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鋏和陳友直,周成等人所受的傷都不是很重,不過一些皮外傷,大家修養(yǎng)了十來日,便也都痊愈了。
這幾日來大家時常討論那一場大戰(zhàn),分析莫平然和顧三先生的功夫招式。荊鋏覺得自己現(xiàn)在對武學的悟性越來越高了,很多精妙招式他都能夠有所參悟。這要是放在一年多前,很可能都看不出莫平然和顧三先生的厲害之處。
周成說,真正的絕頂高手初看起來,好像是不會武功一般,而且招式也并不華麗,反而普普通通,看上去和不入流的習武之人一般。因此有時候若是學藝不精,便很難分辨出真正的高手,因為他們已經(jīng)修煉到返樸歸真的境地。
這些日子來,荊鋏和大家切磋武藝,大有收獲。
他在金陵城已經(jīng)快一個月了,便決定繼續(xù)南下,前往莫干派,調(diào)查殺害父母的仇人。
荊鋏向陳友直辭行,大家自然不舍,但也不好強留,于是又擺下送行宴席,叮囑了許多小心,于是荊鋏便帶上了眾人滿滿的牽掛與關(guān)心上路。
陳友直諸人沒多久也離開金陵城,去別處忙碌去了。
這次臨行,陳友直又是送了一大筆銀兩,于是荊鋏便包了一條船,走水路南下。經(jīng)鎮(zhèn)江、丹陽、無錫,過太湖,便到了湖州府。
自從上次敗給樓大江后,荊鋏便趁著南下的功夫,苦練自己的水性,好在南方多水,船夫也都是水性極好的人,都樂于教他。不過旬日,荊鋏已如江南之人一般精通水性了。以這樣的水平,對付一般的江洋大盜應(yīng)該沒有什么問題了,但要是遇到樓大江,只怕還依然不是他的對手。
不過荊鋏也不慌,畢竟自己坐船的時候少,大部分時間還是在陸地上的,只是以后走水路萬分小心就是了。
這日,荊鋏到了湖州府,照例先找了一家客棧住下。
這莫干山,便在湖州府下轄德清縣內(nèi),距離湖州府城區(qū)不遠,若是騎馬要不了幾個時辰就可以趕到。
那日在鐘山雅集上,荊鋏看過莫干派人的裝束,大抵都是青色長衫,頭戴葛巾,倒也干凈利落。他在湖州城里便看到不少人如此裝束,料來都是莫干弟子。荊鋏因此行事便也格外謹慎小心。
安頓好住處后,荊鋏照例便是去尋訪本地美食。他打聽得本地有一家震遠通,所做百魚宴遠近聞名,四方食客不遠千里都要來嘗一嘗。因湖州臨近太湖,因此湖城之人都喜食魚類,自然也就研制出不少魚類佳肴。這其中又屬震遠通的大廚所燒的百魚宴最為美味。
荊鋏自小在北方深山里長大,丹青山雖有數(shù)條溪流,但都都比較淺顯,因此也沒有什么大魚,因此魚也就吃得少。他聽了客棧小二的介紹,便上街尋到了這家酒樓。
他剛到酒樓門口,卻遇到一個瘦骨嶙峋的叫化子,他趴在地上,手里拿著一個破碗,不住的向過往的行人乞討。進出震遠通酒樓的,都是本地的名商大賈,衣食無憂之人,誰也不曾看過這可憐的乞丐一眼。
這時,酒樓里店小二來到門口準備迎客,看到那乞丐,便一腳踹了過去,嘴里罵道:“滾遠點,也不看看這是哪里,就來這里乞討。州府大人也常到我們這里用餐,你個臭要飯的莫要污了我店里客人的眼睛?!彼忠荒_踹去,想將乞丐的飯碗踢走。
荊鋏惱怒這店小二仗勢欺人,不等店小二一腳踹去,他已伸手把店小二提了起來。
“都是一般爹娘生,父母養(yǎng)的,誰也不比誰高貴。你一個店小二,也不過是個下人,有什么資格去看不起別人?!?p> 店小二見荊鋏如此神力,他是個輕軟怕硬的勢利之人,忙道:“好漢少俠,是小人的不對,您老教訓的是,只是這叫花大哥在這里乞討,我們也不好做生意了,只好請他勉為其難,換個地方了?!?p> 荊鋏從懷里掏出一些碎銀子,道:“將你店里的好酒好菜打包一份給這位大哥帶走?!?p> 店小二是看見銀子比看見爹娘還親,當即一口答應(yīng),喜滋滋去里面準備酒食去了。
荊鋏又拿出十兩銀子給這位乞丐,讓他拿著這些錢還鄉(xiāng),置辦幾畝田地生活。把乞丐感動的不住磕頭謝恩。
荊鋏心里卻說,你要謝也該謝莊主,反正這銀子也不是我的,也是他送我的。
“好一個仗義疏財,扶危濟困的俠士??!”一個聲音從后面?zhèn)鱽?,飄進荊鋏的耳朵。荊鋏回頭望去,只見一個玉樹臨風的少年。
此人穿一件綢緞對襟長衫,頭戴二龍搶珠金抹額,腰佩蹀躞,身高八尺,清新俊逸,品貌不凡,好一個翩翩美少年。荊鋏覺得在金陵城所見的駱平倉算是比較帥氣的少年了,但和眼前的這位一比,也不由暗淡下去。
荊鋏道:“這位兄臺謬贊了。”
那少年道:“看你行路站立姿勢,想必也是江湖中人吧,如此仁善心地,倒也少見,陸某倒是很想和你交個朋友,不知兄臺愿不愿共飲一杯?”
此人衣著華貴,相貌不凡,但渾身并沒有高人一等的傲氣,反倒面相和氣,上人見喜。荊鋏便道:“那么,我請兄臺喝一杯吧?!?p> 于是二人進店,找了一間臨窗的雅座坐下。店小二送上酒食。
這家震遠通便開在太湖旁邊,開窗即可見到太湖景色。那少年望著窗外的太湖景色,不禁吟道:“渺然震澤東來,太湖望極平無際。三吳風月,一江煙浪,古今絕致。這太湖可真是人間絕美的景色啊,我在中原,不曾見過如此煙波浩渺的水景。聽說那杭州西湖,也甚是明艷動人,將來也定要前去一觀。”
荊鋏知道這是宋人毛并《水龍吟》一詞,便也和他攀談起來。
少年道:“想不到兄臺江湖中人,也通詞賦。”
荊鋏表示略知一二而已,他自報了家門,又問對方名姓。
少年道:“在下姓陸,名子游,乃中原洛陽人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