顛顛簸簸的山路不是十分好走,所以馬車行的并不是很快,順著山坡一路往下,路過一條小溪過后,才算是靠近了京都城。魏子風(fēng)掀起了簾子的一角,望著那越發(fā)靠近的城墻。
灰黑色的城墻給人一種踏實的感覺,那城樓上的守衛(wèi)一個個站的筆直,顯得竟有些神圣不可侵犯之意。
以前從未覺得對這里有著不舍之意,而這次不過是離開了兩天而已,現(xiàn)在看向那城墻,心里的感情卻是五味雜陳般不得舒服。
“現(xiàn)在走還來得及?!惫珜O錦瞧著她的眼神,以為她是不想回來。
魏子風(fēng)笑了笑,放下了手中的簾子。
入城之后周遭明顯變得熱鬧許多,叫賣聲此起彼伏不絕于耳,眼見著要到年關(guān),每個人身上都帶著幾分喜氣,不會再因為一文兩文計較個不可開交。
順著路一直走,穿過兩條街后,馬車穩(wěn)穩(wěn)的停在了撫月樓的后院,正準備下車之時卻被公孫錦叫住,一面白色紗巾被塞到了魏子風(fēng)的手中,黑色鑲毛錦緞大氅也被他披在了她的身上,大大的衣服披在她的身上竟然凸顯出幾分穿了大人衣服之意。
“披著些,回去莫忘了擦藥。”
魏子風(fēng)拒絕的手被迫放下,任由他將那大氅的絲帶系住而遮住了那脖頸出的痕跡,隨后轉(zhuǎn)身下了馬車。
不知怎么今日撫月樓極其安靜,她身處后院之中卻沒有聽見半分絲竹管弦之聲,安靜的讓人有幾分不安。
心里一想估摸著自己被人劫走,秋姨和靜茹也不會再有心思做生意了。
順著后院的長廊進了中間的花廳,愣是一個人也沒有遇到,突然間腦子里聯(lián)想到公孫錦之前和自己說的,要是再不回去,靜茹會惹出什么禍事這句話,心生不妙,大步向正廳走。
剛剛走到拐彎卻正好與那匆匆跑出來的小姑娘撞了一個滿懷。吃痛的摸著額頭,抬頭一望,剛想開口說些什么,卻在看見是魏子風(fēng)之后將原本的話驚的一干二凈。難以置信地揉了揉眼睛,連話都沒來得及說一句就原路跑了回去。
若是她沒聽錯的話,那孩子邊跑邊喊著小姐回來了!
那孩子年齡小跑起來也快些,還沒等魏子風(fēng)有進門,眾人都出來了。
站在最前面的依舊是那個近來只會哭鼻子的傻丫頭,這次也是她哭的最兇,喊了一聲小姐就撲過來抱住了她。秋姨在后面看得也沒忍住用帕子抹了兩把淚。
過了片刻,秋姨靠近了幾步,眼底濕潤卻帶著笑意,“小姐可算是回來了,不然這靜茹都要沖去那將軍府了!”
將軍府?此次和將軍府有什么關(guān)系?莫不是這小丫頭以為自己是被將軍府的人抓走了?
“好啦,靜茹,我們進去說。”
靜茹傻笑了兩聲,用袖口擦干了臉頰上的淚水,一只手死死地拉著魏子風(fēng),生怕下一秒她又不見蹤影一般。
“靜茹,你去將軍府做什么?”
靜茹尷尬的笑了笑,拳頭微微攥緊,“我……我還以為小姐被那個什么勞什子將軍抓去了!”
“然后你就打算到將軍府和人家拼命?”
