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她的捍衛(wèi)
晚上的晚飯,倆人沒有吃成。
下午,許江南就被爺爺許圣衣給叫回了家,此事實在是太大,許江南推脫不得,無論如何也要回家給個交代。
回家前,他上樓敲了門。
葉遙光這里頭正忙著呢,聽到敲門聲急匆匆地踢踏著拖鞋出來,開門把一把鑰匙塞進許江南手里,又關上門回去工作去了。
許江南看著開了又迅速關上的門,再瞧瞧手里的鑰匙,愣了好一會兒,后知后覺地摸摸鼻子,笑出聲來。
他只好拿著鑰匙開門,走到她書房門口,靠著門,看著她翻東翻西,忙了好一會才開口,“遙遙,我一會得回去爺爺家一趟,怕沒時間給你做晚飯了?!?p> 葉遙光翻看資料的手一頓,神色冷清道,“哦,知道了?!?p> “你記得按時吃飯?!痹S江南叮囑她。
“知道了,啰嗦?!比~遙光這頭正忙著,敷衍地回答。
直到許江南轉身走時,她才悄聲罵道,“騙子,哼?!?p> “下次補回給你,想吃什么都給你做?!弊叩介T口許江南又回頭說了一句。
“這可是你說的?。 比~遙光這才抬眼傲嬌地看著他。
許江南彎了唇角,點點頭,“嗯,我說的。”
下午,許江南驅車到爺爺許圣衣處。
城外的一個小院子里頭,老人家自退休后就喜歡清靜,與妻子一同住在城郊處,院子依山而建,門前一棵上了歲月的老樹,僻靜清幽,空氣清新,且后山野生的草藥多,也方便許爺子采用。
許江南停好車,先挺拔了腰桿,再往院子里頭走去。
許奶奶聽聞車的聲響,已迫不及待地站在門口等著。
許老爺子瞧見,頗有些恨鐵不成鋼,氣吁吁道,“等他做什么?”
許奶奶白老爺子一眼,“我等我的,干你什么事?”
許江南一進門就瞧見這爺爺奶奶這副模樣,有些想笑,卻又生生忍著。
這老爺子一生氣就喜歡罰他抄經書,他可不敢招惹。
許奶奶見著孫子立刻笑瞇瞇地迎上來,噓寒問暖,“南南,最近來的次數可少了,醫(yī)院很忙吧?”
“還好,正在給您追孫媳婦呢?!痹S江南湊到她跟前悄咪咪道。
“好啊,是丁家那位孫女?終于要修成正果了?”許奶奶喜笑顏開。
“不是,奶奶,我和丁馨清清白白,從來都沒有男女之情,我喜歡的那女孩是位記者。”許江南立馬解釋,眼里也偷偷瞧著爺爺的神情,畢竟這娃娃親是爺爺年少時玩笑著喊出來的。
許老爺子在一旁聽著,卻并未露出其他神色,許江南一時也琢磨不清老爺子的意思。
“原來這樣,先前你說對她無意我還當你這是不好意思,這樣也好,就是我瞧著老丁那孫女像對你是上了心了,那可要遺憾了,你得跟人家是說清楚,別耽誤人家姑娘?!痹S奶奶感嘆。
“我早就和她說清楚了,她也認識我喜歡的女孩,我們家這小記者很優(yōu)秀?!痹S江南摟著奶奶的肩膀解釋道。
“這么快就我們家的了?可真這么喜歡那位小記者?”許奶奶心里動容,她一直覺得依她家的小孫子這性子就算喜歡人也是淡漠的,沒想到談起那姑娘來倒像個血氣方剛的毛頭小子,這看來是真放在心上了。
“特別喜歡,她遲早是我們家的。”許江南點點頭,談起葉遙光,眼里閃著光。
“好好好,改天帶回家我和你爺爺瞧瞧,”許奶奶開心地拍著他的手道,“看你都給餓瘦了,奶奶給你做好吃的?!痹S奶奶說著就往廚房里頭去了。
許爺爺哼了一聲,瞅了自家孫子一眼,倒是絲毫沒有做錯事的愧疚感,他神情嚴肅,“你給我過來?!?p> 許江南沒忘了今天的大事,跟著爺爺到書房,腰桿挺拔地站在老爺子的跟前,靜待處置。
看著他腰直氣壯的模樣,許老爺子心里倒是贊許,只是面上黑沉,“你可知錯了?”
