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子風的眸色暗了暗,太醫(yī)們此前沒見過這種毒藥的情形可能對自己的情況并不了解,可為什么自己沒有毒發(fā)呢?這也是著實讓人費解的事情。做了很多種猜想,終也沒有個準確的說法,如今這老大夫說的倒是肯定。
那老頭似乎還要說些什么,卻不想被拿著藥方過來的楚君屹給打斷了,張了張嘴沒再說話。
藥方被塞到了靜茹的手里,不放心的她又讓那老大夫看了看。
老大夫捋了捋胡須,沉吟片刻,才對靜茹道“這是個理氣養(yǎng)身的方子,并無什么問題。”
得到了老大夫的首肯,自然也是放松了些,按照魏子風的命令,送了老大夫順帶著去藥房抓了藥。
魏子風原本躺在床上,現(xiàn)在卻起了身,如瀑般的長發(fā)服帖的靠在背部,小臉雖無那日昏倒之時的慘白,卻也是看不過去的顏色。
看著這樣的魏子風,楚君屹的心有一絲猶豫,但也只是片刻便消失不見了,仿佛那絲猶豫從未出現(xiàn)過一般。
“這兩日在床上好生躺著,別下床走動浪費力氣,等再過兩日夜里我再過來?!?p> “為什么偏要夜里來?”
她的秀眉微蹙,看著眼前讓人琢磨不透的男子。
“免得你又向前幾日那般一個人挺著!”
扔下這句話那人就在房中消失了,留下一臉懵的魏子風一個人坐在塌上。
他怎么知道自己每半月發(fā)病一次?這么多年來只有她自己清楚,不過這人把脈幾次,就知道自己多久病發(fā)也是厲害!
可她哪里知道,脈象若是能看出來,為什么之前他之前沒看出來,反而現(xiàn)在知道了呢。
空蕩蕩的廚房里散發(fā)著濃濃的藥味,靜竹正襟危坐在藥爐旁,仔仔細細地盯著眼前的火,讓那火不急不慢地慢慢熬煮,那不斷散發(fā)出來的藥味讓他的衣袍也沾染了一些。
只是那藥香中似乎多夾雜了一股子花香,是女子的香味,是凌思思來了,靜靜地現(xiàn)在他的身后,他都能感覺到她此刻看著自己的目光。
不由得后背一熱,臉上也帶著他自己從未察覺過的笑意。
“你怎么跑這里來了,這里藥味重快些去前廳吧?!?p> 凌思思也不走,站在藥爐跟前,從他手里拿過了蒲扇,像模像樣地在那里扇著,“以前爹爹生病,我就是這樣每日給他熬藥的,哪里有那么嬌氣!”
她蹲在那里,時不時的掀開蓋子看一看藥汁的情況,是時不時煽動蒲扇好讓那火苗更旺一些,燒的更均勻一些,饒是冬日里,蹲在那火爐跟前也不由得冒出了一絲薄汗。
身手拿袖子去擦,卻不小心將不知道何時蹭上的碳灰蹭在了臉上,在那原本白嫩若雪的臉蛋上做了一幅水墨畫。
這幅景象落入靜竹的眼里,想要伸手去擦,又覺得男女授受不親,支支吾吾說了半天,而凌思思怎么也找不到位置,于是他心下一急,說了聲抱歉才徑直用自己的手去擦。
女子的臉自然不如他糙漢子般禁得起折騰,而靜竹又是一塊木頭,一心想著把臉上的碳灰擦下去,力氣自然也沒多小,好不容易把碳灰擦下去了,可那原本的肌膚也泛起了紅色。
他看著那臉頰尷尬的摸了摸頭,憨笑道“這……是我力氣太大了。”
還不等凌思思說話,就聽到門口傳來了聲音,“你怎么在這里做什么?哥!你不好好看藥,一會兒熬干了!”
