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的女子側(cè)躺著,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櫻桃般紅潤的嘴唇,一張一合,發(fā)出一聲聲輕輕的呼喚,惹人憐愛,誰看了都有想要親吻她的感覺。
他是這么想的,下一刻也是這樣做的。剛輕吻她,林知憶就醒了。
揉揉睡眼,又給閉上了,嘴里還喃喃低語,含糊不清,不知道她說了些什么。一把抱住離自己很近的慕奕宸,繼續(xù)睡。
慕奕宸用食指刮她鼻子,寵溺道:“該起來了,這都快晌午了,你還睡啊?!?p> 林知憶不理會他,繼續(xù)呼呼大睡。慕奕宸對她沒轍,又不想起來,抱住她繼續(xù)睡。
不知道過了多久,慕奕宸再次醒來,看見床上沒了人兒,有些惆悵。
他睡得都是極淺的,很難好好睡一覺,有一點動靜他就會醒,可林知憶睡在里面,她出去自己沒發(fā)覺?
難道?
慕奕宸趕緊起身,尋找她的蹤影,衣服都是胡亂得套上,根本沒來得急穿整齊。
剛將門打開,林知憶就站在那,端著一盆水。許是沒想到慕奕宸現(xiàn)在就醒了,有些驚訝。
“這么快就醒了,我還以為你會再多睡一下呢?!?p> 慕奕宸見她與平時沒有什么兩樣,想著是自己多疑了,還以為她發(fā)現(xiàn)自己對她做的事了,看她這般,想著是自己嚇自己。
真是虛驚一場,還差點做錯了事。
慕奕宸走近她,問:“你什么時候醒的?”
她將盆子放在架子上,去擰毛巾。
“嗯,有一個時辰了吧?!彼屑毾肓讼?,從她起來到這會兒應該是有這么長時間了。
笑著說:“我見你睡得挺香的,不忍心叫你,想讓你多睡會兒?!鞭D(zhuǎn)身,“來,洗臉?!?p> 話語剛落,溫熱的帕子就蓋在了他臉上,熱氣氤氳包圍著他。
“你親自去打的?”
“嗯,我去廚房,自己燒的。”林知憶有一絲囧,剛才可是差一點就把廚房給燒起來了。
手上有些地方被燒成輕傷,臉上也是花的,不愿他看見她這副模樣,就將臉洗凈,趕緊回來。
慕奕宸聽她說自己燒的,心里有些感動。像她這樣的人,可以為他燒水洗臉,已經(jīng)是她最大的讓步了。
他想著自己上次去廚房也跟她差不多,從來不進那種地方的人,第一次做,一定不容易。
像個小孩兒一樣,抱住她,臉在她衣服上蹭了幾下,她身上的香氣有時無時地撲進鼻子,讓人安心。
“有夫人真好?!?p> 被他沒頭沒尾地說一句,讓她的心停了半拍。
故不得手上的疼,繼續(xù)給他擦臉。像春風般的笑容,涌現(xiàn)在她紅潤的臉上。
“你是不是又去青樓了?”她沒有要怪他的意思,這幾日他都呆在府里,自然知道他沒有去。她這般問也只是覺得他今天的嘴很甜,像抹了蜜似的。
“沒,有這么好的夫人,我還怎會去那種地方?!?p> 趁她不注意,起身,一把攬住她:“今兒,我們?nèi)タ磻虬?。?p> “戲?”
林知憶不懂,他怎么要去看戲。她不喜歡那東西,總覺得很吵,很鬧。要是看戲和歌舞,她會選歌舞。
她林知憶有個習慣,只要聽見那些戲曲的腔調(diào),她就想睡覺??傆X得那些對她來說就是催眠的,根本提不了興趣。
“據(jù)說這次的戲班子不一樣,我們?nèi)タ纯淳椭懒?。反正待在府里也沒什么事可做,都要發(fā)霉了,趁著這機會,好好去看看。”慕奕宸以為她不喜歡,又說道,“若看了實在不喜歡,我們就出來,去你喜歡的地方玩兒。嗯?”
被慕奕宸這么說,她也只好答應。看他心情好,也不想掃他興。
她知道慕奕宸有好幾日都喜歡往青樓跑,她鬧也鬧過,可他就是偷偷摸摸也要去。后來她冷落了他一段時間,他也就沒再去過了。好不容易改掉這個壞習慣,她怎會說不能??磻蚓涂磻騿h,總比他去青樓給自己帶回一個青樓女子強吧。
出來后,慕奕宸沒有安排馬車,倆人欣賞一路的風景,才到了他所說的戲班子。
她看著座無虛席的戲劇場,想著應該好看,不然怎會有這么多人來看。在心里暗暗打氣,千萬不要睡著了,不然就囧大了。
一聲響后,演員們粉墨登場,底下的人高呼,都喜聞樂見。
可林知憶一點興趣都沒有,眼雖是一直盯著戲臺上,可耳邊早就沒了聲音,也不知道那些人唱了什么。
她偏頭看身旁的慕奕宸,他正認真得聽著,頭還跟著樂曲有節(jié)奏感得搖晃。
等她反應過來自己出神后,又感緊聚精會神得盯著看,戲臺上的女子和著戲劇的配樂,她一會兒轉(zhuǎn)著圈,一會兒做出各種各樣的動作,連停下來的姿勢都是那樣的精美。還有她的眼神,真是傳神哪!
