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城市第一監(jiān)獄。
方景一下車就和早已等著的監(jiān)獄長碰了個頭，當聽到方景找的是陸雪案的兇手的時候，對方挑了挑眉，意味深長地說了聲：“好自為之吧，兄弟。”
隨后領(lǐng)著方景三人去了監(jiān)獄保健室。
“喏！”監(jiān)獄長抬了抬下巴示意方景，“你要找的人就在那兒?！彪S后拍了拍方景的肩膀，“兄弟，別怪哥不照顧你。這個人就是條瘋狗，逮著誰咬誰，小心點?！闭f罷，隨即揚長而去。
方景來之前看過這個兇手的資料。趙力強，四十五歲，犯案之時還不足三十歲，照道理不應(yīng)像眼前這人一樣蒼老、瘦弱。
方景示意季柏舟兩人先跟在后面，自己先行進去。方景前腳一踏進房間，病床那人就“嗚嗚”地發(fā)出野獸即將攻擊人似的聲音。
及至方景走到床前，那人還是未停下攻擊的勢態(tài)。
“你是誰？”方景在床邊坐下，雙眼盯著趙力強。
“……唔！”趙力強雙目圓睜，雙眼緊鎖方景，好像要說些什么，卻終究沒有說出口。
方景瞧著他，突地雙眼一瞇，上前捏住趙力強的兩腮，看了看難以入目的口腔，轉(zhuǎn)頭對著兩人說道：“舌頭沒了。”
“靠！”張迎聞言忍不住輕啐了一聲，“舌頭沒了？這個趙力強還沒有上過學，字都不認得幾個。這下怎么問？”
“活著就行。”方景轉(zhuǎn)回頭，雙眼死盯著趙力強，一字一句道：“聽著！我是昆城市局刑偵隊長，我現(xiàn)在要你回答幾個問題，你只管搖頭和點頭，好嗎？”
趙力強聞言哆嗦了一下，被拷著的雙手瑟縮著，隨后握拳，用渾濁的雙眼看著方景，似乎在判斷對方是否可信。得出恰當?shù)慕Y(jié)論后，鄭重地點了點頭。
方景雙手交叉胸前，問出第一個問題：“十六年前的陸雪是不是你殺的？”
趙力強聽到“陸雪”二字，似乎有話要說，卻只能紅著眼睛點了點頭。
方景繼續(xù)問道：“你一個人殺了她？”
猶豫后……點頭。
方景再問：“有人告訴你怎么殺她嗎？”
趙力強聞言似乎更加激動，兩行淚水從渾濁的雙目中流出，重重地點了點頭。對！
“你的舌頭和這件事有關(guān)？”
不錯！趙力強睜大眼睛，“唔唔！”應(yīng)聲并重重點頭。
“還有人要害你嗎？”
對！沒錯！他們要殺了我！他們折磨我！趙力強怒睜雙眼，救我！他雙手狠狠拽著手銬，在鐵架床上猛烈發(fā)出嘈雜的敲擊聲，眼中有著強烈的求生欲望。
…………
然而，有些人，本也不應(yīng)該得救，不過是還有些價值罷了。
方景問完出去和監(jiān)獄長打聲招呼，讓對方給趙力強一個單間，加強看管，便與季柏舟、張迎一道離開了。
季柏舟看向方景，問道：“怎么看？”
“問到的消息也沒有太大價值，”方景頓了頓，凝神，“不過，兇手會怕的人是誰呢？”
季柏舟開口道：“應(yīng)該，是比兇手更可怕的人吧?！?p> 方景沉吟半晌，道“恐怕這件案子沒那么簡單?！?p> 張迎從電腦里抬頭，說道：“頭兒，天佑那邊有消息了?！?p> 方景：“怎么樣？”
張迎搖搖頭，道：“瘋了。什么都沒問出來。”
“讓他們回來吧?！?p> “一個瘋了，一個啞了，小景，我現(xiàn)在可是不多想都不行了啊。”季柏舟撐著腦袋，靠在車門上，慵懶說道。
…………
方景一眾人回到警局已是一個小時之后。他只拋下一句，“半個小時后開會”，就朝著法醫(yī)辦公室走去。
方景不客氣地踹開呂樓辦公室的大門，“呂小樓，你再給我檢一遍盧哲！”
呂樓正在喝水，差點被突然冒出來的方景嚇得當場嗆死，緩了一口氣才道：“方景我告訴你，我總有一天要跟你同歸于盡?！?p> 呂樓擦了擦嗆到身上的水，才看向方景，道：“死因不是確定了嗎？再說了，你這個案子不是兇手已經(jīng)自首了嗎？”
方景不客氣地拉開椅子坐下，“這個案子有疑點，等會你一起來開會?，F(xiàn)在，我跟你一起去檢盧哲?！?p> 呂樓拍了拍胸前，“靠！你普通話能不能標準點，我可不想去‘見’盧哲?！?p> 方景上前拉人，“行了行了，走人。”
走進解剖室，拉出盧哲，方景指著盧哲的尸首問道：“你當時是怎么斷定盧哲的血是被抽干的？”
呂樓扯開拉鏈，拉起盧哲的手臂，示意方景看，口氣略帶嘲諷，“喏，看到針眼了沒？這一排排的，當我瞎嗎？不知道的還以為被刺猬扎了呢。”
方景盯著那些針眼看了看，問道：“你說，這個針能是學過醫(yī)的人扎的嗎？”
呂樓沉默了一秒，翻了個白眼道：“能啊！除非他想被教授扎死……”
“他頭上或者身體其他部位有打擊傷嗎？”
“這個是得看看，”呂樓把盧哲擺正，邊檢查邊說道：“有些傷要過段時間才能顯出來?！闭f完頓了頓，“我說你們刑偵也真的奇怪?。∧銈兝罡本謹r著我叫我不用檢了，方隊長又抓著我讓我檢?！?p> 他搖了搖頭，嘆道：“做人真難啊！”
方景心想，這個老李頭原來在這邊等著自己呢。咬了咬牙，“你別忘了你也是刑偵的?！?p> 呂樓撇了撇嘴。得理不饒人！
“這里，”呂樓指了指盧哲的脖頸，“這里有一處新瘀傷。不過……”呂樓頓了頓，“從皮下出血的程度來看，很有可能是死后造成的?！?p> 呂樓脫下手套，轉(zhuǎn)過身來看著方景，沉聲道：“和當年的案子更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