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在被窩里偷看漫畫的杜詩語全然不知客廳里正在上演怎樣一番夸張的情形，看到搞笑處，她抱著枕頭，整個人在床上肆無忌憚地打滾。
而客廳——
就在杜詩洋幸災樂禍等著周秀慧抓杜詩語出來思想批評的時候，好巧不巧的，周秀慧手機上收到一條短信。
是學校發(fā)過來的，提醒學生及家長收取郵政文件，成績單已經(jīng)發(fā)送給郵局了。
“……”杜詩洋興沖沖地湊到跟前，瞄了眼信息后，慫慫地剛想開溜就聽到周秀慧的聲音。
“你的成績單明天就能看到了，你到底在學校里有沒有認真讀書，一看成績單一目了然?！?p> “……”成績有那么重要嗎？說得好像我考不好就不能好好生活了一樣？
“要是成績還吊車尾，我明天就給你報補習班……”
杜詩洋懶洋洋地挖了挖耳朵，每次都這樣，不知道她說的煩不煩，他聽都聽得耳朵起繭子了。
見他一副吊兒郎當?shù)臉幼?，周秀慧氣不打一處來，腦子一熱，大聲吼道，“你看看你現(xiàn)在像什么樣子？！還有個學生樣嗎？！我說的話你都當耳旁風了是不是？！你們姐弟倆是想氣死我嗎？！為了你們倆，我操碎了心，你們倒好，一個個的，全都把我當空氣是不是??？！我為了這個家，付出了多少？你們……”
周秀慧越說越氣，心底的委屈像是連綿噴薄而出的火山，盡管淚流不止。
杜詩洋頓時乖巧地站在一旁，垂頭耷腦的，看起來是認錯了。
周秀雅連忙拿了紙巾遞給她，輕輕拍著她的后背，安撫她突如其來激動的情緒，“姐，別激動啊，你跟個孩子認真什么?。克植欢?，你氣壞了身體到頭來還不是自己受苦啊？好了好了，不哭了，今晚除夕，我們不哭啊……”
幸虧有周秀雅。
杜詩洋暗暗松了口氣，卑微認錯的站姿又開始變得不正經(jīng)，他趁周秀慧不注意，抓了把茶幾上的葡萄干，時不時地往嘴巴里丟，余光瞄著周秀慧的反應。
他最怕周秀慧的哭鬧，讓他頭疼，他想躲得遠遠的。甚至在心里有些同情杜興為，能忍受這么多年，真是辛苦了。
……
第二天，所有人都起了個大早。
因為是大年初一。
這邊有習俗，年初一要早起收壓歲錢，吃橘子，象征新的一年萬事順意。從某種程度上來講，早起也算是應了“一年之計在于春，一日之計在于晨”吧。
杜詩語昨晚是抱著喜歡的漫畫書入睡的，一覺醒來美滋滋，這會兒滿臉的榮光煥發(fā)。
難得的是，杜詩洋居然穿得整整齊齊的，頭發(fā)也沒有亂糟糟，沉默地站在客廳，看周秀慧姐妹倆端早餐上桌。
“哐當”
一大早就出門的杜興為才剛回來，只見他手里拎著好些吃的。
他叫了杜詩洋過去，“小洋，把這些放餐桌上吧，今天吃豐盛些?！卑央p手騰空后，他才開始換拖鞋。
杜詩語“哇”了一聲，比劃著夸贊，“看起來好好吃哦?！?p> 沒有人回答。
場面一下子變得尷尬起來。
杜詩語總算是覺察到氣氛里的那絲絲的詭異了，她看了下幾個人的臉。
杜詩洋手里拎著大袋吃的，無主地杵在餐桌旁，欲言又止的模樣；換好鞋的杜興為去了洗手間，不知道什么時候出來；周秀雅還在廚房忙活，從空氣中飄來的奶油香味看，她應該在做蛋糕來迎接新年。
那現(xiàn)在唯一板著臉的人，就是周秀慧了。
杜詩語兩片嘴唇上下一碰，發(fā)出“滋滋”聲。
杜詩洋抬起眼皮看過去，無聲地問，干嘛？
杜詩語用眼神示意了下低頭擺飯菜的周秀慧，怎么回事？
“……”
嘿！
這小子居然扭過頭不理她了！什么人?。∷懔?，她找別人問！
廚房里。
周秀雅系著圍裙在鍋灶邊打轉兒，手邊放著各種食材。
聽到腳步聲，周秀雅頭也沒回，“還得等會兒呢，蛋糕不急，我們先吃早餐……”看到是杜詩語后，她驚訝了下，“你今天起的蠻早的嘛，又是你媽叫你起床的？”
“沒有啊，我昨晚睡得早，今天就起的早唄。”杜詩語腦袋往烤箱那邊探了探，“做了飯后甜點?。俊?p> “嗯，家里材料不足，就隨便做了些，一會兒吃的時候你可別嫌棄啊。”周秀雅玩笑道。
杜詩語雙手無所事事地抓了根黃瓜放在嘴巴里嚼，注視她摘下圍裙，又去水池邊
洗了手。
“你這孩子干嘛這么看著我??？”周秀雅被盯得不好意思起來，她邊擦手邊往門外走，“走啊，不吃早餐嗎？”
“……今天的早餐格外豐盛，跟午飯有一拼。”杜詩語還是沒問出口。
“哈哈哈！這不是你們這邊的風俗嗎？初一早上必須要吃好點，新的一年才能更上一層樓啊。你今天吃得飽飽的，這一整年的好運就都是你的！”周秀雅笑著摸了摸她的頭發(fā)，“你的成績也會提高哦?！?p> 杜詩語暗暗地撇撇嘴，成績什么的，她根本就不在乎好嗎？
……好吧，她還是在乎的。
畢竟她現(xiàn)在的身份就是學生，主要是因為她未成年，想要找工作賺錢養(yǎng)自己也不現(xiàn)實。
“那好吧，借你吉言，希望我今年能保持住現(xiàn)在的名次?！?p> 兩人有說有笑地走到餐桌旁，周秀慧略顯驚訝地問，“哦？你現(xiàn)在名次多少??？”
“啊，我現(xiàn)在不怎么行，還沒進年級前五十?！倍旁娬Z憨憨一笑。
杜興為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他一拍腦袋，“哎呀！我剛想起來樓下信箱里好像放了東西，我現(xiàn)在去拿！”
杜詩洋心里咯噔一下，拿在手里的叉燒包忽然不香了，他機械地塞到嘴里，結果叉燒包里的湯汁飛濺，濺到了他剛換的白毛衣上。
“……”
他看起來有些狼狽。
“噗嗤！”
杜詩語毫不留情地笑出聲，她拿出自認為淡定而又優(yōu)雅的姿勢夾了塊清水豆腐放到勺子里，才緩緩地放到嘴邊，小口品嘗。
“……”杜詩洋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裝什么裝？湯汁濺你身上你就安分了！
“呼！”杜興為很快就上來了，他動作很快地打開文件袋，“好像是文件，哦，是成績單?！?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