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的深處,好似燃起了一道光,耀眼而炙熱。
“踏……踏……踏”
腳步輕緩,卻沉穩(wěn)有力,不住響徹在劉執(zhí)等人的心頭。
隨之而來的,是一陣洶涌澎湃的氣勢,逼迫得所有人步步后退,心間驚惶。
典韋沉靜地看著,等著,對方每走一步,都會在他身上增加一分壓迫,逼退眾人的氣勢,不過是從典韋身上散發(fā)出的一絲而已。
來人終于走近,從模糊到清晰,身材高挺,手持丈二長槍,面色俊郎,渾身冷若冰霜。
于禁和張郃對視一眼,對方不過二十四五,和他們一般的年紀,卻成就了神將之尊。
劉執(zhí)看著此人,目光炯炯地盯向?qū)Ψ降拈L槍,目光隨即一窒,有不解,有心寒,更有冷漠。
“楊再興”
青年出聲,卻讓所有人大驚,本來看他的長槍,大家都還半信半疑,可隨著他自報姓名,眾人恍然的同時,盡皆心寒無比。
用這種長槍的,大秦只有一個家族,麟州楊氏,代國公府的子弟。和劉氏同屬于勛貴一脈,都是勛貴一脈執(zhí)掌實權(quán)的勛貴。
代國公楊處機,乃是西南軍團行軍大總管,手握四十萬大軍。
其子楊林、楊業(yè),都是其軍中上將,楊業(yè)之子楊延昭亦隨軍任職,官致前鋒軍先鋒。
而作為大哥的楊林,也有一子,便是眼前的楊再興。
“你此行,代表的是楊氏,還是代國公?”,劉執(zhí)陰沉著臉走上前,這是勛貴一脈的背棄,從后狠狠地插了劉氏一刀。
楊再興目光略微一閃,“抱歉”
劉執(zhí)不打算放過,他需要知曉更多的消息,以判定時局,“為何?”
楊再興沉吟,才緩緩道,“我楊氏欠了某個家族一些人情,不得不還”
劉執(zhí)點頭,既然為敵,再多言已沒有意義。
“惡來,交給你了”
典韋點頭,冷冷看向楊再興,“你可知道,如此背棄同為勛貴一脈的劉氏,天下會如何看待你麟州楊氏嗎?”
楊再興默然,半晌后才道,“戰(zhàn)吧”
“如你所愿”,典韋朝他走去,身上的氣勢升騰,二人身前都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氣罩,爭鋒相對。
劉執(zhí)帶人緩緩后退,小心警戒四方。
隨即,二人腳下塵煙飛騰,一股盤旋著的氣流從二人腳下沖出,狠狠在空中對擊在了一起,二人的身體也隨之拔地,身上綻放著金光,狠狠沖向?qū)Ψ健?p> “鐺…鐺…鐺……”,金鐵交鳴,常有火花四濺。
這是神戰(zhàn),引人入勝。
半空中,只看得到兩道金光快速挪移,普通人根本看不清他們的真實身影。
可在劉執(zhí)和于禁、張郃三人的眼里,那又是另一副景象。
雙戟橫空,長槍直刺,每一次都是極致的碰撞,兩尊渾身金光的身影,在半空飛掠,每一次都是恰到好處的騰挪和攻擊。
隔遠看去,又是另一副不同的景象。
那是兩道金黃的霓虹,在空中滑出圓弧,不住碰撞在一起,卻無法看清身形。
“轟”
氣浪席卷,兩個身影重新回到原地,氣息稍顯紊亂,嘴角都掛著血跡。
二人顯然在剛才的對拼中,不相上下。
“吼”
一道巨大的魔猿異相突然在典韋背后浮現(xiàn),俯瞰著楊再興咆哮。
而楊再興身后浮現(xiàn)的,卻是一尊怒目金剛,四手合十,正對魔猿。
“殺”,二人同時暴喝,身子朝著對方閃去,根本沒人看得清他們的身影。
那尊魔猿和金剛,也在同時對面而撞。
“轟”
巨大的轟鳴聲響徹,如雷貫耳。
一道猛烈的氣浪,掀翻起一切,朝四周卷起,飄散。
劉執(zhí)站在最前面,首當其沖,只感覺一道巨力襲來,他自己便難抑地后退,咽喉一甜,一口逆血差點噴出。
他隔得太近了,有些小瞧了神戰(zhàn)的余波。
除了張郃與于禁二人,其他人更是不堪,大多身體朝后仰倒,向后橫移。
而場中的典韋與楊再興二人,終于在煙塵散盡后顯出了身形,衣襟殘破,滿身傷痕,血跡順著健碩的身體流淌,看不出誰勝誰負。
可二人明顯都未盡興,又同時殺向了對方。
這次,沒有什么讓人目眩的加持,二人完全憑借肉身對戰(zhàn)。
“砰”
“鐺”
……
塵沙飛卷,二人暴戾而兇殘,揮動手中兵器,割破風浪。
這太狠了,看得人腿腳發(fā)麻,二人在以傷換傷,都是戰(zhàn)斗瘋子。
“嘭”
楊再興被雙戟砸中,身子朝后栽倒,又快速爬起。
“砰”
典韋被長槍抽中,一下橫飛十幾米,飛速殺向楊再興。
二人你來我往,打的不亦樂乎。
堪稱不壞的身軀,被彼此折磨得不成人形。
劉執(zhí)很想叫停雙方,可典韋戰(zhàn)血已然沸騰,已經(jīng)瘋魔。
楊再興更不會聽他的,道不同。
大地已經(jīng)被二人破壞得不成樣子,丘壑不平,坑坑洼洼的。
而在暗處,一雙目光突然睜開,投注在了劉執(zhí)身上。
劉執(zhí)頓覺脊背一涼,馬槊隨之橫擋在身前,“鐺”,響聲突兀,悠揚響徹。
劉執(zhí)“噗”的一口血噴出,身形朝后飛倒,面色轉(zhuǎn)瞬變作金紙,受了極其嚴重的內(nèi)傷。
“主家”,一道年輕的驚呼響起,從后快速掠來。
那是一柄長劍,卻不同于一般長劍,劍刃寬且長,約有兩米,劍柄長約三尺,正握在一個面色冷酷,相貌不同于中原人的人手里。
“咻”
一桿長槍從旁急驟掠出,風破聲響起,殺向了那柄大劍的主人。
這一切都發(fā)生在一瞬,快得不容人反應(yīng)過來。
“小公爺”,張郃與于禁同時驚喝,飛掠過來將劉執(zhí)接住。
“噗”,劉執(zhí)又噴出一口血,身體一下被掏空,腦袋眩暈起來。
他強撐著不讓自己暈過去,目光投向了正殺在一起的兩個身影。
“子烈,給我活捉了他”,他勉力出聲,牙齦癢癢的,這輩子還沒吃過這么大的虧呢!
