,玖城夜借著出去買煙的幌子離開了未生舞廳。
哪是買什么煙,玖城言看他走得匆忙,自家老哥什么時候會抽煙了?
“夜君……什么時候會抽煙了?”小野櫻子問道。
“近幾日會的。”玖城言幫著他圓了謊,想著在東京哥哥給他講過一些關(guān)于她的事情,一瞬間就明白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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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有需要么?”一個穿著風塵的女子想要靠在他身上,玖城夜向后移了一步。
“不需要?!彼斎恢浪f的什么,他怎么會有那種需求。
那女子仍未罷休,身體上的動作又過分了些。
只是玖城夜覺得有些奇怪,他今日出門身上穿的也不是什么有錢人的衣服,怎么就找著他了。
那女子將臉湊了過來,臉上還畫著淡妝,眼皮上不知抹的什么,在燈光的照射下亮亮的。身高比他矮不了多少,他覺得有些怪,但一時半會兒也說不出到底哪里怪。
見他不說話,那女子也覺得沒趣,挽著另一個男人的手從他身旁走過,玖城夜看著她挽著那個男人,走進了一條巷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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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子,你什么時候?qū)W會中文了?”他們離開日本不過一個月,在商學院待了幾年,甚至是舉行多語種演講的時候,也從未聽到她講過中文。
“言君,不要叫我櫻子,我有中文名字?!毙∫皺炎涌粗行┎粷M。
“哈?”玖城言的不敢置信全寫在臉上,她什么時候又有了一個中文名字。
“秋玉蕈?!?p> “什么?”
“秋、玉、蕈?!?p> “你自己想的么?”
宋代詞人李清照的紅藕香殘玉蕈秋。
“別人幫我取的。”
“哪個?”
“這不是言君應(yīng)該關(guān)心的事情。”
玖城言看著她,到底也沒再追問那個幫她取名字的人,看了看門口,依舊不見玖城夜回來。他們兩個本就不熟悉的人坐在一起,沉默的讓人感覺尷尬。
最后還是他打破了尷尬:“你這次來中國是有什么事兒么?”
“我心悅夜君。”小野櫻子如實答道。
“我哥他不是曾經(jīng)在東京告訴過你么,他已經(jīng)有愛的人了,從小就訂的婚約?!彼玫牟皇恰跋矚g”二字,而是愛。
“那是包辦婚姻,封建思想,夜君如此開放的人,是不會喜歡的,再者,我來中國想看看什么樣的女孩兒能得到夜君如此的喜歡?!毙∫皺炎佑行┎粷M,說話的聲調(diào)升高了。
在東京的時候,整個商學院都為有她這樣一個多才多藝的女子而感到驕傲,父親也對她這個獨生女兒十分滿意,哪一個氣象開放,有著新式思維的男人,不喜歡她這樣的女孩兒呢,可是夜君是一個例外。
“櫻子,不要去嘗試,雖然我哥他表面看來很隨和,沉默少言的,跟誰都可以說話,但是在他心里,有和沒有終歸是不一樣的,不要試圖去探究他的底線?!?p> 小野櫻子聽出來了,他是在提醒自己,雖然這話說的客氣,在她聽來,很是咄咄逼人。
“是么?難道你以為,我來中國只是為了此事?”小野櫻子挑著眉毛,仰著臉,表情十分不屑。
玖城言輕輕笑了,笑得諷刺,那是她第一次見到這樣的他,:“當然不是,兒女情長,不足以成為你來這里的理由。”
也許是有什么別的東西驅(qū)使著她,在東京的時候,他早已知道她不是一個簡單的角色。
小野櫻子拿上包,起身走了,走了一步,停了下來。玖城言注意到她手指甲上的蔻丹色指甲油,唇角彎了彎。果然,一月不見,“一鳴驚人”了。
玖城夜早就回來了,從側(cè)門進來的,坐在靠近他們的那一桌空位上,聽他們談話。
“還有,別叫我櫻子櫻子,再說一次,我有中文名字,叫秋玉蕈。請言君您尊重我?!比毡救丝偸呛茉谝庖恍┘毠?jié),也是難怪,受到傳統(tǒng)日本儒學的影響。
她帶著憤怒的情緒,轉(zhuǎn)過頭,丟下這句話,便踩著高跟鞋離開了,有幾個男人邀請她跳舞,被她微笑著拒絕了。
她并不知道,簡禎對于玖城夜來說,并不是什么所謂的包辦婚姻,相反,是他自己在十歲那年,簡家小女兒簡禎的滿日宴上,玖城夜變玩笑為事實,提出的: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這一點玖城言很清楚。
“哥,人我打發(fā)走了,你準備什么時候過來?”玖城言一口氣喝完桌上那杯還剩一半的茶水,余光掃到那一桌上。
玖城夜走過來坐下:“你怎么發(fā)現(xiàn)我的?”
“剛剛,你進來的時候我就知道了?!?p> “那些話你都聽見了?”
“嗯?!?p> “如果和平老師要求你娶她的女兒,你做什么打算?!?p> 這也不是沒可能,那時他們才剛進入組織,在東京街頭遭到暗殺,差一點就客死異鄉(xiāng),雖然沒有找到幕后兇手,但是從那以后,他們?nèi)ツ膬憾际堑谭乐摹?p> 如果沒有小野和平老師,他們的學業(yè)也不會進行的那么順利。
“老師是通情達理的人,況且他也知道我的為人。”
曾經(jīng)不是已經(jīng)說得如此明白了么,有些事情大概是強求不得的。
“世界上沒有哪一個父親會想看到自己的孩子求而不得,難免有時候會想出其他什么茬子的。哥,這也不是不可能?!彪m然小野和平在日本學術(shù)界稱得上品格高、為人師表。但是,人都是私欲的。當私欲勝過道德,難免會做出一些道德之外的事情。
“難得見你正經(jīng)一次。”
在這里大半天也沒看到什么可疑的人,是林生給的地點有誤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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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巷子里走出來的,只有一個男人手上拿著什么東西,同他一起進去的那女子已經(jīng)不見了。
“怎么樣?”
