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改變
雪水從山崖飛泄而下，在東西山崖邊各形成一個小水潭。
西邊的水潭葫蘆狀，肚高嘴低，水從葫蘆口流向沼澤，這些天她已經習慣在葫蘆肚打水飲用，趁天還沒全黑，晏喜在葫蘆口清洗著二冬。
西米溜過來想下水游泳，被她趕去了東邊的半月灣。
這個時候，大吉祥一家和水鳥都已經回來，圍在余暉中的半月灣邊飲水。
溪水清淺，大吉祥一家仍然每天在九曲河那里洗泥漿浴，晏喜如果要洗澡也得去那里，這太不方便了。
晏喜琢磨著燒兩把木鏟，在冬天來臨之前把半月灣挖大一些，再給大吉祥一家挖一個大泥坑。
第二天，她在大春山上挖了個簡陋的土窯，土窯就起在一棵倒地不起的椿樹根上，根部四周架上一圈枯枝。
用附近的黃土加上一部分山洞中的紅色石屑做了大大小小十八個形狀各異的陶坯。
也許是做得多了，也許是更耐心揉坯，等陶坯風干后，塌陷的陶坯只有兩個，以前塌下來的有一半多。
椿木燃燒起來，溫度越來越高，晏喜用石頭堵住窯口，就上山去摘柿子。
燒窯得好幾天，她再可以曬一批柿餅，霜后的柿餅讓她無法拒絕。
等她把柿子用木刀削掉外皮的時候，發(fā)現(xiàn)這里不是貓爪巖，沒有足夠大的巖石可以曬柿餅。
她需要做幾個木架，她用四根長短一樣的粗木做成一個榫接木框，上下兩根前后交錯燒了兩排手指大小的圓洞，左右兩根只在中間燒了一排圓洞，然后用木枝穿進上下左右圓洞中。
一個格子狀的木框就做成了，她一連做了三個，才把柿餅全部晾曬上。
小板栗的傷慢慢好了，西米不再對進進出出的她齜牙咧嘴。
小板栗還想著挖那個石洞，晏喜學著它“咕咕”叫，堅定地拒絕了它。
小板栗悶悶不樂。
晏喜把它帶上山，在核桃樹下放兩個藤簍，捏捏它的耳朵。
“去吧！這才是你現(xiàn)在能做的?！?p> 唧咿……
它蹭蹭躥上了核桃樹，西米后來追上，兩個小家伙消失在枝葉間。
第一窯燒好了，這次成功出窯的有兩個陶罐五個陶盤和一個壇子一個陶盆，差不多六成的成功率。
這次的壇罐她都燒了蓋子，用來裝那些柿餅和干棗。
那根椿樹只燒了窯內的一截，而且還沒有完全燒化，燒成一根一米多高一人合抱的木炭。
這是意外的驚喜。
她繼續(xù)燒窯，直到傾倒的椿樹幾乎被全部燒完。
每根椿樹都留下一段被她搬下了山，放在山洞口，和洞里那堆高高的木炭遙遙相對。
后面幾窯她多是燒制帶蓋的陶壇和陶瓶，她嘗試著用水冷卻窯洞，試了兩窯之后，陶壇更加堅硬，成紅棕色。
一直惦記著的小火爐也終于燒制成功了。
她用這種方法又燒了兩個陶罐兩個茶壺，還有一些水杯花瓶水缸等等。
還有一些青磚。
天陰陰沉沉的，有好幾天了。
晏喜撈起陶罐中的五味子，倒入陶盆上的漏盆中。
漏盆是前幾天燒制成的，底部布滿筷子大的洞，洞上面鋪了一層木炭，是她用來過濾雪水的。
現(xiàn)在她用它過濾五味子的鹽水，晾干的五味子用來和枸杞子干棗泡果汁。
她把陶罐放在火灶上熬煮，希望能得到食鹽。
火灶是她用青磚搭建的。
火灶離洞口只隔著一個水缸，在洞口的西邊。
幾塊大青磚交錯搭了五層，正好齊腰高，圓圓的肚子上恰好可以放上陶罐，中間用她燒制的漏片隔斷，柴火架在漏片上，火灰落下，在火灶下面積成一堆。
一個同樣是青磚搭成的案臺，與火灶連成一體，形成一個長條狀。
晏喜坐在火灶前的木墩上，彎著腰低頭在地面上打磨著一雙厚厚的椿木屐。
大吉祥它們向山谷來的時候，晏喜放下手里的木屐，看了看陶罐，往灶中加上兩根木頭后出了山洞。
她順著高高低低的臺階上了東邊的藍雪山，這個名字來自她后來在東山朝南的山脊上看到的一片藍雪花，秋后最后一次的盛花，像一條藍色的路，向著廣袤的大草原。
一棵棗樹下，滿滿一簍紅色的小棗。
“栗子，西米，回家咯！”
晏喜背起背簍，一白一綠兩道影子飛竄下來，準確地落在她的肩頭。
不知道西米是不是跟小板栗約定好了，兩只一直都還是老樣子。
一股寒冷的北風穿過她的身體奔向希望大草原，她跺了兩下冰冷的雙腳，加快了下山的步伐。
“要降溫了，可能要下雨，明天就不要上山了，呆在家里陪我吧？”
“唧咿唧咿”
“嘶……”
好的好的。
哦……
晏喜在腦中把它們的回答翻譯成人語，然后大聲表揚它們：
“真乖！”
遠遠看見大吉祥一家在沼澤旁的泥坑里磨蹭打滾，水鳥站在半月灣旁相互捋羽毛。
晏喜滿足地笑了。
忙了這么久，總算在變天之前讓大家的生活品質上升了一層。
沼澤旁的泥坑是她花了五六天挖好的，下面鋪了一塊閃電石，為了防止被它燙傷，她又在它的上面鋪了一層青磚，這樣子它們躺在泥坑里既溫熱又安全。
她在半月灣的東側挖了一道口子，用青磚做了一條水道，引水到東側下方的溫池中，又在溫池下方挖了水道，用青磚鋪了一條長長的水道伸入到草原中，與半月灣流下的溪流并駕齊驅卻要低了許多。
挨著東側山坡的地方她挖了一個橢圓的泥坑，不同的是放入閃電石后，用青磚鋪滿了整個泥坑，包括四壁。
這樣的泥坑變成了溫池，溫池邊她移栽了一圈菖蒲，夕陽下躺在溫熱的水中，聞著菖蒲的清香，一天的疲憊一掃而光。
在溫池的上方她搭建了一座小小的青磚房子，門幾乎占了整面墻，朝著大春山的方向，一根粗枝插在門頂的青磚中，沐浴或者方便的時候，兩幅草簾就垂落下來。
房頂比半月灣略矮，半月灣中的水順著水道流到溫池里，又從溫池流入下方的水道，水道低于溫池，一段在房子里，房頂鋪著幾根粗細適中的樹枝，用陶片蓋著，上面鋪上山土，種上滿滿一層的麥冬草。
太冷了，好好泡個澡吧。
西米唰地一聲躥進房子里，她只聽到“撲通”一聲。
古池塘，青蛙跳入水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