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01.
北岳大帝堅持送煒彤他們下山，并當著他們的面處罰了余下的三只靈虎。
告別之際，北岳大帝問煒彤：“可還有什么事情想要托付與我？”
煒彤看著北岳大帝，笑著說：“還真有一事，您還記得我之前跟您提到的織織嗎？”
北岳大帝點點頭。
煒彤繼續(xù)說：“她是在寺廟中長大，修為不高，又不了解人間險惡，一個人帶孩子太不容易了，您能不能讓她在恒山仙府生？”
“既然你都這么說了，我會派人去接她。”北岳大帝和善地說著，最后他看著司寇逸和煒彤離去的背影嘆了口氣，“但愿你還有機會來看看他們。”
司寇逸和煒彤商量了一番，在山下的小鎮(zhèn)買了不少干糧，這樣他們就可以一刻不停地往回趕了，夜里還是像之前那樣，找個地方生火過夜，就不會太冷。
他們坐在小舟上，早晨的太陽將他們曬得暖暖的，煒彤讓司寇逸把錦繡囊中的被子拿出來曬曬，這樣晚上蓋著暖和。
煒彤一邊鋪著被子，一邊問：“你要這蘇木靈芝做什么？”
司寇逸想也沒想便說：“我要用蘇木靈芝換凌垚鼓。”
“你要凌垚鼓做什么？”
司寇逸沉默了一會兒，還是說話了：“我不想騙你，這是秘密，不能告訴你。”
煒彤失落地放下手里的活計，“這凌垚鼓你非要不可嗎？有沒有其他東西可以代替，我可以幫你找?！?p> 司寇逸搖搖頭。
煒彤也不再說什么，多說無益，自己的首要任務是保護好家人，她沒有力量與司寇逸抗衡。
司寇逸看著煒彤暗淡下去的神情，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他本就不擅長安慰，這一路走來，他其實明白自己做的許多事是不對的，但他有他的立場，他也有自己想要完成的事情。
小舟飛速地前行，甚至比來時要快些，司寇逸似乎是擔心蘇木靈芝會惹來麻煩。當務之急就是早日把蘇木靈芝送回，拿到凌垚鼓。
02.
中岳大帝收到長琴的來信后，思慮很久，還是覺得應該將另外四位大帝約到一起，商議商議，只要自己說的隱晦些，或許他們也不會察覺到什么。
東南西北四位大帝在收到靈鶴傳信后，便馬不停蹄地趕往嵩山，生怕耽誤事情。
北岳大帝是在煒彤他們走后十日收到傳信，拿到信時，他以為只是例會。按照以往，中岳大帝去天庭之后，總會召集他們，說一說自己在天庭的見聞。
北岳大帝不喜歡這些事情，尤其是怕見東岳大帝，東岳大帝很是熱情，總是喜歡在這樣的時候，邀眾人去泰山泡溫泉。北岳大帝不愛說話，偶爾說一句也不討喜，于是很怕這樣的時候。往常他都會推脫，可這次的措辭讓他隱約感覺到了不安。
中岳大帝的信是這樣寫的：“我已經(jīng)回到泰山，請大家這幾日到泰山來坐坐，有事相商?！?p> 往年都是“相與大家敘敘舊”。
或許今年真的有特殊的事吧，北岳大帝只得快速收拾行囊，準備離開。離開前，他有些不放心，跑到藥園，隔著厚實的土地，向奕鳴喊話。
“奕鳴，老夫要去泰山幾日，我不在的時候，你照應好恒山?！?p> 奕鳴懶洋洋地回他：“你這老頭，去泰山作甚，不是不喜歡東岳大帝嗎？”
北岳大帝嘆了口氣：“我覺得這次中岳有要事相告?！?p> “那你去吧，我會看好恒山的。”
眾人只知恒山由中岳大帝看管，卻不知恒山最厲害的，其實是能孕育蘇木靈芝的奕鳴。
北岳大帝又禮貌地敲了敲織織母子的房門，織織給他開了門。
北岳大帝開門見山地說：“我有事要出去幾日，你和孩子若有事，可找阿依?！?p> 織織點點頭，孩子也竄出來，乖巧的拉拉北岳大帝的衣角，奶聲奶氣地說：“爺爺要快些回來，回來教我種地?！?p> 北岳大帝慈祥地笑著摸摸孩子的腦袋，說了聲好，便匆匆走了。
