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因果
李雪莉看到葉遙光發(fā)出的新聞后,心里頓時就知道大事不妙了,回想起葉遙光冷著臉對她說一定會讓她付出代價,不由地一陣恐慌。
等網(wǎng)友反應過來,肯定會認定是她收買患者家屬報道不實消息去誣陷許江南的。
越想越害怕,她打電話給陳社長,誰知道陳社長卻說他什么都不知道。
她只好打電話給袁峰,現(xiàn)在能救她的就只有袁峰了。
袁峰接連兩天看到一個接連一個的反轉憤怒不已,他太小看葉遙光了,本想從她身邊親近的人入手,警告警告她,可誰知她一點也不怕,反而扭轉了情況。他心中憋著一團氣,奈何最近岳父李安也不太平,岳父叮囑他低調點,他也不能做些什么。
這下接到李雪莉打來的電話,心中更是煩躁,“我知道了,你辭職了吧,記者做不成罷了,我找人幫你打點打點,再換個工作?!?p> 李雪莉心里松了一口氣,可又讓忍不住擔憂,“那我的名聲會不會不好啊?網(wǎng)友罵我怎么辦?”
袁峰心里也嗤笑,上我床的時候怎么沒見你擔心名聲不好,“名聲能當飯吃?罵就讓他們罵吧!”
李雪莉還想多說點什么,為自己盡力爭取多點的益處,一下子話到嘴邊就卡住了,顯然袁峰是不太開心的樣子,惹怒他可就不好了,她只能戀戀不舍地掛了電話。
袁峰剛掛了電話,就接到岳父李安的來電,“你給我過來一趟!”那聲音充滿憤怒。
袁峰心里一個咯噔,他沒露出什么馬腳啊,難道岳父這么快就知道了?
來不及多想,他現(xiàn)在的成就都是靠岳父暗地里打點的輔助得來的,他可是要看岳父的臉色行事,連忙回家,把妻子李美娟帶上趕去岳父家。
袁峰一進門,李安就把茶壺摔地上了,活生生把夫妻倆嚇一跳。
李美娟是不太了解商業(yè)上的事,也不太了解政事,就一單純的大小姐,袁峰掩飾的好,對待她也好,所以她就連丈夫外面養(yǎng)情人都不知道。
李美娟見父親這么生氣,忍不住問道,“爸爸,怎么了?”
李安看了看自己的女兒,也不太忍心讓她了解這么多煩心事,揮了揮手,讓她別理。
李安和袁峰到了書房,李安看著低眉順眼的女婿,沒想到他竟然給自己惹來這么大一麻煩,憤怒地指了指他道,“你惹誰不好要去惹許家的孫子!”
“許家的孫子?”袁峰不明所以。
“你惹了人還不知道對方的來頭?許家的孫子許江南!”李安氣極了。
袁峰這下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他以為就一個沒落葉家的千金簡單的小記者,她身邊的人也就是普通人物而已,要有多大實力當年的葉家早就報復了,可他沒想到,“是那個醫(yī)學世家許家嗎?”
“真正厲害的不是這許家,而是與許家有親的黎家和顧家,一個從商,一個從政,這許家的孫子也就是黎家的外甥,顧家是許家老夫人的娘家,你看看你都干了些什么!”李安氣不打一處來,這下好了,一下得罪三家,只求許家小孫子大人有大量放過你!
一股寒意從袁峰心底升起,幸好現(xiàn)在已經(jīng)反轉了,也慶幸自己沒露出什么馬腳,只是這岳父怎么知道是他干的,他和李雪莉的事要是岳父知道了他肯定不會好過,“岳父,你怎么知道是我做的?”
李安恨鐵不成鋼地指指他,“你真以為你做的天衣無縫?你和那陳社長交好成年往來當人家查不到?”
袁峰心底松了一口氣,幸好岳父沒有懷疑其他,看岳父的臉色似乎也不是沒有辦法解決,“爸爸,那我們接下來應該怎么做?”
李安嘆了一口氣,思忖了一會,“算了,事情你都已經(jīng)做了,以后小心點就行,他們家是名門望戶,現(xiàn)在事情已經(jīng)解決了對他們也沒什么影響,葉家應該不會再計較什么,你改天找時間去跟葉老賠禮道歉這事也就過去了!”
