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九辰大廈里,沒有人和溫涼打招呼。人們低頭做著自己的事情,看起來都很忙的樣子,似乎沒有發(fā)現(xiàn)溫涼的路過。
乘坐通往三十層的自動扶梯時,難免會與其它人相遇。
這有一點尷尬,人們總是離得他遠遠的。
直到溫涼下了扶梯,來到第三十層走廊盡頭他的房間外面,打算打開大門的時候。
“嘿,溫涼!”
終于有人喊了一聲。
溫涼循聲扭頭一看,居然是燕喜。
這個家伙,在傀儡護衛(wèi)開始清場之前就離開了競技場,昨夜被抓了那么多人,他卻偏偏安然無恙。
“你住這里?”溫涼問。
“不,我住下一層。”燕喜指了指腳下。
“那你在這里干什么?”溫涼明知故問。
“我……我沒事,到處竄著玩。”燕喜笑著回答到。
“哦?!睖貨龃蜷_了寢室的門。
“嘿,溫涼!”燕喜趕忙叫住了他。
“還有事嗎?”
“之前你不是說要成立個什么戰(zhàn)隊嗎?還……要不要人?”燕喜的聲音低了下去。
他的修為并不高,全靠一張嘴。
溫涼想了想,“我考慮考慮,過幾天再通知你吧?!?p> “好呢!”燕喜眉開眼笑地離開了。
為了等溫涼,從今天早上聽到教務評議會的新決議之后他便守在了第三十層樓。
不管其它人怎么想的,反正他知道,現(xiàn)在是靠近溫涼最好的時候。
他就是這么勢利。
***
溫涼關上門,發(fā)現(xiàn)谷梁三千一居然已經回來了。
“你好,主人!”
“谷梁三千一?”
“那是我之前的名字,我現(xiàn)在的名字叫做田七。”
溫涼哈哈一聲笑了出來。
這個名字聽起來怪怪的,一股濃濃的中藥味道。
“你以前的名字太長了?!睖貨稣f到。
“是的,主人。”
“能不能別叫我主人?我不太習慣?!睖貨鲆贿呎f話,一邊在房間里東敲敲西打打,破壞了一些關鍵節(jié)點之后,房間里的監(jiān)控陣法就失效了。
“那我應該叫你什么?”
“叫我名字吧?!?p> “好的,溫涼。”谷梁三千一改正得很快。不,他現(xiàn)在的名字叫田七了。
在田氏擁有數(shù)字序號的白水園傀儡人中,他編號第七。
在從墻角的踢腳線里拔出一根銀色的細線之后,房間里的監(jiān)控陣法就完全失靈了。從此這間寢室,就真正地成為了溫涼自己的空間。
“如果沒什么其他事的話,我就該休眠了,節(jié)約能源。”田七說到。
節(jié)約能源這個詞,是田氏傀儡人經常用到的。田七才成為田氏的傀儡人沒幾個小時,就完全學會了這種習慣。
“好的?!睖貨鲭S手灑出一片光點,讓屋子里更明亮些。
“嘿,溫涼,才一晚上不見,你怎么就到第十境了?”
溫涼不想解釋,直接讓田七進入了強制休眠。
他現(xiàn)在很想痛痛快快地洗個熱水澡,然后昏天黑地地睡一覺。
正式開學是在七天之后,他還有大把的時間。
但是,眼下還有一件迫在眉睫的事情要做。于別人是可做可不做的事情,于他,卻是一定要做。
為此他已經反復思考了好幾遍。
清理屋內監(jiān)控的時候,他就已經下定決心了。
他坐上自己的床,心神沉入那塊灰色的面板。
“次元空間!”
逃入了第三區(qū)的張武,不會有人去管他,他在第三區(qū)掀起怎樣的風浪都與第一區(qū)沒有關系。
滿腔怨恨的他,在闖入第三區(qū)之后會像一個手持寶劍的熊孩子在莊稼地里大殺四方,然后殺累了他就會停下來歇息。
如果他沒有通行符的話,也許終生都不能再進入第一區(qū)。那么有很大的可能,他會建立一個全新的類似于黑沙會這樣的幫派,統(tǒng)治第三區(qū)的某個區(qū)域一段時間,然后在將來的某一天,像歷史上所有的幫會一樣,隨著首腦被刺殺而煙消云散。
第三區(qū)依舊按照既有的軌跡來運行,那個穩(wěn)定的社會模型,自身便有調節(jié)機制來保證他的穩(wěn)定性。
如果說第三區(qū)是基于一個穩(wěn)定的社會模型來運轉的話,第一區(qū),其實本身也是一個穩(wěn)定的社會模型。
只不過,在蓮花山放手一百多年后,這個模型缺失了最重要的一環(huán)。
他正沿著文明上升的軌道往回滑落。當初的青棠城是怎樣走到現(xiàn)在這一步的,現(xiàn)在依然會沿著原來的軌跡滑落回去,甚至速度更快。
薛夜城便是一個例子。
現(xiàn)在的薛夜城,被稱作一個人的城。
在那個燈火璀璨的城市里,實際上只住著薛夜一個人。其它的所有人,都是他的傀儡,按照他的意志活著或者死去。
而五百多年前的薛夜城,是一座比青棠城還要繁華得多的地方。自蓮花山益劍宮沒落后,這座城便也漸漸的混亂,最后成為了薛夜一個人的城。
現(xiàn)在青棠城里發(fā)生的這一切,不過是走薛夜城的老路而已。
很多人都明白,但是沒有人能阻止。
“張武!來吧!”
溫涼在心里輕輕地喊了一聲。
光影扭曲交錯,他的宿舍空間里一切如常,只是溫涼的身體,突然就那樣消失不見了。
從現(xiàn)在開始,他與張武,便只能活一個下來。
他才剛剛十境,而張武,雖說經過了黑牢里一百多年的摧殘,但是再怎么也是曾經二十境的高手。
但是,如此巨大的實力懸殊并不能成為溫涼退縮不讓的理由。
如同虞淵哪怕是死了也要站著一樣,溫涼也無法容忍,第三區(qū)那些正蓬勃生長的莊稼們,被張武這個手持利劍的熊孩子給一通糟蹋了。
當然,更重要的是,溫涼其實是有把握的。
這是他第三次打開次元空間。
他已經有了經驗,在這個次元空間里,有一些特殊的規(guī)則。雖然每個人都能運用,但是只有他才最懂。
他畢竟不是虞淵。
虞淵可以雖萬千人吾往矣,但他絕對不會拿自己的生命來冒險。
對于這個世界來說,他自己比所有的一切都重要。
他找的第一個實驗品,是一個躲在陰翳的廣場草叢里學貓叫的可憐少女。
他找的第二個試驗品,便是謝晚西。
不知道為什么,他有好多好多的話,想要對謝晚西說。
他迫不及待的想要見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