她的戲腔音忽高忽低,時斷時續(xù),時而像撕絲裂錦,時而又像藕斷絲連,時而像高山流水,時而又像春雨瀟瀟,唱腔凄美幽怨,委婉動聽,扣人心弦。
然后,林知憶聽著聽著,又斷片了。她努力了很久,發(fā)現(xiàn)自己還是聽不進去。最后,索性不聽了,閉上眼,沒一會兒就睡著了。
等她再次醒來,人都已經(jīng)走光了,只剩她一個人。
林知憶看著空無一人的戲廳,憂心如焚,“嗖”一下起身,邊哭邊喊:“慕奕宸,你在哪兒?慕奕宸,你怎么能丟下我呢,慕奕宸?”
我大腦一片空白,一聲一聲的慕奕宸,又被空蕩蕩的戲廳傳到了她的耳里,聽起來很可怕。
繼而,燈全都滅了,她一下子處于黑暗中,恐怖涌上心頭,她只想離開這個讓她害怕的地方。
她恐懼地畏縮著,周圍的一切仿佛都要把她吞噬掉,迎面是無盡的黑暗。
她害怕極了,連大氣都不敢出,心砰砰直跳,仿佛有小兔子在心中蹦來蹦去,身邊的桌椅都開始搖晃起來,茶杯發(fā)出的碰撞聲,更是驚得她雙腿直發(fā)軟,感覺那茶具隨時都有可能砸到她的頭上。
我心驚膽寒,冷汗直流,雙腿發(fā)軟蹲在桌子旁,環(huán)抱住自己,讓自己的身子不抖得那么厲害。她的手在不住的顫抖,就連那汗也被嚇得掉了下來。
她一聲一聲地喊著慕奕宸,每一聲都是那么顫抖,后來,也開始含糊不清。聲音越來越小。
“憶兒,憶兒?!敝钡暮艚性谒呿懫?。
慕奕宸……
在恐懼中抬頭,尋著這聲音,這個在黑暗中,帶給她唯一溫暖的聲音。
可她頭偏來偏去,怎么也找不到他,只能聽見他一遍一遍的呼喊。
她著急,張開嘴,大聲喊他,可最后,她才發(fā)現(xiàn)聲音卡在喉嚨里,怎么也出不來。
她拼命地喊,還是發(fā)不出一聲,最后出來的也都是嗚嗚嗚的聲音。
這聲音更讓她慌神,因為她什么都叫不出口,她無法讓慕奕宸知道,她在哪兒。
就在她心急如焚的時候,門被人打開,一束光也隨之進來,剛好到達她的面前。她欣喜得看著那個人逆光而來的人,含淚而笑,看著快到自己身邊的時候,她強撐著身子,去靠近。
可剛靠近,她發(fā)現(xiàn)就連平時看來很溫暖的他,現(xiàn)在好像也變成了魔鬼,獰笑著。
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兒,堵得自己呼吸都覺得困難,一杯冰水倒在臉上了才猛的一抽。
慕奕宸見她醒了,焦灼不安的心才慢慢放下。
“你做惡夢了?”
林知憶待看清楚他眉頭應緊張而蹙起,嘴角下沉,眼中的擔憂都快溢出來了。才恍然發(fā)現(xiàn),剛才都是夢。
看著驚魂未定的她,他也沒再說什么,給她捋背,讓她感到舒服。
到底做了什么夢,這么可怕?
“我剛才做了一個夢,夢到你們都走完了?!绷种獞浱撁摚f話也沒有多大力氣,相比在夢中嚇得不輕。
慕奕宸抬頭看,這里的確早就沒了人,戲散他們也陸陸續(xù)續(xù)都散了。他見她睡得香,也就沒忍心叫醒她,想著等她醒了再走。
沒多久,她又一直在夢中喊著他的名字,表情痛苦,他開始死勁兒喊她,可不管他怎么喊,她也不醒。沒辦法,她只好倒一杯冰水撒她臉上,她才醒過來。
聽她這樣說,他想她一定是以為他把她丟在這兒了,所以她才這么害怕的。
慕奕宸將她的頭從桌子上捧起來,放到自己的腹部,撫摸著她的發(fā)絲,溫柔道:“傻瓜,我怎會吧把你給丟下呢?不管我做什么,我都不會把你給弄丟的。你要相信你的夫君。嗯?”
流淚,點頭。
算是聽到他的話了,也算應了他的承諾。
“我很怕一個人,真的,我很怕?!眹聡碌目奁暫秃磺宓恼f辭傳到他耳里,讓他把她摟得更緊了。
“不怕,憶兒不怕。我會一直在你身邊,一直在?!?p> 這是他這么久以來第一次看見這么狼狽的她,以前他見她的時候都是風風光光的。他還以為,她永遠都是那樣神一樣不可侵犯的人,沒想到她是如此的脆弱。
她也會因為一個不確定是不是真的夢而感到恐懼不安,她也會因為害怕而重復得喊著自己的名字。
一遍又一遍,是那樣的急切,那樣的焦灼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