“是,父親?!痹鍥]想到葉遙光身邊親近的那個醫(yī)生竟然是葉家的人,這下讓她走運,下次要再想避開,可沒那么簡單了,他心底開始思忖著應該怎么收拾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記者。
果然,如葉遙光所料,強大的網(wǎng)友在發(fā)現(xiàn)自己被人利用當槍使對付許江南醫(yī)生后,一個個憤怒不已,開始紛紛把矛頭對準挑起事端的記者李雪莉。
有網(wǎng)友發(fā)現(xiàn)這位記者報道新聞經(jīng)常以挑起輿論爭端為主,其中到底參雜了多少真相仍然有待考證,深挖下去,更發(fā)現(xiàn)這位記者的似乎不僅僅是引導輿論這么簡單,她所報道的新聞里面涉及許多的小企業(yè),表面上看是讓老百姓了解更多的真相揭示無良企業(yè),可事實上最后都證據(jù)不足,里頭肯定有貓膩。
在輿論的攻勢下,報社不得已要將李雪莉辭退,不知道李雪莉有沒有后悔,有沒有想過有一天她自己會被她曾經(jīng)玩轉手心的輿論給反噬。
她從報社收拾東西離開的那天,葉遙光也剛好在。
李雪莉心底非常不甘心,她記者職業(yè)生涯已經(jīng)毀了,不會有哪家新聞機構愿意招這樣一個聲名狼藉的記者,如果不是葉遙光,她不會走到這一步,她向葉遙光望去,只見她隱隱地笑著,那笑容似乎是在嘲笑,“你以為你現(xiàn)在就贏了嗎?你以為你守著的就是真相嗎?你以為你真的客觀真的在實事求是真的在為人民發(fā)聲?呵,可笑之極,你其實也不過是權貴的工具罷了,我們都是別人的手中的棋子,可悲的你還沒有認清,你以為你贏了我,扳倒了我,其實并沒有,那些在上面的勢力依舊紋絲不動,不會有絲毫威脅,遲早有一天你也會像我一樣,你現(xiàn)在春風得意還太早!”
葉遙光正和同事小青談著笑,猝不及防李雪莉冷言冷語的諷刺就迎面而來,她冷笑,“我從來不覺得我是贏了你,我們三觀不一致,關于新聞、記者的職業(yè)道德沒法跟你討論,但是你這種將自己的過錯推給別人,我是真的看不起、打心底地瞧不起你,你不是輸給了我,你是輸給了你自己。”
李雪莉臉一陣青一陣白,“我們走著瞧!”她討厭的就是葉遙光這個理直氣壯的樣子,好像她做什么都是對的,她永遠能把事情干的漂亮,輕松就能贏得人們的青睞,她的運氣怎么一直這么好。
葉遙光確實是想讓她付出代價,只是她沒想到李雪莉過去還做了這么多過分的事,不用她查,網(wǎng)友已經(jīng)親自把她犯下大的罪行曝光了,這完全是李雪莉自食其果,出來混遲早是要還的。
這兩天兩人都很忙,許江南排滿了手術,葉遙光忙著給許江南正名聲,連面都難得一見。葉遙光好不容易忙完了,陳立卻來了打電話。
葉遙光聽到消息后,心情不由來有些暗淡,她英國的主治醫(yī)生艾倫來中國了,想著約她見見。
如果不是這通電話,她差點都要忘了她的那些不堪,差點就以為自己也能像個正常人一樣擁抱幸福,她還以為一切都進入正軌了,她和許江南會順順利利地一直到永遠,她和她的許師兄會有未來嗎?她不知道。
她與艾倫約見在葉氏集團附近的一家咖啡館里,把陳立打發(fā)走了,她不想任何人知道她鮮血淋淋的內心。
自從那件事情過后,她再也沒有去過葉氏集團,開車如果要經(jīng)過那里她也一定會不自覺地換條路走避開那里。
她不想猜為什么艾倫把她約在這里,他明明知道自己害怕。
“Miss Ye,最近怎么樣?”
艾倫是一個好醫(yī)生,但是葉遙光卻不是一個聽話的病人,當初葉遙光決定回國時,作為醫(yī)生的艾倫不是很同意,畢竟從某種意義上說,這個城市親手造就了她的痛苦。在沒有痊愈就貿然回來,事實上對她很不利??蓻]辦法,艾倫醫(yī)生勸不住她,只能約定每個月都要回去做個診斷分析,并且開藥給她讓她夜里也能夠順利入眠,可最近三個月,葉遙光都沒有回去復診,她的情況不是很穩(wěn)定,如果調節(jié)不好恐怕之前做所有心理干預都變成徒勞了,艾倫醫(yī)生只好親自前來看看情況。
葉遙光瞇著眼眺望了遠處的葉氏集團,大樓依舊在,她多少年沒有去過了,小時候經(jīng)常往那里跑,找爸爸找媽媽撒嬌,公司前臺每次都會笑著跟她打招呼,甚至許多膽大的員工還喜歡跑來逗她,是什么時候開始變了呢?突然間,她的眼睛里只剩下鮮紅的血,她嚇了一跳,趕緊把頭扭回來,額頭已經(jīng)沁出密密麻麻的汗。
隱約聽到艾倫醫(yī)生的話胡亂地點點頭,事實上她什么都聽不見。
“深呼吸,深呼吸?!卑瑐愥t(yī)生一邊幫她順氣,一邊招呼服務員給她倒了杯白開水,“你看見什么了?”
