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子聞聲匆匆趕了過來。
他本來正在調查究竟是何人能夠打碎了他抓住李初一的龍爪,卻怎么也不會想到,李初一竟然會是他那十五年前被擄走的小兒子江臨天。
江城子大步跨進了望海小院的院門,走進大廳。
此時,老婦人、江臨淵和他的妻子陳秀琴以及江臨涯都在大廳之上,李初一也換好了衣服坐在老婦人的身邊,他的手緊緊地被老婦人握在手心里。
江城子一走進大廳,江臨淵、陳秀琴和江臨涯站起來齊喚了一聲:“父親!”
李初一一看江城子,心中咯噔一下:“不會要我叫這個老東西作父親吧?”
李初一的內心是抗拒的!
江夫人拉住李初一的手站起來,喊了江城子一聲夫君。還未等江夫人介紹,他抓過李初一的手臂,擼起他的袖子,那塊赤紅色的飛魚獸胎記映入他的眼中。他無法否認,他的小兒子江臨天的手臂上,在同一個位置有著一塊一模一樣的飛魚獸胎記。
江城子此時此刻的表情有點耐人尋味,他看李初一的眼神當中沒有任何一絲一毫的驚訝之色。
“回家就好!回家就好!”江城子的聲音有些生硬。
李初一看著江城子的眼睛。這一刻,他突然間不討厭江城子了。就算就不會喊他父親,也不會喊他老東西。
江城子看著李初一的雙眼,他的手已經抬過了李初一的耳畔,似乎是想摸摸李初一的頭,就像撫摸小孩子一樣。但是,他的手最終還是落在了李初一的肩膀上,輕輕拍了拍。
“臨天,快喊父親!”江臨淵朝著李初一喊道。
李初一心里暗道:“我連和藹可親的江夫人都沒喊一聲母親,怎么可能喊他父親,剛才在天井的時候,他可是打算將我抓了交給九宗三十六門,那可是比死還可怕的?。 ?p> 江城子自然心知肚明李初一不會喊他父親。十五年過去了,剛剛就想讓這個陌生的兒子喊自己一聲父親,顯然很難。更何況就在不久之前,自己還跟他在天井那處交手,是動了真功法,而不是切磋。
“算了算了!”江城子心中說道。比起讓李初一叫自己父親,現(xiàn)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辦。
江夫人剛想開口說些什么一家人終于團聚了,江城子的臉上便出現(xiàn)了慍怒,罵了一聲:“臭小子,一回家就給我惹麻煩,回頭再收拾你!臨淵臨涯,你們跟我來!”
江臨淵和江臨涯兩兄弟被江城子叫出去之后,江夫人把李初一叫做自己身邊,溫柔地說道:“天兒,你不要去管你父親,他平時總是板著一張老臉,你好不容才回家,那老東西才不舍得教訓你?!?p> 李初一坐回江夫人的身,自動自覺地握住了江夫人溫暖的手掌,他覺得只要這樣握住,他就很有安全感。
江夫人問了許多李初一這些年離家在外的事情。李初一也撿一些比較開心的事說給她聽。江夫人聽到李初一說了這么多開心的事,心里頭高興,又得知李初一有真本事,想必也不會被人欺負,也就安心許多,放心許多。至于被五位神經病師父摧殘的事,李初一也就不說了。
晚飯,江夫人吩咐了廚房整整準備了一桌子的佳肴,還有美酒。為的就是慶祝自己失散多年的小兒子江臨天回家。
李初一的左右兩邊分別是江夫人和江臨淵,兩人不停地往李初一的碗里夾菜。只要是肉,都往李初一的碗里夾。
“父親父親!”
一個五歲的小孩童端著小碗跑到江臨淵的旁邊喊道:“父親,我也要肉!”
這個小孩童是江臨淵的兒子,叫做江子昇。他眨巴著大眼睛看著李初一的碗里,顯然有些不樂意。
“昇兒,到母親這來!”陳秀琴朝著江子昇招手。
“我不!我就要父親給我夾肉!”江子昇扭著身子,不肯離開。
“子昇!”
江城子只是簡單地喊了一聲,江子昇便端著小碗跑到他母親陳秀琴那,不扭著身子也不鬧,乖乖地吃飯。只是時不時會偷偷看李初一一眼。
這一幕觸動了李初一心里的那份孤獨。江臨淵陳秀琴還有他們的孩子江子昇是一個小家,而整個臨海閣又是一個大家。大家當中又是小家,只有李初一坐在這大家小家之中卻仍然被孤獨包圍。
整頓晚飯下來,他唯一記得的就是下午江城子把臨淵臨涯叫出去是為了商量他們心中的小兒子和三弟在蒼狼門犯下的錯,該怎么去解決。
晚飯過后,江家的宗族陸陸續(xù)續(xù)來到了望海小院,就是為了來給江城子和江夫人賀喜?;侍觳回撚行娜?,一家人終于團圓了!
結果一個晚上,他一個江家宗族的人都沒記住,就連那些年方二八的漂亮姑娘都忘得一干二凈。反正只要記住他們都姓江就行。年長的叫爺,年輕的叫叔,只要是女的,除了和江夫人一輩的,都叫姐。這樣總歸沒錯。
其中還有不少是來給李初一說媒的。不是這家的大小姐就是那家的二小姐,總之,不是名門就是望族。不過都被作為大嫂的陳秀琴擋了回去。
折騰了一天,終于到了深夜,李初一躺在鋪有鴨絨被褥的床上,卻輾轉難眠。
夜空無月,卻有星辰點點。
吹滅蠟燭之后,一陣黑暗的孤獨便席卷了李初一整個身體。他不知道這是不是家的感覺。如果這就是家的感覺,為什么他還感到那么孤獨?
江夫人、江臨淵、江臨涯和陳秀琴都對他很好,好到他都不敢相信今天發(fā)生的一切是不是真實的。就連江城子也對他也在晚飯之后督促他練功,并且像他曾經想象中的父親一樣說道:“別以為回家了,有哥哥們的保護就不練功了。”
可是,躺在床上,鴨絨被褥散發(fā)著淡淡的香味,他又知道這一切都是真實的。
房間里的一切都好精致。如果他繼續(xù)當他的江家三公子江臨天,那么這間房里的東西都是他。他天天都可以躺在鋪有鴨絨被褥的床上睡覺。餓了有吃的,渴了有喝的,累了還有漂亮的丫鬟捏肩捶腿,再也不用露宿山林,四處奔跑。
可是,這真的是我的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