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涼和孔梧對了三劍,劍劍勢均力敵。
然后他便清醒了過來:自己是怎的?既已報了仇,為何要和黑沙會的孔梧對上?
當下便即后退,將孔梧的第四劍讓了開來。
同時將一塊鐵牌拋向孔梧。
“停下,停下……”溫涼喊到,“我有許可證!”
鐵牌漂浮在半空中,微微泛著黑光,顯然是真實無疑。
孔梧側頭看了一下,并未伸手去接。
“你叫溫涼是吧?”孔梧問。
“沒錯。”溫涼回答到。昨天兩人曾在丁零的交易室內(nèi)見過一次,不過那時孔梧并未將他當一回事。
“我現(xiàn)在懷疑你勾結蜻蜓會,請隨我走一趟吧!”
這一次,孔梧棄了劍,伸手手來。
虛空中生長出好幾條鎖鏈,從溫涼的四面八方向他伸了過來。
溫涼當然不可能束手就擒。
再一次復制了孔梧,閃身逃走。
如果是十境之下的對手,他還可以復制對方,然后依靠自己豐富的戰(zhàn)斗經(jīng)驗去打敗對手。
但是對于孔梧這種,早就超越了十境,進入了另外一種體系的高手,溫涼能和他戰(zhàn)個旗鼓相當,便已經(jīng)是心存僥幸了。
“為何要抓我?我有黑沙會的殺人執(zhí)照,他們都是罪有應得!”溫涼速度極快,轉眼就已到了巷口,逃出了平安巷。
什么勾結蜻蜓會,一聽便是借口。
他連“蜻蜓會”這個名字都是第一次聽說。
“他們有什么罪?”孔梧跟著追了出來,那虛空中伸出的鎖鏈,緊緊的跟隨在溫涼的背后。
出了平安巷,便又是一個寬闊的街道。
街道的道路上,以及街道的上空,都擠滿了人。人群像是玻璃缸中的游魚,嗚嗚泱泱地一會兒漂向這里,一會兒漂向那里。
人這種東西,說起來都是單獨的個體,可是站在旁邊的角度看,它們又是極其從眾的群體動物。
與海洋中那些一群一群的梭魚們沒有區(qū)別。
溫涼逆著人流穿行。
“我出生在平安巷的救濟所,婆婆和小連一起養(yǎng)育著我和我的其它兄弟們??墒沁@些年來,我的一個哥哥,叫做秦牛的,伙同其它兄弟們,悄悄地給小連種下了緋熱病毒,想要用她的身體培育緋丹。上個月,趁著我不在家,他們先是殺死了婆婆,然后便又想剝了小連取丹……”
溫涼講到這里,便流下了淚來。
又一次復制,腦海中那塊面板的顏色很明顯的黯淡了下去。
但他至少又多了三秒鐘的時間。
“不曾想,秦牛的行動早被平安巷一個叫做宋德遠的發(fā)覺,在秦牛打算取丹的那天,被宋德遠殺死。宋德遠本想獨享那枚緋丹,不料平安巷中竟然個個都是人精,他們也發(fā)現(xiàn)了宋德遠的異樣。這一下,緋丹的消息是瞞不住了,于是,平安巷中的所有人都合起伙來。為了更方便的取丹,他們將小連變成了一只藤妖……”
三秒鐘,也只夠溫涼講到這里了。
他們用極快的速度,穿過了一道又一道街面,穿過逆流的人群,穿過鱗次櫛比的房屋。
每一次溫涼跑過了漫長的道路,以為能將孔梧甩開。但是孔梧總會在突然之間出現(xiàn)在他的身后。
層層疊疊的空間壁障,對于孔梧來說,就好像不存在一樣。
他們從晴朗的天氣里,來到了大雨滂沱的地方。
這里是一排整齊的房屋頂上。
下著大雨,人們都在屋里呆著,誰都不愿意出來。盡管雨水對于所有人來說,都算不得什么,有諸如避水、空幕等等法訣都可以讓滴水不沾衣,但是,終究是不如在家里呆著舒服。
“他們有什么罪,與我何干?”孔梧不緊不慢地說到。
溫涼放棄了再次復制的想法。
腦海中那塊面板,又快要黯淡到了灰色,這快要到它的極限了。
對于孔梧這種高手來說,即便是高他一個境界的對手尚且要擔心被他越級強殺,更別說只是他的復制品。
虛空中的鎖鏈,如窺伺了很久的毒蛇一般,猛地探向溫涼,鎖住了他。
“怎么不跑了?”孔梧問。
溫涼苦笑了一下,“跑不動了。”
“可惜,”孔梧說到:“如果我不是我,我差點就以為你是另外一個我了。”
孔梧的話有點繞口,但是,溫涼卻聽明白了,這就是他要一定要抓住自己的原因。
為了徹徹底底地報仇,他沒有選擇一刀一刀地從巷頭砍到巷尾,而是選擇了最穩(wěn)妥的方式。
但他低估了十境之上那個世界。
也低估了孔梧。
“復制”可以讓他比自己原先更強大,但是在十境之上的世界,贗品永遠就是贗品。
***
溫涼眼睜睜的看著自己被鎖鏈鎖住,然后被孔梧拖著,在灰暗的道路上穿行,最后來到了一間明亮的屋子里。
“關于你為什么會使用我?guī)缀跛械恼惺竭@件事情,你有沒有什么要說的?”孔梧問。
溫涼搖了搖頭。
“希望你等下還能嘴硬!”孔梧沒有多說什么,只是將溫涼扔到了房間中央的桌子上。
冰涼的桌面讓溫涼打了個冷顫。
各種鐵鏈、吸管、鐵鉤一樣的東西從白色的天花板上垂下來,離他的身體大約有一米多的距離。
他的四肢被桌子上的某個東西給箍住了,然后一股麻酥酥的電流從四肢傳遞過來,他感覺自己的感官一下子便變得強大了起來。能看見那些原本看不見的東西,能聽見那些原本聽不見的聲音,能聞到那些原本聞不到的味道……
這是一個刑訊室。
他的衣裳首先被剝離,冰涼的鐵鉤從他的胯下首先鉆了進去。
“感覺怎樣?”孔梧的手中拿著一個透明的試管。
“很痛!”溫涼如實說到。
到了這個時候,他覺得自己反而清醒了起來。
無非是痛而已,沒什么大不了的。
“那好,接下來,我就要刺探你的魂體了?!笨孜嗾f到?!拔业募夹g不太好,這些設備也很簡陋,希望你能忍得住?!?p> 每個人都有魂體,就像是樹的年輪一樣。
魂體藏在人的胸膛中,肉眼看不見,但它的的確確存在在那里。
所有成長的記憶,都反應在魂體上。閱讀魂體,就像是閱讀樹的年輪。
“啊……”
盡管溫涼已經(jīng)做好了準備,但還是忍不住慘叫了一聲。
然后他便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