說著就往里走,從凌思思手里把那蒲扇拿過來,扇了扇火,又打開蓋子看了看,發(fā)現(xiàn)沒有異常才罷休。
這熬藥最講究炮制,方子是一部分,熬煮又是一部分,方子若是根基,那么炮制便是在根基上建設,其中主要講究的就是湯水多少有度絲毫馬虎不得!
“靜茹,凌姑娘只是好心過來幫忙而已,你怎么這般態(tài)度?”靜竹有些不滿她剛剛的態(tài)度,認為自己平日里對這丫頭嬌縱慣了,才讓她變得這般刁蠻無理。
凌思思一只手拽了兩下靜竹的衣袖示意自己沒事,自己則是什么也不說的低著頭,那樣子看起來委屈十足。
“哼!我這態(tài)度還算好的,若是熬壞了小姐的藥,耽誤小姐的病,我還有更差的!”那丫頭依舊背對著靜竹不服輸?shù)男÷曊f著。
靜竹還要發(fā)作,卻被身旁的凌思思再度攔下,拉著他地袖擺出了廚房。直到走至前廳二人才分開,一路上都在和凌思思賠禮說是自己妹妹不好如何如何……
本想著回到廚房訓那丫頭一頓,可誰知那丫頭已經(jīng)盛好了藥,雙臂交疊倚在門口,好像就是在等自己,眼神還時不時地帶著審視與懷疑。
“這幾日她每日都來?”
被問的一愣的靜竹回了一聲嗯。
“以后不要讓人再碰小姐的藥!說你是塊木頭你還真是塊木頭!”
靜茹的話雖然沒說什么,但大概的意思靜竹自然是懂的。
她在懷疑凌思思對小姐的藥動了手腳。
靜竹沒理她,他不相信,不過經(jīng)過這次他也打定主意不讓別人碰小姐的藥,因為畢竟事關小姐,一切還是謹慎些好。
見靜竹不說話她也不好再說什么心里暗嘆了一句,便帶著盛好的藥去了魏子風處。
她進來的時候魏子風正對著棋譜下棋,一個人也是下的興致十足,這棋局如人生一般,需要盡快發(fā)現(xiàn)自己的漏洞,并在快速將它補全的同時還要找到對方的漏洞。
托盤放在了旁邊放著茶杯的紅木矮桌上,“小姐,依奴婢看這個凌思思未免太過奇怪了些,這幾日總是圍著靜竹轉(zhuǎn)?!?p> 一小碗的藥一飲而盡,今日忘了拿那蜜餞放嘴里,不過出乎意料地是今日的藥竟然沒有那般苦,“就這些?等你什么時候發(fā)現(xiàn)些別的奇怪事到時候再同我說!”
靜茹看了看她竟然一時間沒說出話來,本來想好的一肚子說凌思思的話,都不見了蹤影。
“小姐也懷疑她?”
魏子風沒有否認,將一顆棋子放在了棋盤之上。
“懷疑?倒不至于,沒有相信何來懷疑。”
靜茹探著好奇的腦袋,往前湊了湊,聲音也低了幾分“小姐,你既然知道她不對勁兒,怎么還留著她?”把她趕了出去豈不是安心。
她看著棋盤并沒抬頭,緩緩放下一顆棋子,沒有直接回答靜茹的問題,反而又重新拋出一個問題給了她,“小時候?qū)W釣魚的時候,師父怎么教的?!?p> 靜茹回想了一下當時的場景,隨后爽快答道“自然是先放餌再釣魚!”
說完自己像是知道了什么一般,拍了一下腦門,旋即樂開了花,稟了句告退,就端著托盤歡天喜地地走了。
看著那丫頭走的背影,魏子風嘆了一句,若真是如那丫頭所說就好了,只怕這里面的事情并不見得有那么簡單。
得了魏子風指點的靜茹,心里面有了盤算,卻不曾告訴靜竹,因為她怕她那木頭哥哥給自己的事情弄毀了,她像往日一樣每日給小姐熬著藥,卻并不像以前一樣看得認真,反而松懈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