長槍的主人,正是陳武陳子烈。
在于禁和張郃的扶持下,他勉力地站起身,目光掃向四方,殺意滔天。
差一點,自己差一點就被橫劈了。
陳武長槍翻轉(zhuǎn),將大劍的主人逼得步步后退。
大劍的主人感覺很憋屈,手中的劍招很是生澀,這本來就不是他擅長的兵刃。
要不是主人非要橫劈劉執(zhí),他怎么可能會臨時換了大劍。
“小子,敢不敢容我換了兵刃再來戰(zhàn)過”,胡車兒出聲,語音沒有中原人的流暢。
陳武冷笑,這種時候可不是爭強好勝的良機,怎么可能會應(yīng)允。
可即使陳武已經(jīng)達到了超級武將的巔峰,卻依舊很難快速將他拿下,對方至少是半步神將,已經(jīng)超越了超級武將的范疇。
而另一邊,劉執(zhí)中招的剎那,典韋便徹底瘋魔,實力更進了一步,楊再興隨即苦不堪言,渾身都快被抽碎了。
“嘭”
“噗”
楊再興被抽飛,一大口鮮血吐出,終于仰倒在地。
“嘶,這黑廝,好大的力量”
他心間叫苦,二人本就不相上下,這一下他更是難以起身了。
典韋見楊再興倒下,并不放松,可左等右等,楊再興依舊沒有起身。
“雋義,你去助子烈,速速拿下那胡人”,劉執(zhí)吩咐著,遲則生變,鬼曉得還有多少人在暗處虎視眈眈。
“是”,張郃應(yīng)聲,舉刀殺向了胡車兒。
胡車兒隨即手腳大亂起來,咋呼道,“你們兩個打一個,不算好漢”
劉執(zhí)卻是白眼一翻,你持強臨弱的時候怎么不說要臉?
“嘭”
陳武一槍抽在他背上,
“嘭”
張郃刀背拍在他前胸,
“噗”
胡車兒終于扛不住,吐出了鮮血。
更恐怖的是,典韋這時一手提著楊再興,緩緩地走了過來,目光緊緊盯住他,讓他頭皮發(fā)麻。
“我投降”,他一下跪倒在地,讓舉刀插槍的張郃和陳武都是一窒。
這么光棍?
劉執(zhí)有些意外,
張郃與陳武收了他的兵器,有劉氏家奴從旁拿出黑金制成的鎖鏈,將楊再興和胡車兒盡皆反綁住。
這種鎖鏈是特制的,除非是超級武將,否則無人能夠掙脫。
“你是何人?”,看著被壓著跪倒在面前的胡車兒,劉執(zhí)沉吟出聲。
“胡車兒”
胡車兒?
劉執(zhí)眼神微挑,隱隱看了典韋一眼,上一世,典韋就是間接死在了他的手里。
“哪里人?”
“我是胡人”
劉執(zhí)點頭,“殺了吧”
然后便轉(zhuǎn)身,讓于禁攙扶著離去。
胡車兒聞言一懵,臥槽,你怎么不按套路出牌?難道遇到我這樣的猛將,不該收服的嗎?
然后,他看到張郃舉起了大刀,冷汗隨之暴降,以前要不是惜命,以他的實力,他怎么可能委身為奴。
“主人別殺我,我愿意服侍你”,他再一次丟棄了自己的節(jié)操,跪地豈活。
“呃……”,張郃的手僵住,這真是半步神將?
“先和楊再興一道關(guān)押,進了長安再說”,劉執(zhí)的聲音傳來,人已走進木樓。
此時,天際露出了魚肚白,映照在劉執(zhí)的身上,神秘而又偉岸。
眾人失神地看著他消失,久久在原地沉吟。
典韋則是環(huán)抱著雙臂,坐在木樓前,繼續(xù)守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