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春闈一

　　燕舞忙用手帕幫著張?jiān)掠⒉寥ヒ陆蠛褪稚系乃疂n，并細(xì)心的將桌子放亂了和茶杯重新歸了位。

　　張?jiān)掠⒖粗鴦?dòng)作柔美，眉眼低垂的言語對(duì)我說道：“你帶的這個(gè)丫鬟做事倒是不錯(cuò)，我看著都像是心里被根羽毛掃了似的?！?p>　　“月英姐姐這是什么奇怪的比方。我今日找姐姐來可是有正事兒的。姐姐別打岔好，認(rèn)真聽我說?！蔽覍⒉璞瓘?fù)又放到張?jiān)掠⒌拿媲啊?p>　　張?jiān)掠⑹捌鹱郎系奶一?，掰下一塊扔進(jìn)嘴里：“唉，看來不是你爹要找填房了。你說吧，但凡我能幫的上忙的，一定幫你。”

　　“月英姐姐你是知道的，我才來定州沒多久就在斗花會(huì)上惹了劉大小姐的不快。后來，我怕她再找我麻煩，就稱病連她家的春日宴也沒去。這不，明日就是劉小姐的辭行宴了，這次說什么都不能不去了。可是我自己一個(gè)人，總覺得心里有些害怕，就想問問你可否知道哪家的姑娘最是平易近人，心地純良，我好找她們搭個(gè)伴?！蔽矣行┎缓靡馑嫉恼f道。

　　張?jiān)掠⑼Ｏ峦炖锶痈怙灥膭?dòng)作，思索了片刻道：“這些個(gè)夫人小姐間的聚會(huì)，我最不耐煩參與，不過我倒是與一些官兵的家眷相熟悉，文官家眷也有一些，不過不多罷了。兵曹家的小姐性子不錯(cuò)，都監(jiān)家的小姐也算的上性格溫和。曹主簿家的女兒就......嘖嘖嘖。算了背后說人是非不好?！?p>　　“那姐姐可否介紹他們同我認(rèn)識(shí)一下。你也曉得的，小姑娘家最喜歡熟悉的幾個(gè)抱團(tuán)一起玩，就比如兵曹家的小姐和都監(jiān)家的小姐，不知她們私下里有什么好惡，我也好提前做個(gè)準(zhǔn)備。”我聽著張?jiān)掠⒌慕榻B，從中挑了兩個(gè)聽著好相與的。

　　“這你可難道我了，我去她們兩家做客時(shí)，也就是打個(gè)照面的關(guān)系，她們湊一起不是聊一些針頭線腦就是說一些胭脂水粉，這東西我哪兒知道啊。你還不如問問我誰家姑娘嫁了個(gè)王八蛋，那個(gè)當(dāng)官的又買了粉頭？”張?jiān)掠⒂行殡y的說道。

　　八卦這個(gè)話題真的是古今通用，一聽張?jiān)掠㈤_了這個(gè)話頭，我就收起了之前裝相的那些個(gè)不好意思和旁敲側(cè)擊?！霸掠⒔憬氵€知道這些，我原來也聽說了一些，可惜沒人同我聊，果然聊這種事情還是要有同好之人。”

　　張?jiān)掠⑴呐氖掷锏母怙炐?，指了下言語和燕舞。

　　我會(huì)意道：“言語、燕舞。上次在藥鋪附近糕餅店買的果子還挺好吃的，你們再去幫我買點(diǎn)，回去帶給爹，和落落他們。記得多買點(diǎn)，我還要送人。”

　　言語同燕舞低頭稱“是?！北愠隽烁糸g的門。

　　張?jiān)掠⑿χ檬贮c(diǎn)了下我：“我就知道你骨子里也不是個(gè)循規(guī)蹈矩的，你要想跟我聊這定州城的小道消息啊，那你可是找對(duì)人了。我爹那幫手下，喝了酒就喜歡吹牛，這男人吹起牛里，跟那些個(gè)婦人湊一起碎嘴別人家的家長理短差不哪里去。我跟你說啊，前兩天這局務(wù)官......”

