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殼以每天一公里的速度，從四面八方向內(nèi)凹陷。一萬年后，這個世界的一切，都會蕩然無存?！?p> 溫涼飲了第二口茶。
司空述和左天明對望了一眼，這一次由左天明開口說到：“溫先生，在下有一事不明?！?p> “說?！?p> “既然天在縮小，這世界的靈力應(yīng)該越來濃才是。為何反而變得蕭條了？”
“我的故事才講了一半?！睖貨隼^續(xù)說到：“理論上，人類生而永恒。然而實際上，卻鮮有人能活過一萬歲的。有誰想死的嗎？沒有，誰也不想死。天上那些人也不想死。同你們這些只能被動的接受命運(yùn)安排的螻蟻不同，天上那些人，比你們擁有更多的辦法，來讓自己活得更長一些。四十萬年以來，地面得人類平均壽命是六百歲，而天上的人，平均壽命是你們的十倍?！?p> 溫涼說到這里，停頓了一下。
“敢問溫先生，今年多少歲了？”司空述插話問到。
“六十七。我出身青棠城，將來你們?nèi)羰悄芸邕^寒山城，也許會聽見我的名字。還是繼續(xù)我剛才的故事吧：為了延續(xù)自己的性命，天上的人構(gòu)筑了一道天河，整個世界的靈力，倒有七分被吸納進(jìn)了天河。這就是靈力蕭條的由來。天河不是真的河，而是千萬億靈力形成的利劍，高懸于天殼上，看起來就像是一條奔流的河流一樣。對外的說法，是利用天河利劍，日夜切割天河，每日可以前行一里，一萬年后，天河便有萬里之深。想來那天殼，應(yīng)無萬里之厚，這便是他們?yōu)槭廊怂\取的一線生機(jī)。”
“為何不匯集最強(qiáng)的力量，試試能不能擊破天穹？”左天明問到。
“試過了，擊不破?！睖貨稣f到。“但凡能有一絲辦法，大仙師們也不會選擇這樣做。是真的擊不破?！?p> “我不信。”左天明說到。
“呵，我也不信?！睖貨稣f到：“最關(guān)鍵的原因在于，如果大仙師們只能活一萬年的歲月，即便是用盡全力擊破了天殼，又有什么意義？”
“他們死后，不是還有他們的后人嗎？”
“都是從培養(yǎng)皿中誕生的人，又怎么能算他們的后人？即便是有幾個親身骨血，可是一萬年下來，又有什么牽掛與親情？”
“他們怎么能這么自私？”
“人都自私的啊?！睖貨稣f到：“我也才經(jīng)過六十七年的歲月，所以我還不舍得這個世界。如果叫我也經(jīng)歷了七八千年，我也許會和他們一樣吧？誰能說得清呢？”
“所以他們追殺你，是因為你和他們的想法不一樣嗎？”左天明說到。
“是的?！睖貨稣f到：“不是什么權(quán)力斗爭，也無關(guān)什么誰主誰次。到了天上，都是追求自己的長生久視，誰還在乎什么爭權(quán)奪利？那些熱衷于權(quán)力的人，也無非是為了撈取更多的資源罷了?！?p> “天上的人，都像他們一樣，這樣想嗎？”左天明問到。
“還記得金鐵山嗎？”
司空述和左天明齊齊點(diǎn)頭。天上有四座山，蓮花山、太陽山、正余山和金鐵山，一向是地面所有人仰望的所在。
“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有金鐵山了?！睖貨稣f到。也許金鐵山并不那么純粹，但是整個金鐵山都已經(jīng)沒了，那么，它就成了一個被人任意打扮的小姑娘。三山認(rèn)為它是為了一己之私反抗天河決議，溫涼只說他是為了拯救世界而英勇犧牲。
“金鐵山……沒了？”
“沒錯。兩百年前，三山不約而同離地遠(yuǎn)去，他們在三千萬公里之外的深空中，同金鐵山來了一場你死我活的火并。結(jié)局便是，金鐵山從此再也不復(fù)存在了?！睖貨龅难壑型嘎冻鲆唤z緬懷。金鐵山的隕落并不可惜，可惜的，是那些被天河決議所蒙蔽，自愿獻(xiàn)出自己的性命，為天地勻出一分靈力的大仙師們。
司空述和左天明同時都陷入了沉默之中，久久無話。
“天穹塌陷，的確是前所未有的大事。可是，溫先生，請恕我冒昧，我又怎知這事情究竟是真是假？”
“寒山城就在那里，它不是離你們越來越近了嗎？”溫涼說到?！霸龠^上一段時間，白霜城、楓林城也會逐漸出現(xiàn)在你們的視野內(nèi)，哪里又需要我的證明?！?p> 司空述和左天明的心里，對此已是相信了七八分。
“那溫先生，你又怎能證明你的身份呢？”
“秋林城中有一個小勢力，其首領(lǐng)名叫阮貢，現(xiàn)在正處于勢力初創(chuàng)的時候，舉步維艱。這個人原本是蓮花山弟子，因為某些緣故，來到了秋林城。你們?nèi)ソo他一筆錢，讓他離開秋林城，順便讓他將三山的信息透露給你們，可與我所說的互相佐證。以你們的手段，做到這些自然是不難的?！?p> 阮貢是蓮花山弟子，這在秋林城的高層人物中并不是什么秘密。阮貢初到秋林城的時候，就是公然打著蓮華山青劍宮的旗幟。
“溫先生請放心，我等定然不會透露先生的一絲消息出去的?！弊筇烀髡f到。
“只是有一點(diǎn)，還請先生要多多擔(dān)待?！弊筇烀鹘又f到。
“放心，我就呆在這里，哪兒不去?！睖貨稣f到：“在我實力恢復(fù)之前，我覺得這樣也挺好。”
左天明的臉色紅了一下，竟然是有些心中有愧。
溫涼更是覺得有趣。
“先生的實力，怎么下降到如此地步？”左天明問到。
“我一個人，對抗著蓮華山、太陽山和正余山，殺死了九位大仙師，轉(zhuǎn)戰(zhàn)過五千五百萬公里，能夠活著，就已經(jīng)很好了。區(qū)區(qū)實力下降，又算得什么！”
“溫先生說得極是！”許久沒有開口的司空述突然說到：“天若塌了，我們便補(bǔ)天；地若陷了，我們就筑地；洪水來了，我們就壘成堤壩，讓洪水改變方向；火災(zāi)來了，我們便取水滅火。四十萬年我們是這樣過來的，沒道理現(xiàn)在這道檻過不去。人生于世，若不能戰(zhàn)天斗地，豈不是枉自為人！”
溫涼笑了起來。
“這樣的話，你們的選擇就是后者了？”
“不！我們的選擇是，我們要轟轟烈烈的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