男人抄著手,見朝他過來的女子臉上寫滿了憤怒,他倚著墻壁看著她。
“沒有?!?p> “你別忘了,你當時答應(yīng)我什么?我讓你同他講話目的是他知道的信息,而不是讓你去與他敘舊的?!蹦凶右灿行┥鷼饬?,說話聲音都帶著厲色。
“如果你父親知道了這件事情,你覺得他會如何懲治你?”男子放出了威脅的話,從他的眼瞳里倒映出那女子的動作僵硬了幾分。
是么,父親會怪罪于她么,怪她選擇,為她的為人感到羞愧。
“我希望你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別誤了我的大事!”
“不會的?!毙∫皺炎友鲋槪瑥陌锬贸鲆缓袩?,想要點燃一根,又放棄了,扔在垃圾堆里。
果然,有些東西她始終學不會。
那男人見她為情所傷的模樣,無從安慰。
“我還有事兒,你先離開吧。”男人轉(zhuǎn)身走進未生舞廳。
小野櫻子看著他的背影,想起了玖城言問她名字的來歷,秋玉蕈。她喜愛的是四月芳菲人間四月,櫻花盛開,花瓣飄灑在北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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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口處有一個身穿黑色西裝的男人走了進來,舞廳的管事員上前,帶他去了內(nèi)間。
他們注意到了,悄悄跟了上去,那男子警覺性很強,時不時的扭頭四處看看。
“先生您放心,此事絕對保密,絕無一個人知道?!惫苁聠T為他打開門,看他進去以后,才離開。
他們躲在墻角邊,不仔細看是察覺不到的,隨后走進來了一個人。
“先生已經(jīng)在里面等您了?!?p> “嗯,你先下去吧?!蹦腥私o了他一些小費。
玖城言瞳孔瞪大,此人是那日在船上那人。這聲音他很熟悉,不會聽錯。
玖城夜許是看他眼神有些不對勁,伸手在他的眼睛前晃了晃:“你怎么了城言?”
玖城言回過神看著自己眼前的手,輕輕搖搖頭:“這人好像是那天在船上那個?!?p> 原來如此,玖城言湊近了一些,玖城夜站在一邊給他望風。
里面有女子的聲音,也有男子的聲音,男子的聲音是那日他在船上偷聽那個,可這女子有些不對頭,明明進去的是兩個男人。
“軍火在哪兒?”
“未生港。我要的東西呢?”
“那日在船上,被一個人撿了去,我現(xiàn)在還在搜尋那人的下落。”
“這可不行,說好的以秘密作為等價交換?!?p> “……你想怎么樣?”
“不想怎么樣。”
男人暗地里摸出一把手槍,女音笑得很輕蔑,玩世不恭,“別想玩什么花招,殺了我,你今天就別想活著走出去?!?p> “老實說,你看了上面寫的什么吧?”
“我沒看,我做事一向保守?!?p> “是嗎?”
“起義地點在:……”聽見里面沒聲了,貼著耳朵說的,難怪聽不清。
“好吧,這個給你,你去了那里自然有人會把那批貨交給你。”
男音欲言又止。
“你還有何事?”
“我有一事不太明白,為何你堂堂七尺男兒,要捏著女人的嗓子同我講話?”
“有問題么?”
“沒什么,只是覺得很奇怪?!?p> 里面坐著的人起身了,玖城言聽到這聲音拉著玖城夜便出去了,兩人坐著馬車回到了玖府。
他們知道了,那女音便是千月子。
四年內(nèi)他們反復的去尋找,仍未發(fā)現(xiàn)任何蛛絲馬跡。
于1906年那日夜晚,直至1911年辛亥革命爆發(fā),同年3月,林生踴躍報名參與組織內(nèi)部的起義活動,寫了多份實時報紙刊登在中華報社上,同年四月,黃花崗打響反封建的第一槍。
?。ㄗ?黃花崗。地名,在GD省城北門外白云之麓。清宣統(tǒng)三年三月二十九日,革命黨數(shù)十人,攻襲督署,不成而死,從葬于此?!掇o源》)
1912年1月1日,孫中山在南京建立臨時政府,就任臨時大總統(tǒng),宣布中華民國成立。
1914年,玖城夜在江南創(chuàng)辦了自己的絲綢廠,定期為組織提供供給。
那是1916年,簡家二小姐嫁給玖城夜,請?zhí)蠈懼?兩姓聯(lián)姻,一堂締約,良緣永結(jié),匹配同稱??创巳仗一ㄗ谱?,宜室宜家;卜他年瓜瓞綿綿,爾昌爾熾。謹以白頭之約,書向鴻箋,好將紅葉之盟,載明鴛譜。此證。
世人都羨慕這段婚姻,然后總會有些不好的事情摻雜在這其中。
他在等,等這結(jié)局。
森安V
要申請暫停了。 6月份高考完了以後我會再次更新,謝謝大家的喜歡。 願意看我筆下的故事。 2020.3.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