“我沒錯?!痹S江南目光肅然、堅定。
“哦?被人掛網上了,丟盡臉了,就這還沒錯?”許老爺子挑眉,看他能說出些什么來。
“無論世人如何評價,也得堅守心中的正義,絕不虛與委蛇,這是您從小就教我的道理,無論是對待患者還是病患的家屬,我都沒有做錯?!痹S江南不卑不亢道。
許老爺子哪能是真正地怪他,只是試試他的態(tài)度是不是從一而終地堅定,他許家的孫子就得有這般骨氣,他揮揮手,“行了,你做得很好,別被網上的言論給影響,現在這個時代的網絡言論不像話。”
許江南點點頭,“知道了,老子說‘水善利萬物而不爭,處眾人之所惡,故幾於道,’這話我牢牢記心里?!?p> “不僅得記著,行事也得依著,”許老爺子手背在身后,凌厲得眼神直視他,像是要看穿什么,“你平時處事周到性子也低調,不輕易得罪人,這次怎么招惹起商人了?”
許江南在爺爺得眼神下有種無處遁形的感覺,心里一思忖,“我女朋友是記者,為人正直勇敢嫉惡如仇,這和奸商結下梁子也不足為奇。”
許老爺子哼了一聲,也不再多問了,他最驕傲的就是這個小孫子,頗有學醫(yī)天賦,年紀輕輕在醫(yī)學上就已有建樹,雖出于醫(yī)學世家,可從不靠家里的聲譽門面,為人低調謙遜,故也少有外人知道這個年輕有為的醫(yī)生專家是葉氏家族的人,他現今的成就都是他自己努力來的,網絡的謠言自會不攻而破,也不必擔憂。
許老爺子放下心,話題一轉,“那姑娘什么時候帶回家里看看?”
“啊?爺爺您同意了?”許江南心里一松,滿是歡喜,心想剛剛和奶奶的插科打諢爺爺總算聽進去了。
許老爺子早就看穿了他的意圖,剛剛一進門這小子對自己妻子說了那么些話不就是想要他這做爺爺的能同意嘛,這小子平時言語甚少,遇事淡漠處事不驚,何時見他說那么多話了,這是得了便宜還賣乖,不由哼地一聲,“你這小心思還給我端著呢?”
許江南有些窘迫,他這爺爺實在是精明,笑道,“真是什么事都瞞不過爺爺您?!?p> “你給我少來這一套,誰家姑娘?”許圣衣心里也是好奇,到底誰家姑娘能讓他這清冷性子的孫子這樣上心。
“不知您認不認得,葉氏集團葉志明的女兒。”許江南心里也是忐忑,許圣衣一直不喜歡與商人打交道,可想要娶葉遙光首先得過的就是爺爺這一關。
“幾年前鬧得沸沸揚揚的那個葉氏集團?”當時葉氏集團深陷慈善丑聞,葉董事長夫人愧疚自殺,幾乎人人都談之唏噓。
許江南點點頭。
果然,許圣衣瞬時冷下臉,朝他吼道,“你這是缺錢還是缺名???”
“當年那件事是葉氏集團的競爭對手德迅科技陷害的,為此,遙遙失去了母親被迫出國,她一個小姑娘很不容易,而且,我喜歡她的時候還不知道她是葉氏集團千金?!痹S江南顧不上爺爺的怒火,耐心解釋,他不想任何人誤會她,尤其是他至親得人。
許老爺子眼睛一瞇,“這么說你們幾年前就在一起了?”
