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微已經(jīng)出落的標致,已然是個水靈清秀的江南小姑娘了。
學習成績一直很好的她也輕而易舉地考上了縣里重點高中的重點班。于是,她需要開始離家,去10公里外的鎮(zhèn)上上學。
當年表哥坐上車子去上高中的景象還歷歷在目,那時候外婆跟在車子后面追著,還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地哭著,好像她的孫子去上戰(zhàn)場,再也不回來一樣,其實也就一個星期回來一次。
這次輪到自己了,小微很鎮(zhèn)定地打開媽媽給買的新箱子,開始整理自己的東西。這個箱子是跟著媽媽去集市上千挑萬選來的,好看但是價格又特別實惠。媽媽也在一邊給小微整理著被褥,左叮嚀一句,右囑咐一句。讓她在學校不要省吃儉用,要吃的好點,常給媽媽打電話。
小微在爸爸媽媽的護送下,開始了她的高中學習。
盡管一個星期之后要回家,第一個星期還是不習慣的,小微努力克制自己不去想家。
沒想到,第一個星期的第三天,中午午休的時候,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后面出現(xiàn)了。小微聽著像她媽的聲音,但是怎么可能呢,這不是自己家鎮(zhèn)上,而且是學校,媽媽怎么可能來?直到后面的男生在后面叫,“丁小微,你媽媽來看你了?!?p> 小微一回頭,果然看到了媽媽。媽媽穿著她那件穿過沒幾次的白襯衫,也留著她經(jīng)典的短發(fā),眼眶泛紅,強忍著淚珠不下來。她在第三天終于見到了她女兒,從來沒離開過身邊的女兒。
“媽媽,你怎么來了?”小微即高興,又生氣。高興地是她也想媽媽,終于見到了媽媽,生氣的是媽媽不應該到學校來找她,還跑到教室,這樣會給同學留下不好印象,她又不是三歲半的小朋友了,而是可以獨立的女生。
媽媽遞過給小微帶來的水果,有香蕉還有蘋果,還帶來了晚飯,簡單嘮叨了幾句,小微就趕緊把媽媽送出了教室,讓她早點回去,不要錯過最后一班班車。媽媽走了,小微站在后面看著她的身影,直到上課鈴聲響起,小微才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而此時剛走出校門的媽媽還是不停地往學校里面張望,她見過了女兒,但是還是不舍得,她希望時間能過得更快一些。
就這樣,每周六回家呆一個晚上,周日下午又啟程回學校。高中生涯很快過去了。
娘倆不知后面的分離越來越遠。
高考過后,小微成績不是非常滿意,省城的排名第一的大學分數(shù)還差些,小微選擇了外省的A學校。A學校雖然講在外省,但是離家也就3-4個小時的車程,這是小微在諸多選擇中看了又看才定下的。
因為去外省,車票比較貴。所以這次上學,由小微爸爸送去。媽媽在小微臨行前幾天,都不知道在背后偷偷流了多少眼淚。是的,她從小跟著外公干活,會的大多數(shù)是粗活,但是心思又是細膩地隨外婆,忍受不了一點離別。
這次女兒一走,基本就是半年回家一次了。
當天一大早,天剛蒙蒙亮,爸爸拉出他的摩托車,綁好行李箱,跟媽媽、外婆、奶奶簡單道別后,小微坐上摩托車,抱住爸爸,開始駛向車站。這是去往大學的路,小微的人生即將越來越獨立,她暗暗發(fā)誓,“我要在新的省份,新的城市,新的學校好好學習,多參加學校活動,多學點知識。”
到了車站,爸爸找好了摩托車寄存的地方,倆人登上了駛向外省的大巴。這不僅是小微第一次坐長途大巴出省,也是她爸爸第一次坐這么長時間的車子出省。
到學校的過程一直很順利,車站有很多學校的志愿者來接站。
小微跟爸爸在志愿者的引導下到了學校?!斑@么大的學校!”爸爸跟小微在學校下錯了站,在學校北門下了車,然后宿舍卻在南區(qū)。于是他倆在下車后從學校大門口到宿舍,硬生生地走了半個多小時。這時候還是9月初,天氣正是炎熱的時候,父女倆的衣服都濕透了。
到了宿舍,選了鋪位,這時候其他人還沒到。父女倆又想著晚上父親住在哪里。倆人又出宿舍樓去找住的地方。這也是小微爸爸第一次出來啊,這么大的學校也是第一次見到,他哪里知道可以去市中心找賓館歇腳呢?他們路上又咨詢了志愿者,志愿者跟父女倆說,北區(qū)有個家長招待所,可以去那里看看,但是不知道有沒有滿房。父女倆又一路往回走,路上車來車往。很多學生都是家長親自開車送上學的。還有很多的士,但是小微跟爸爸沒有想到打的去北區(qū),或者他們不知道可以打的,因為從來沒有打過的,或者他們不舍得打的。
就這樣,父女倆到了北區(qū)招待所。然而,前臺卻告訴他們房間已經(jīng)滿了,但是可以租個草席,30塊錢,可以睡在大堂。草席剩的也不多了。初來乍到的倆人,怎么見過這種事情呀,還可以租個草席睡在大堂的?父親是怕不安全,而小微則是覺得父親太受苦了。他們決定再看看。
這時候,他們碰到了一個其他省份的家長,正在咨詢前臺電視機怎么打開的問題。看著這個家長也很樸實,小微斗膽問了句,“叔叔,你們房間幾個床???”那個家長剛好說,“是個標間,兩個床。我來定的時候大床房沒有了,只有標間,也只能定了。怎么,你們沒有房間住嗎?”
看吧,不是所有事情都是以壞結(jié)尾的,小微馬上應道“叔叔,我爸爸訂不到房間了,我們可以跟您拼一個房間嗎?”
“可以啊,要不先去看看再說。“
“這樣是很好,你們可以一起拼,如果要住的,等會身份證過來登記下?!鼻芭_也在一邊應和。
房間雖然小,但是至少有個床,就這樣,小微爸爸的住處可算定下來了。
爸爸跟小微又去食堂簡單吃了個飯,爸爸始終沒去要罐啤酒喝,因為家里喝的是1元的,這里確是5塊。
“小微,爸爸明天一早就回去了,你在學??墒且嘟慌笥眩嗾依蠋煱??!?p> “知道了,爸爸?!?p> 父女倆對話并不多。小微心疼自己的爸爸,而爸爸則是心疼自己的女兒,要在這個陌生的城市呆4年,但是今天一天的表現(xiàn)來看,女兒已經(jīng)很獨立了,甚至大多數(shù)時候已經(jīng)比他自己更厲害。
爸爸把小微送回了宿舍,這時候宿舍里的其他舍友和家長也都在了。天南地北的人聚集在一起,不是緣分是什么呢?看到舍友都很友好,爸爸更是放心了。
安頓好小微,爸爸又一個人走回了北區(qū),這條路他今天已經(jīng)走了第三遍了,也是女兒后面4年中要經(jīng)常走的路。再舍不得女兒,女兒也得長大,也得成家。
第二天早上,本來以為女兒會來送自己,但是女兒的一個短信讓他失落了,女兒說他們輔導員正在集合他們年級所有的班級去領(lǐng)軍訓服,不得缺席。
于是,這個憨憨地男人只有自己默默地去搭回家的車了。女兒沒有時間來送他,他也來不及去南區(qū)宿舍找女兒了,因為車子發(fā)車可不等人。
他走出校門,回頭望望這個學校的大氣的牌匾,坐上了公交車,這背影像極了那時給小微送水果和晚飯的媽媽,只是這一別,一家人要半年后才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