靜茹沒有否認,心里的想法被魏子風(fēng)猜了個大半,那日在城外之時她一夜沒睡,她左想右想魏子風(fēng)的仇人有哪些,可除了宮里的,就只有那將軍府的梁檜了。
而那梁檜本就是個極為小氣之人,上次在小姐這里沒有撈到好處,怎么可能會善罷甘休呢?心里面估摸著十之八九就是他綁走了小姐。
于是這兩日她讓秋姨找著關(guān)系讓她能進將軍府,今日好不容易等來了機會,給將軍府送食材的人病了,她本打算頂替身份混進府里,然后找到梁檜逼他說出小姐下落的。
可沒想到小姐竟然自己安然無恙的回來了。
說話間屋子里的眾人已經(jīng)被秋姨給遣散回去,只留下二人和秋姨。這兩日因為魏子風(fēng)的事情大家都沒有休息好。
靜茹拉著魏子風(fēng)冰涼的手不停地給她搓,“小姐,你這兩日到底是被什么人帶走了?”
其實她不是沒想過是皇帝發(fā)現(xiàn)了她們,可轉(zhuǎn)念一想,若真是皇帝發(fā)現(xiàn)了她們,又怎么會獨獨帶走魏子風(fēng)一個人,恐怕整個撫月樓都難逃一劫。
“只知道醒來的時候在土匪窩里?!?p> 不過雖說醒來的時候她是在土匪窩沒有錯,可最開始劫走她的人絕對不是土匪,她能感覺的到,最開始劫走她的人的身手相當不錯,定不會是土匪那么簡單。
提起來那日的事情她突然想到了靜竹,那日在門口她沒有看見靜竹,如今回來也不曾看見靜竹出來迎接便問了靜茹一句靜竹的下落。
一聽到靜竹兩個字,原本因為魏子風(fēng)平安歸來而高興的靜茹一下子沒有了聲音,眸子里的淚水再度涌了出來。
“小姐,我哥自打那日以后我便再也沒見過?!?p> 魏子風(fēng)眉頭緊鎖,沒回來?靜竹從未有過這種情形,多半是遇到問題了或者已經(jīng)遇難了。
兩人的臉色都蒙了一層灰塵,氣氛也從剛剛的其樂融融變得憂郁,秋姨插了句話“小姐不必擔心,我已經(jīng)派人出去打聽消息了,這沒有消息不就是最好的消息嗎?”
二人一聽覺得也有幾分道理,畢竟人在這種時候還是會下意識地選擇相信希望,所以也都絕口不再提此事。
三人又聊了兩句后,秋姨的眸光在魏子風(fēng)身上流轉(zhuǎn),起身笑怒道“瞧奴婢這記性,我這就給小姐備水去,洗洗這滿身的濁氣?!?p> 秋姨話落便出去備水了,沒聽她說洗洗的時候還不要緊,一聽這話以后靜茹的注意力自然而然地轉(zhuǎn)移到了魏子風(fēng)。
這大氅一看就是男子的衣物。
“小姐這次可是有什么人助了小姐?”
這丫頭審視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橫掃,惹得魏子風(fēng)有幾分不自在,動手將那大氅的帶子解了去放到了一旁的桌上。“是公孫錦救的我?!?p> 大氅被撤下,脖頸處的淤痕若隱若現(xiàn),魏子風(fēng)側(cè)對著靜茹倒也不是十分明顯,她不想讓她發(fā)現(xiàn),要不然這丫頭又得小題大做,哭哭啼啼的。
靜茹得知是公孫錦之后臉色更加不好看了,一次兩次就算了,小姐三次遇險皆是這公孫錦出手相救,而在這之前小姐與那公孫錦未曾謀面,恐怕這人別有用心。
“小姐這公孫錦咱們得提防一些,這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p> 靜茹一邊踱著步子,一邊說話,搖頭晃腦好不有趣,那副模樣惹得魏子風(fēng)掩面輕笑。
“兩日不見還真是要刮目相看了,沒想到還能有一天聽見靜茹和我說典故?”
看著眼前的人根本沒有把自己說的話當做一回事兒,靜茹急忙走到魏子風(fēng)跟前,拉晃著她的手臂,“小姐~小姐你可千萬不可掉以輕心,以前太后娘娘就曾說過您什么都好,卻總是太容易相信別人?!?p> 見魏子風(fēng)聽進去勸,靜茹只得搬出太后娘娘這座大山,而這招對于魏子風(fēng)來講也自然是最為受用的,畢竟從小到大她最聽她母后的話。
“好了,好了,聽你的就是了,你快去看看秋姨的水準備的怎么樣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