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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鐵首席專家

第二十七章 趔趄之迷

高鐵首席專家 高鐵俠客 2231 2020-03-07 09:16:00

  在學校的時候,武文杰和老七既是朋友,也做過明爭暗斗的對手。當然主要是在學習上。

  老七的英語成績碾壓武文杰,而武文杰的專業(yè)課盡管長期保持第一,但遠遠達不到碾壓老七的程度,也就是說,老七的專業(yè)課水平同樣相當不低。

  來自同一所大學,還是同一個班,可比性如此之強的兩個人,到了工廠自然也免不了要相互比試。

  武文杰到工廠的頭一個月如同開掛,在一同分來的大學生當中引起轟動。

  老七自然心有不服,暗自打定主意:一定要盡快搞出點名堂來。

  有同窗校友比著,這壓力山大呀。

  作為實習生,老七一時半會還不能像武文杰那樣跟班干活。因為組裝鉗工的活相對容易上手,而機加工的活必須要經(jīng)過專業(yè)技能培訓才行。

  這不單事關(guān)加工質(zhì)量問題,還涉及到人身安全。

  老七在現(xiàn)場的實習任務,主要是編制工藝文件。

  編制工藝文件,用通俗的話來說,就是把加工一個部件,需要用哪幾臺設備,每臺設備又需要哪些工序,每道工序有什么具體的加工要求和注意事項,等等內(nèi)容,落在紙面上,形成可以執(zhí)行的規(guī)范。

  老七發(fā)現(xiàn),車間并非所有的零部件都有完整的工藝文件,有相當一部分是師傅帶徒弟口傳身教出來的。

  對于這類工藝,老七要做的,就是了解清楚工人究竟是怎么干的,然后把這個過程記錄下來。

  這不算完,之后還要再經(jīng)過優(yōu)化和標準化,把它規(guī)范成操作指導文件。

  老七發(fā)現(xiàn),這種口傳身教的工藝,存在不少莫名其妙的問題。

  換句話說,大概因為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吧,有些完全沒必要的步驟也夾雜其間,而且還一茬茬傳了下來,也沒人去想那里面是不是有什么問題。

  這就好像當年馬連良唱京戲,有一次上臺,不小心腳底下打滑,走了個趔趄。

  后來他的徒弟唱這出戲時,每逢這個點上,都要有意趔趄一下。

  好多年以后,有人問到馬連良究竟是怎么回事,經(jīng)他一說,這才解開了這個“趔趄之迷”。

  把不夠規(guī)范的工藝改過來,難度可不小。人家是從師傅那里學來的,哪輪得到眼前的這位新來的大學生指手劃腳呢。

  在加工近一米長的連桿時,他發(fā)現(xiàn)幾個工人有著同樣一個奇怪的動作——在干的過程中,突然用手向旁邊抓兩把,然后再接著干下面的活。

  老七覺得奇怪,問他們這是干什么,每個人都回答,在干活啊。

  問他們?yōu)槭裁匆敲醋觯卮鹗?,師傅教的啊?p>  再問師傅為什么要那么教,答曰,那誰知道啊。

  老七拗不過眾人,正打算把這個奇怪的動作列入工藝文件中,跟車車的一番聊天啟發(fā)了他。

  車車告訴他:“早先車間生產(chǎn)現(xiàn)場是沒有天車的,用來搬運重物的設備是電葫蘆?!?p>  需要搬運沉重的加工件時,都是由加工者自己操作電葫蘆。

  大概那位教出眾多徒弟的前輩曾多年操作電葫蘆,養(yǎng)成了時不時伸手去摸電葫蘆操作板的習慣,盡管后來配置了有專人操作的天車,還會習慣性地伸手去抓那早已不存在的電葫蘆操作板。

  這個動作,被徒弟們學來了,然后一成不變地傳了下去。

  僅僅幫老七解開這個謎團,還不至于讓他請車車吃飯。車車實際幫老七的忙,遠比這個要大得多。

  鼓搗了一陣工藝編制以后,老七覺得自己在這方面難以施展,意思不大。

  在編制工藝文件的過程中,他發(fā)現(xiàn)有一些部件在設計上存在挺明顯的問題,用專業(yè)術(shù)語來說,是“有待進一步優(yōu)化”。

  這讓老七十分興奮。有了努力的方向和奮斗的目標,他的工作勁頭一下子上來了。

  編制工藝文件這塊他還繼續(xù)做著,但關(guān)注的焦點已經(jīng)轉(zhuǎn)移到了優(yōu)化設計上。

  上班時間他基本安排滿了,只能利用下班時間搞他的優(yōu)化設計。

  跟武文杰搞革新一樣,先得畫好圖,然后再到現(xiàn)場比劃。

  要優(yōu)化的部件凈是五大三粗的鑄鋼鑄鐵材質(zhì)的,人抬不動,那就需要天車幫忙了。

  車車是個熱心腸,一聽老七喊她幫忙,晚上便過來幫他走上幾車。

  有時還能碰上武文杰。他是過來和勞模常一起做新項目的,不時地也需要找車車給吊活。

  趕上忙的時候,車車得兩邊兼顧。

  老七的努力見到了實效,他做的一項技術(shù)革新,獲得了工廠的技術(shù)攻關(guān)大獎。

  這個獎項的力度比較大,100塊錢呢!

  得了獎,老七很興奮。錢不錢還在其次,重要的是,在跟老同學武文杰的較量中,他現(xiàn)在至少不占下風了。

  一個籬笆三個樁,一個好漢三個幫。拿了獎金,當然要向幫助過自己的人表達一下感謝。

  老七先請了一撥,唯獨把車車給落下了。

  他這樣做當然是有意圖的,他要單獨邀請車車。

  請到車車時,車車卻說,請她吃飯可以,但要武文杰也參加。

  從老七內(nèi)心里來說,他并不愿意請武文杰一起湊這個熱鬧,他是希望有機會和車車單獨坐坐。

  可車車的態(tài)度很堅決,沒有余地。

  老七也知道車車的脾氣,只能向武文杰也發(fā)出邀請。

  老同學的這個邀請讓武文杰有些為難。

  說實話,他對老七取得革新成果挺感到高興的,但多少也有些不自在。

  他清楚地知道,從技術(shù)含量上說,老七的這個成果,比自己之前的那幾項成果加起來,還要高的多。

  如果老七單獨和他一起吃飯喝酒,慶祝一下他的這個成果,倒也沒什么,但中間再加個車車,武文杰怎么想都覺得有些別扭。

  聽武文杰說不想?yún)⒓?,老七也不多勸,只說讓他直接跟車車去說。

  武文杰當然不會那樣自討沒趣,無奈之下,答應了老七的邀請。

  這頓酒,全然沒有了上次三個人相互間敬酒的那種豪放氛圍,不但武文杰拘謹,老七拘謹,連一貫灑脫的車車也跟上次判若兩人。

  老七總想說些俏皮話來逗樂。

  原來笑點很低的車車卻怎么也逗不笑,而武文杰也笑不出來,場面愈發(fā)顯得尷尬。

  可能氣氛冷,人就容易醉吧。喝著喝著,武文杰先不行了,然后老七也不行了,只有車車還保持正常狀態(tài)。

  面對著眼前這兩個扶不起個的小伙子,車車只好勞她哥哥大駕,像拖死狗似的把倆人拽回了宿舍。

  在被拖回宿舍的路上,武文杰朦朧中似乎聽到車輛在熊他妹妹:“你這是唱的哪出?。磕愕降紫敫l好?”

  車車倔強地答道:“我跟誰都好!你管得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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