“大學時就交往了,后來她出國,我才和她斷了聯系,爺爺,她是個很正直得記者,你要是見過她,你肯定也會喜歡她?!痹S江南隱去了當年葉遙光拋下他的事實,把過錯攬在自己身上,話里繞著彎地強調是自己和她斷了聯系。
“行了,說得那么好聽,等抽個時間帶回來瞧一瞧再說。”許老爺子見這小子這么喜歡那姑娘也不好說什么。
吃過飯后,許江南就被許老爺子趕了出來,罵他人雖在這心卻不在,看著礙眼。
許江南驅車回公寓,路上接到兄弟梁正的電話,霍誠、凌陽也在一旁偷偷笑著,“老二,葉師妹可以呀!”
許江南不明所以,淡聲問,“什么?”
“你還在你家老爺子那不知道吧你!葉師妹怕把從幼兒園開始得的獎都羅列出來掛網上了,分門別類整整齊齊,以一己之力楞是扭轉了局面,實在是佩服?!绷赫巫尾痪氲乜渲~遙光的這個操作,“有理有據足以讓廣大鍵盤俠啪啪打臉信服,接下來再等著醫(yī)學組織的調查鑒定一出來,連續(xù)劇似的暴打營銷號、鍵盤俠,廣大網友就會逆轉態(tài)度,愧疚、心疼醫(yī)生的不容易,從而討伐無良媒體、始作俑者......”
還未等他說完,許江南就掛了電話,把車停到路旁,搜索她發(fā)的新聞。
果然,她羅列的都是他近幾年所獲得的醫(yī)學成就,非常詳盡具體,并附有詳情,有一些甚至連他自己都忘記了。
他的心驀然一痛,生平第一次痛恨自己的驕傲與自尊。這么多年,他們分開的那些年,她也在默默關注他,她一點點地搜集他為數不多的信息,她得多難過多痛苦,他太清楚那種痛徹心扉的思念了,他太了解了。
他趴在方向盤冷靜了一會,隨即加快車速回去。
此刻,他想立刻見到她,那個努力捍衛(wèi)他的姑娘。
此時,葉遙光正臥在沙發(fā)上,一邊吃著薯片喝著可樂,一邊看著網絡的言論迅速反轉,心情甚好,真不愧她這一天下來的忙碌。
正哼著歌呢,門鈴響了。
她踢踏著拖鞋、嚼著薯片去開門。
一開門,一個熟悉帶著清冽氣息大的懷抱就上來了,緊接著一個吻落了下來。
葉遙光一愣,有些不知所措,她剛吃完薯片呢,這個吻味道很怪啊,她很少看見許江南這種沖動的樣子,就算是大學時代也很少。
良久,許江南放開她。
“那個、那個你就算看到那個也不用那么、那么熱情吧?”葉遙光有些結巴。
許江南看著她局促的樣子,許久,才笑著問她,“看到哪個?”
葉遙光一把推開他,有些惱怒,“明知故問,你想笑我就笑,沒錯,我就是這么沒骨氣,分手了還偷偷關注你!”
許江南把她拉回懷里,頭埋在她的頸窩里,輕聲道,“以后不會讓你偷偷關注了,我時刻向你報備,無論何時無論何事?!?p> 葉遙光眼眶一酸,過去的那些年通通都不足為道,那些深夜里的心酸與苦澀似乎得到了釋懷,她沉默了好一會才嬌嗔,“那你要在手術怎么辦?”
許江南一噎,怎么自己給自己挖坑呢,悄悄轉移話題,“按時吃飯了嗎?”
葉遙光指指桌上還未來得及收拾的外賣盒,“吃了。”
許江南拉過她往沙發(fā)上坐,把薯片塞回她懷里,老老實實地收拾凌亂的餐盒與零食袋。
葉遙光舒服地躺在沙發(fā)上,邊嚼著薯片,邊對他說道,“許同學,你知道你現在像什么嗎?”
“像什么?”許江南看她一眼,識破了她的小心思,依舊一邊擦桌子一邊配合地問她。
“像一個賢惠的良家婦男,又能干又細心又溫柔關鍵是人還長得帥!”說著還沖他豎起了大拇指。
彩虹屁天花亂墜,許江南頗有些無奈,“說吧,想喝什么?”
