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靖安閣內(nèi)。
溫婉跪在地上,哭得梨花帶雨上氣不接下氣,消瘦的薄柳之姿掩面而泣,哭得臉色慘白,仿佛隨時都會暈過去似的。
冰冷的地磚絲絲寒氣滲透進了身子,更讓她全身發(fā)涼,如果不是憑一口氣撐著,恐怖早就暈死過去了。
“你就這么迫不及待想要嫁給傅世子!”溫三爺怒極了,在大廳里來回走動。
溫婉沒有說話,就在那里哭,時不時還用委屈傷心的眼睛看著溫三爺,想要換得親爹的憐惜,因為她的身子真的支撐不了了,她真怕長眠于此,她真的不想一個人了……
秋寒跪在一旁,著急得不行“老爺,小姐才剛剛醒來哭不得的,如若要懲罰,奴婢替小姐受著?!?p> 一向溫文爾雅的溫三爺竟是一腳踢在秋寒的肩頭,雙眼通紅的呵斥著。
“滾一邊去!就是有你們這些人寵著慣著,婉兒才會變成如此模樣!”
溫婉的哭聲一頓,看著疼得臉色慘白還忍痛爬起來磕頭的秋寒,慢慢的抬起頭看向溫三爺。
“我是什么模樣?”
望著那雙平靜的眸子,溫三爺握緊拳頭“貪慕權(quán)貴,高傲自負(fù),嬌慣成性!”
溫婉的鼻翼發(fā)出冷笑,一雙淚目波光瀲滟“原來我在爹爹心中就是這樣一人啊。”
“……”溫三爺沒有回話,意思不言而喻。
“女兒知錯?!?p> 得不到親爹的憐惜,溫婉果斷認(rèn)錯,壓制著脹疼的腦袋,對著溫三爺長長一拜,匍匐在地那般的卑微。
溫三爺蹙緊眉心,終究是自己最疼愛的女兒,嘆了一口氣。
“養(yǎng)不教父之過。說到底,還是我近些年忙于公務(wù),未曾教導(dǎo)好你,才會讓你變成如此模樣?!?p> 聞言,溫婉似是被逗樂了,嬌軟可愛的笑容很是甜美,只是眼底卻無半點溫度。
“爹爹,這話女兒可不認(rèn)同,娘親將我教得極好。今兒您如此生氣,也并非是因為我品德才學(xué)不好,而是覺得我剛才丟了您的臉,辱沒了您文德先生的名號,還累及溫府在國公府的印象,不然以您對女子本弱的看法,又豈會如此大怒?”
聽到消息匆匆趕到門口的嘉柔公主,便聽到溫婉的這么一段話。臉上的憤怒怨懟瞬間沖淡了許多,再次掛上了溫柔體貼的笑容,款款跨入大廳。
“夫君,婉兒可是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惡事?值得你讓她拖著大病未愈的身體跪在這里,如果你覺得婉兒不堪大用,妾身又不懂事理,那大可不必致婉兒于死地,不如休妻再娶吧?!?p> 這話如同晴天霹靂,狠狠的砸在溫三爺?shù)男募馍稀?p> 溫三爺急切道“我何曾致婉兒于死地?”
可話落,當(dāng)他看到那張白如紙片的人兒,心猛地咯噔一聲,慌亂無措的就要上前扶起溫婉。
“婉兒,爹爹不是故意的,對不起,爹爹不知道……”解釋的話那般的蒼白無力。
溫婉躲開了溫三爺?shù)氖郑ε碌尿榭s在母親的懷中,小聲小聲的抽噎著。
“婉兒,是爹爹錯了,爹爹大錯特錯,竟然忘記你剛剛醒來,婉兒,你不要怪爹爹好不好?爹爹只是一時怒火攻心,剛才說得都是氣話?!?p> 溫三爺手忙腳亂的沖溫婉解釋著,可對于嘉柔公主所說的話,他卻是半點沒有放在心上,因為他知道夫人離不開他,那么柔弱無知的女子離開了他,又能去哪里?
