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當奇拉爾乘坐馬車回到自己家門口的時候便看到那里已經圍滿了人,從他們的裝束來看,不難看出這是一群記者。
看起來他們都已經等了很久了,有些心急的還在拉著奇拉爾的鄰居或者路過的女仆詢問著。
“天……”
奇拉爾捂住自己的臉,說:“不在這里下車了,麻煩去一下普雷西亞的皮條街?!?p> 他還是沒有準備好要如何面對這群采訪者,只能是在車子離開的時候給物業(yè)寫了張紙條,讓他們轉告那些記者不必在那里苦等。
普雷西亞依舊如往日一樣,這里的人們多半買不起報紙,中城區(qū)和上城區(qū)發(fā)生的一切從不會被這里知曉,也很少會與這里交匯,不過是一條街道的距離,有時候卻比兩個國家更加遙遠。
奇拉爾推開門,看到桑切爾斯正在照料一個蜷縮在沙發(fā)上的人。
自從決定開始用行動贖罪之后,桑切爾斯經常會免費為下城區(qū)的人診病,這一幕現在也并不少見。
見到奇拉爾到來,桑切爾斯也并不驚訝,他將手中的毛巾放進水盆說:“公爵先生,今天家里想必很熱鬧吧?!?p> 奇拉爾苦笑一聲:“你也知道了啊,我今晚就睡閣樓吧,今天那里有人么?!?p> “沒有?!鄙G袪査拐f:“那里也不是天天有人,不過住在那里的大多數都是工人,味道可能不太好,你可能需要適應一下。”
奇拉爾伸了個懶腰,解開外袍掛在了旁邊的衣帽架上:“我剛搬出去還沒有兩個月,有什么可不習慣的,這次這個是什么病?!?p> 桑切爾斯為奇拉爾關上了門:“這就是您昨天要他過來的那一個?!?p> “是他?”奇拉爾想起來,自己昨天確實是讓這個家伙來找老桑奇,而且實際上那也是他的第一個信徒:“他叫什么名字,生了什么病?!?p> 桑切爾斯帶著一絲悲痛說:“他叫迪亞……癥狀是、清水成癮的后遺癥?!?p> 奇拉爾一驚:“清水成癮?這……”
他把目光轉向呻吟著的迪亞,疑惑問說:“看他的樣子不像是有家產的人,怎么能夠維持得住清水那種高昂的消費?!?p> 桑切爾斯搖頭說:“我也并不清楚,不過之前死神教團在各地招收教徒的時候,曾經也利用過清水這種東西,實際上很多隱秘教團吸收的外圍成員都是依靠清水進行控制的?!?p> “但是他并不是那些隱秘教團的信徒?!逼胬瓲枏娬{說。
這一點奇拉爾很清楚,成為信徒、建立信仰其實是一個雙向的過程,一旦成為信徒就會和神明產生一定的聯系,想要改換信仰也不是一個簡單的事情,比如桑切爾斯就付出了相當的代價。
桑切爾斯說:“是的,我也注意到了,而且他不是個例,這段時間我收治了上百人,里面大約有四分之一到三分之一都有過服用清水的歷史,或者已經發(fā)病?!?p> “嘶……”奇拉爾倒吸了一口涼氣,雖然知道清水在下城區(qū)非常流行,但是他從沒有想過竟然能夠覆蓋如此大規(guī)模的人口。
畢竟清水這種東西太昂貴了,一枚銀幣一支的價格根本不是普通的下城區(qū)居民消費得起的,即便是他自己,雖然曾經遇到過幾個想要讓他“免費品嘗”的販子,也很少會見到成癮者。
晚飯過后,奇拉爾來到了閣樓,盤膝而坐進入了冥想的世界。
頭頂的天體已經消失不見,周圍仍舊是閃耀著各類光芒的點點能量在漂浮,但是只要他稍一動念,便會有天庭框架的虛影浮現而出。
伴隨著奇拉爾的念頭轉化為命令,四十五重世界驟然浮現,無數人影充斥在欲界六天之中,甚至虛無越衡天內也多了不少的身影,這些大多都是通過報紙的宣傳獲知了他事跡的普通人,只是大多數都異常淡薄,即便是奇拉爾注目上去,也無法得到清晰的影像。
這讓奇拉爾覺得有些地方不太對勁,但是仔細思考又無法發(fā)覺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問題。
上百萬的身影中,只有迪亞的身影異常清晰,不同于現實世界正在臥床昏睡,這里的他正跪在地上向著奇拉爾虔誠禱告,一絲微弱的信仰之力正在萌發(fā)成型。
這信仰之力的終點本該是奇拉爾,但是卻半途被天庭框架截留,這是天庭框架正常運轉的表現。
看著迪亞,又看著其它在這里顯現而出的虛影,奇拉爾忽然有所明悟。
他終于知道哪里不對了。
天庭框架現在確確實實已經承認了他所有者的權限,雖然自身的實力還不能夠完全掌控其運轉,但是他也應該對于天庭框架發(fā)生的一切一覽無余,而這些看客和路人的靈魂投影不經過他的允許也絕不應該出現在這里。
到底出了什么問題呢?
這樣想著的時候,他忽然發(fā)現自己身邊不知何時多出了一團紫色的光。
奇拉爾眉頭緊鎖,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明明已經掌握了天庭框架,為什么這個框架之內還有能夠出乎自己意料之外的存在?
并沒有像之前幾次那樣直接碰觸這個光團,他運動念頭,一只由紫色煙霧構成的大手捏住了光團,而后猛然將其捏碎,化作點點光斑。
這些光斑如同螢火蟲一樣凌空飄飛,忽然猛得朝奇拉爾撲了過來,穿透了層層紫氣交織構筑的墻壁直沖進了他的身體之中。
周遭景色變化,天庭框架隱隱消失,化作了一片無邊無際的死寂大地。
大地正中,一個墨發(fā)黑瞳的年輕人身披道袍坐在那里,饒有滋味地看著奇拉爾。
“齊禮?”奇拉爾驚訝問說:“你、你不是已經死了么???”
“是啊,齊禮已經死了?!蹦侨苏f著話站了起來:“他要是不死,我怎么能出現在這里呢,你說對不對?”
奇拉爾后撤兩步,皺眉問到:“你不是齊禮,那你是誰?”
那人的樣貌倏忽變化,化成了一個銀發(fā)灰瞳的青年模樣:“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威廉,弗拉基米爾·威廉,一個早就該死去的亡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