“想喝草莓酸奶!”果然,見她笑瞇瞇地望著他,那眼神就像饞食的小貓,迫不及待。
許江南對她小貓似的笑容毫無抵抗力,認命地去給她做草莓酸奶,心里還頗為感嘆,許江南你這輩子沒救了。
酸奶做好時,許江南的電話響了,可手卻還濕著。
“遙遙,過來幫我接一下電話?!痹S江南朝坐在沙發(fā)上悠哉游哉的姑娘道。
葉遙光懶懶地從沙發(fā)上爬起來時,見他手端著草莓酸奶,不由嘴一撇,“你不是做好了嗎?自己不會接呀?”
許江南把草莓酸奶放她跟前,就著她身旁坐下,伸出濕漉漉的手,“還沒干?!?p> 葉遙光白他一眼,“手機在哪兒?”
“褲子右邊的口袋里?!?p> 葉遙光一把申請他褲袋里。
許江南抽了一口氣,眼眸漸深。
手機鈴聲還在縈繞著,許江南神色沉著,提醒她,“遙遙,先接電話?!?p> 葉遙光這才胡亂地拿出手機接通遞到他耳邊,她的臉已經悄悄地紅了,心里一萬個草泥馬在奔騰。
“明天回來上班?!痹S江南的父親許懷生的來電。
“嗯?!痹S江南視線停在葉遙光紅紅的耳垂上,心底涌出一股燥熱。
電話的另一端,黎婉芳一手拍在丈夫身上,白他一眼,拿過手機,喜笑顏開,“老二啊,那新聞上你的光榮榜是遙光發(fā)的吧?”
“嗯。”許江南手其實已經干了,就是享受著她舉著手機歪在他身上的樣子,再看著她另一只不安分的小手到處戳戳拽拽。
黎婉芳一聽心里就美滋滋,她這兒媳這是越看越歡喜,“我這兒媳果真厲害,你看看你,人又老整天還臉臭兇巴巴的,簡直不像話?!?p> 葉遙光舉著手機,近在耳旁,這話也聽到了,忍不住笑他。
許江南也很是無奈,這兒媳厲害和他臉臭有什么關系嗎,為了罵他還拐了山路十八彎,有那么一瞬間他懷疑自己不是親生的,“媽,你這么夸她,她可要飄起來了?!?p> “你懂什么,女孩子就是要多夸,”黎婉芳說著說著突然反應過來似乎有些不對勁,“遙遙在你旁邊???”
這位淘氣的小姑娘見自己被他暴露了,氣惱地用力拍他大腿一掌。
這一掌下來可是用了全力的,許江南忍不住抽氣,也不多說了,教訓淘氣小貓要緊,監(jiān)簡單說了句,“掛了?!?p> 黎婉芳還沒來得及多說幾句,耳邊就傳來嘟嘟聲,不由地與丈夫面面相覷,心里頭感嘆,他們這兒子是栽得徹徹底底了。
葉遙光嗅著不對勁,立馬預備在沙發(fā)上打一個滾撤走,人還沒滾出去,就被許江南一個翻身壓制在身下了。
柔和的燈光打在她的身上,他深黑的眼眸里倒映著她的模樣。
身下的姑娘有些心虛,那巴掌下去連帶著她的手都有些疼呢,正當她以為他要對她施以暴力時,只見他拿起她的手,瞅了一眼,看著她慫慫的樣子,語出驚人道,“你這鐵砂掌幸好沒拍錯地方。”
?。???
葉遙光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什么叫沒拍錯地方?什么是錯的地方?
頭上傳來許江南隱忍憋著笑的聲音,她這才反應過來,不由羞得臉通紅,“拍錯了才好呢!”
“你這是想親手斷送自己下半輩子得性福?”人面獸心得許江南挑眉逗她。
“你快回你自己的巢,我要休息了!”她憤怒地一把推開他,許師兄如今是越來越流氓了,渾話那是順手拈來。
許江南心底有些失落,他以為她會留下他,可他也知道他們之間急不來,他們這段時間進展太快了,總有些不切實的感覺,欲速則不達,他們之間有太多年的空白,那是無法靠簡單的一個吻就能抹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