溫婉抿緊唇角,拉了拉母親的手“娘,我不想看到爹爹,你讓他走,你讓他走呀。他剛才罵女兒自私自利,貪慕權(quán)貴,嬌慣成性,我再也不想看到他了?!?p> 溫婉真的委屈極了,爹爹從來沒有這么罵過她,從小到大,爹爹都將她寵在手心,可回了京城后,才短短幾日功夫,全部都變了。
“娘,我們回江南好不好?”
溫婉的話讓溫三爺心痛極了,看著那張蒼白嬌弱的臉蛋,覺得心疼得厲害,還有一種難以言明的怒火。
“老爺,既然你容不下婉兒,我們便回江南?!奔稳峁鲪蹜z的摸了摸溫婉的臉蛋,再次開了口,也換了一個稱呼。
“婉兒胡鬧就罷了,你怎么也跟著不懂事!”溫三爺怒極。
這是溫三爺?shù)谝淮稳绱素?zé)罵嘉柔公主,可她卻半點不心痛,目光淡然的直視著他。
“婉兒是我的命根子,她去哪兒我自然去哪兒?!?p> “難道我不是你的丈夫不成?出嫁從夫,這么簡單的道理你都不懂嗎?嘉柔,你不要讓我失望?!睖厝隣?shù)谋砬槌涑庵鴿饬业牟粷M以及失望。
“爹爹,這事兒與娘何關(guān)?你怎么又遷怒娘!”溫婉急了。
溫三爺只覺得作為丈夫以及父親的威嚴(yán),再不斷的被挑釁,再也忍不住呵斥道“如果不是你娘將你寵成如此模樣?你今日又豈會做出如此不知廉恥的事情!”
溫婉不敢置信的踉蹌著退后幾步,如果剛才爹爹的話還可以說是氣話,可如今,溫婉卻是懂了。原來在爹爹眼前,她真的是一個驕縱無禮的女子。
這下她真的是傷心了。
一滴滴淚水隨著眼角落下,滴落在地濺起了塵埃。
溫三爺?shù)淖旖俏?,可到底道歉的話沒有說出口,跌坐在椅子上痛苦的抱頭。
他不明白,短短幾個時辰怎么就變成這個模樣,他明明想要婉兒過得好的。明明帶婉兒回京,就是想讓她嫁個好人家,可面對權(quán)勢滔天的國公府,他卻退縮了。
他不想面對自己的女婿還低三下四的……
偌大的靖安閣瞬間恢復(fù)了安靜,寂靜得不像話,壓抑深沉的氣氛籠罩在上空,所有的丫鬟都大氣不敢出。
直到老太太的到臨,方才打破了這個局面。
“這是怎么回事!”
老太太一進門就看到那兩嬌弱的母女依偎在一起,而自家兒子卻獨自坐在椅子上,滿臉的痛苦,這幅樣子的兒子她從未見過。
兒子從小被嬌寵長大,向來順風(fēng)順?biāo)?,沒有吃過什么苦頭,可今兒卻為了這對母女如此難受,這讓她如何不恨!
溫婉看著老太太來了,知道她來者不善,也不想說話,只覺得疲倦得慌,一句話都不想說。
老太太由大夫人扶著,很是沉痛的說道“說!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好的一家子鬧成如此模樣,也不怕讓別人笑掉了大牙!”
一家子依舊默不作聲,這可急壞了老太太,氣得她又砸了一個茶杯,瓷片支離破碎的飛舞著,險先劃到了溫婉。
“母親小心些?!奔稳峁骷钡?。
這話像是捅了馬蜂窩,老夫人又是拿起茶杯想要砸過去,卻被急忙趕來的二夫人阻止了。
“母親,二弟妹是公主,可不是大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