不出意外，北岳是最后一個到的，東岳拉著其他三人侃侃而談。
見人到齊了，中岳大帝招呼道：“今日確有要事相商，還請各位移步暗室?！?p> 中岳大帝的“暗室”兩字一出，另外四人都沉默了，他們都知道，如果沒有什么大事，他們是不需要到暗室去的。
所謂暗室，其實是中岳大帝在上一次大戰(zhàn)之時建造的避難所，方便泰山里仙力微弱的仙人躲避。
北岳大帝再進暗室很是感慨，當初他山上的不少仙人都沒有可以躲避的地方，慘烈地死在恒山的階梯上，而泰山的隕落就少許多，他很是自責，但那時的他，也只能護住大部分，他明白世間的積怨已久。
中岳大帝請他們坐下，“我此次去天庭本是例行公事，但中途遇到太子長琴，長琴上仙托付了我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但不便與大家詳說其間緣由，所以還請大家助我一臂之力，但莫要過問其他，這件事我保證不會是壞事?！?p> 東岳大帝搶先表態(tài)：“但說無妨，早年我曾遇過來人間游歷的長琴上仙，上仙風姿綽約，氣宇不凡，帶人溫和有禮，我對他仰慕不已，既是他拜托的事情，自然是大事，我定當竭力相助?！?p> 南岳大帝和西岳大帝點點頭。
北岳大帝問了一句：“還請中岳大帝先說是何事，我久居恒山，足不出戶，未必幫得上什么?！?p> 對于北岳大帝的回答，中岳大帝倒是理解，他們五人，只有北岳大帝是從凡人到仙班的，總是更加謹慎些。
中岳大帝開了口：“因為一些原因，天界的寶貝血紋珠流落凡間，長琴上仙拜托我們幫忙找一找。雖然是大海撈針，但我們猜這血紋珠很有可能在一只半妖身上，這個半妖體內(nèi)仙力和妖力相沖，所以借血紋珠壓制平衡?！敝性来蟮垲D了頓，看另外四人面露難色，接著說：“大家也不要有太大壓力，長琴上仙也在想別的法子，找我們只是想多增一份希望罷了?！?p> 東岳大帝問道：“那我們可以做些什么？”
“多注意自己管轄范圍內(nèi)的半妖即可，有怪異之處立即上報?！闭f完，中岳大帝起身：“事情緊急，今日便不留大家小住了?！?p> 待東南西三位大帝告辭后，北岳還沒走。中岳很是奇怪，北岳向來是跑的最快的那個，今日怎么如此不同。
北岳大帝思前想后許久，還是開口了：“我有一事稟告?！?p> 中岳大帝見他神色嚴肅，忙請他坐下詳敘。
北岳大帝緩緩開口：“前些日子，我的山中來了一只半妖少女和一個魔族少年，他們前來求取蘇木靈芝，求取的時候少女被靈虎抓傷，我為她解咒時感受到她體內(nèi)有兩股靈力在撕打，這兩股靈力異常強大，她還活著是因為體內(nèi)有靈物在制衡。您剛剛這么說，我覺得她極有可能就是長琴上仙在尋的半妖?！?p> “你可知她現(xiàn)在何處？”中岳大帝沒想到，這么快便有了線索，她原本還想著要等許久才能稍有消息。
北岳搖搖頭，“他們已經(jīng)走了許久了，我想應該就是她了，您知道嗎，她取走了蘇木靈芝，奕鳴跟我說，上一個取走蘇木靈芝的是淺跡仙子?！?p> 中岳大帝聽到這個消息甚至想立刻把這個消息傳遞給長琴上仙，但她還是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澳愦_定嗎？”
北岳大帝鄭重地點點頭，“我若是說謊，愿自除仙籍?！?p> “將他們的模樣畫下來，派人去找，我也給長琴上仙捎個信，看看他有沒有什么辦法快一些找到他們。”
03.