平息了好一會兒,她才恢復,“我看見了一大攤的血,就在我眼前。”
艾倫也是故意選在這個地方的,他想看看她的應激反應現(xiàn)在有沒有完全消失,看來還沒有。
“Ye,你最近的睡眠怎么樣?”
葉遙光想了一會,安眠的藥上個月就已經(jīng)吃完了,但最近這段時間就算沒有吃藥,好像睡的也還不錯,而且也很少做夢了。
艾倫醫(yī)生覺得奇怪,怎么多年來沒有安眠藥就無法入睡的人這陣子突然間就沒事了,難道是葉遙光身邊的環(huán)境有所變化?他想到了她念念不忘的那人,“你以前惦記那位見著了?”
葉遙光心里想,何止見了,還睡了,“樓上樓下呢?!?p> 艾倫已經(jīng)有了答案,她現(xiàn)在恢復得不錯是因為她心里得那個人,只是還是隱隱擔憂,她現(xiàn)在恢復得那么迅速已經(jīng)出乎他所料了,這么快的變化,其中肯定也有葉遙光自身內心想要快些擺脫的原因,這樣子副作用很大,一旦有什么刺激,她心理緊繃的那根弦可能會斷,可能承受不住。
許江南正在和一位病人交代注意事項,手機就響起了信息提示音,他拿出來一看,是梁正發(fā)來的一張照片,葉遙光正和一位外國小伙坐在咖啡廳里相談甚歡。
許江南回復梁正,“你閑著沒事干?”
梁正不怕死,賤兮兮地回他,“老二,你有沒有覺得心里百折不撓的甚至還有些自卑?”
許江南懶得跟他扯,“有病吃藥?!?p> 梁正見許江南不搭理他,不由覺得好沒意思,本來還想看看這小子慌亂擔心吃醋的樣子的,可誰知人家不上當。
葉遙光與艾倫醫(yī)生談完后,直接回了家里,她說不上什么感覺,就覺得一團亂,無論是她的報仇,還是她和許江南,亦或是她現(xiàn)在自身的狀況,理不清,感覺走進了一個迷宮,迷茫頭腦一片空白,不知道前方的出路到底在哪里,每次覺得找到出口了卻發(fā)現(xiàn)僅僅是個轉角而已,她把自己一頭扎進床里,真想一睡不醒,可她不敢,她害怕許江南失望的眼睛,多少次夜里,她夢見過許江南對她絕望的眼神,她感到窒息,尤其是這一次的事情,她知道是袁峰下的手,就是因為她才會牽連他,她時常想到底怎么做才是最好的呢?沒有人告訴她。
許江南下班了就先去超市里買了菜,再往家走,只是小區(qū)樓下,他見到了陳立。
倆人在樓下待了會。
陳立看到他提著的魚和排骨,心里了然,都是遙遙愛吃的,他摸出煙,遞給他。
許江南搖搖頭,“不抽,她不喜歡煙味?!?p> 陳立收回煙,自己叼上,笑笑,“小時候我一直以為遙遙會是我妻子。”
許江南未發(fā)一言,靜靜地聽著他說。
“我爸媽一直在她家做事,我父親和他父親早已經(jīng)不是上司和下屬的關系,而是兄弟。小時候兩家大人就一直說讓我們訂娃娃親,我也一直那么以為,可她傻乎乎的,一直把我當哥哥看。后來,我出國讀書,她在國內上大學,有一天,她突然打電話告訴我說,哥,我交男朋友了,我現(xiàn)在還記得她的語氣,歡喜又自豪,那時候我心里非常失落,我那天連夜回來,開著到她學校門口守著,然后我就看見了,她遠遠地奔向你,眼里都是光,那時候我才知道,原來愛一個人是這樣,眼里會閃著光,那天之后我就決定要永遠地當她的好哥哥,守護她。只是我還是沒能守住她,在她被迫出國時我一點忙也幫不上,她在英國的那些年也過得非常不好,我太失職了,遙遙很不容易,你以后讓著她點?!?p> 一直煙結束,陳立直起身離開。
許江南說,他最后悔的是他本可以讓步,卻被他不值一提的高傲白白浪費了他們之間的那么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