　　張?jiān)掠⑦@些個(gè)八卦可全是干貨，小到哪個(gè)衙役死了老娘，大到之前升官走的巡鹽御史家的小妾同家里的馬夫私奔，沒一樣她不知道的。

　　等到言語和燕舞回來時(shí)，我已經(jīng)同張?jiān)掠⒘牡搅送踔鞅〖业哪咐匣⑶皟扇找蛲踔鞅』巳裳┗ㄣy買回來的妓子同他打了一架還撓花了他的臉。

　　言語推門進(jìn)來時(shí)手中除了兩包果子，還有一盒花生酥。“小姐，剛剛秦公子看見婢子出門去買果子，特意在門口等著婢子回來，讓婢子將這盒花生酥給小姐拿上來，秦公子還說，這花生酥甜淡適宜最適合陪著茶館的翠眉一起用?！?p>　　張?jiān)掠⒙犃T，取笑我道：“看來你爹給你相了個(gè)不錯(cuò)的人啊，看你喝茶就知道給你送糕點(diǎn)，也是有心人呢?！闭f著便拿起一塊花生酥塞在了嘴里，嚼了起來：”就是這糕點(diǎn)，也不知怎么的吃的有點(diǎn)發(fā)潮，不是很酥脆?！?p>　　“你呀，有的吃還挑。再挑我可就收起來了啊。”聽了張?jiān)掠⒌拇蛉?，我無奈的搖搖頭。

　　張?jiān)掠⒁娢矣行┗刈o(hù)的樣子：“唉，果然是女大不中留啊，這還沒定親呢，就不讓說了?！?p>　　樓下忽然傳來一陣賀彩聲，只聽得掌柜的高聲宣布道：“今日詩會(huì)的頭名是魏武，魏公子，彩頭是王家特制的狼毫登科筆一支。祝魏公子后日縣試榜上有名?！?p>　　紛紛擾擾的議論聲通過竹簾闖入隔間，“這次姓秦的不能耐了吧，還說自己只要出手就必然奪魁，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p>　　“可不是，這京城里來的就是不一樣，你看看著魏公子的詩，立意高遠(yuǎn)、用詞精當(dāng)，比秦頁不知道好了多少。”

　　“這秦頁不過就回寫幾首酸詩，過兩天縣試可是考策論的，就他還不知道能不能考的上呢?！?p>　　聽著樓下的議論越來越過分，我心里開始暗暗擔(dān)憂：”月英姐姐，今日也吃的差不多了，不知道姐姐能否帶著我去都監(jiān)家和兵曹家拜會(huì)一下，好讓二位小姐明日看在姐姐的面子上多多照拂下我?！?p>　　張?jiān)掠⑸祛^看了看外面的狀況，點(diǎn)頭道：“也是，那走吧，我吃的也挺飽的，正好咱們?nèi)チ锪锿取！?p>　　我同張?jiān)掠⒀刂鴺翘葑呦聛頃r(shí)，一群學(xué)子正將魏武圍在中央或是在拿了自己寫的詩句同他探討、或是在恭維他才華橫溢。

　　秦頁一個(gè)人低頭坐在門邊的角落里，配著已經(jīng)見了底的一盤花生酥靜靜的喝茶。

　　我示意張?jiān)掠⑾鹊介T口去等我。我悄悄走到他身邊，說道：“勝敗乃兵家常事，不過一時(shí)的輸贏而已，不要太過于掛懷?！?p>　　秦頁抬頭，似乎是沒想到我回下來安慰他，神色有些狼狽：“這詩會(huì)自打我第一次參加我就沒輸過，這還是頭一次輸，還輸?shù)挠行K，叫祝姑娘笑話了?！?p>　　我笑笑說道：“想一直拿第一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再說了，詩文上的輸贏終究是小事，后日的縣試才是你真真該去爭第一的地方，可千萬不要因小失大?！?p>　　秦頁舒展了之前因?yàn)檩斀o魏武而一片愁苦的眉眼：“是了，姑娘教訓(xùn)的是，考場上終究是要文章上見高下?！毙从挚嘈Φ溃骸安贿^沒了今天這只筆，我可能沒銀子給我娘買藥了。我還要再想個(gè)法子籌銀子去?！?p>　　“你娘的藥你不用擔(dān)心，我晚點(diǎn)讓燕舞給你送過去。你這幾日只管好好考試，其他的不要操心。”

　　我的話讓秦頁寬慰了幾分，他起身笑著同我做禮：“那小生先謝過祝姑娘了，小生這就回家好好溫書，定不負(fù)姑娘這贈(zèng)藥之義?！闭f罷，便大步出了茶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