長琴這些日子都在錦瑕山照顧清楓，時不時去老君殿里取補藥。
芒山只有他的兩個小仙仆和玉兔，偶爾水瑤仙子會去芒山找玉兔聊聊天，順便確保嫦娥仙子沒有來找玉兔的麻煩。
玉兔自從來了芒山，整個人都開心了許多，日日澆花彈琴，身上的傷也都好了，大部分時間她都在找兩個小仙仆打聽長琴上仙的往事。
中岳大帝來芒山時，正巧碰到玉兔向水瑤學做衣服，她想親手給長琴上仙做一件衣服。
水瑤見是中岳大帝來了，熱情地上前握住她的手，親切地問：“姐姐怎么來芒山了，可是先前去了錦瑕山發(fā)現(xiàn)我不在？”
中岳大帝笑瞇瞇地說：“今次我是專程來找長琴上仙的，有要事稟告?！?p> “這可不巧，長琴上仙不在，”水瑤嘆了口氣，“姐姐你等等，長琴上仙許是在錦瑕山陪我家上仙，我這就派人去叫他?！?p> 水瑤正想叫個小仙仆，卻見玉兔已經(jīng)站在面前，眨巴著大眼睛看她。水瑤心領(lǐng)神會，摸摸她的腦袋，“那就你去吧，我陪姐姐在此等候。”
玉兔開心地迅速跑開，滿心歡喜地想著終于可以見到長琴了。
中岳見此情景噗嗤一聲，悄聲地問水瑤：“這孩子是誰，可是心儀長琴上仙？”
水瑤自知不該與其他仙人隨意探討長琴上仙的私事，可玉兔這反應也由不得她藏什么了：“這孩子原是月宮中的玉兔，前些日子搬到了芒山，想必確實仰慕長琴上仙，畢竟長琴上仙確實值得?！?p> 水瑤的話滴水不漏，中岳大帝也不好的再問什么。
玉兔一路上很是歡快，終于到了錦瑕山，遠遠就看見長琴在烹茶，清楓不在他身邊。
玉兔停下來，整理整理衣裙和頭發(fā)，然后才出現(xiàn)在長琴面前。
長琴見玉兔來了便問：“發(fā)生什么事了？”
“中岳大帝來芒山了，水瑤姐姐坐陪，我過來叫您?！庇裢霉郧傻鼗卮鸬?。
“那便一起過去吧，清楓此時也不需要人陪?！遍L琴起身，又有些不放心，來到錦瑕山門口又加了幾重結(jié)界。
玉兔自知跟不上長琴的速度，乖乖變回原型，長琴抱起她，又溫柔地摸了摸她的腦袋，“我們快些回去，換水瑤回來?！?p> 長琴抱著兔子出現(xiàn)在芒山，中岳大帝和水瑤向他行了禮。
長琴輕輕地將玉兔放在地上，她便自己跑開了，忙示意中岳大帝和水瑤不必客氣?！八?，現(xiàn)在錦瑕山無人，你先回去，我與中岳大帝聊聊。”
水瑤走后，長琴將中岳大帝請進屋中，“您這才回凡間沒多久，想必是有線索了?！?p> 中岳大帝拿出畫像，“回上仙，我此次回去，原是想召集其他幾位大帝多注意注意凡間的動向，沒想到北岳大帝恰好遇到過一個少女，這個少女似乎體內(nèi)有壓制妖氣和仙力的法寶，長這個樣子?！?p> 長琴看著畫像，直接愣住，“她真的長這樣嗎？”
中岳大帝點點頭，“北岳大帝向來做事謹慎，應該不會出錯。”
長琴看著畫像，雙眼有些濕潤，他的聲音顫抖起來：“一定是她，”但他還是控制住自己的情緒，“請問大帝這個孩子現(xiàn)在在哪里？”
“我們還在找，若是找到了一定第一時間告訴您?！?p> “麻煩了。”
長琴送走中岳大帝后，看著這幅畫像久久不能平靜，淺跡曾是長琴最好的朋友，可惜她后來獻祭了，眼前這圖上的少女眉宇間與淺跡十分相似，甚至比他的親生兒子尤川和他的孩子尤妼更像。
“淺跡，這么多年后我難道還是不能保護你嗎？”
長琴陷入了沉思，無力感包圍了他，他再次陷入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