蜂擁而至的看守踏碎了地上的窩頭時(shí),冉思遷早已不在原地。
曦和落,瓊鉤懸于夜空,分外皎潔。
木楊幫更是靜的出奇,一名老者雙手拄著寶劍坐在那椅子上,其上六顆太虛星亮。那椅子由雖說由藤木所造,卻非一般人能坐,坐在這個(gè)位置上,便象征著一幫之主。
椅左,銅豬尾朝地,椅右,銅羊角頂天。
臺階之下,左右大漢十二人。
雀哥頷首,立在銅豬旁,對老者旁邊低聲道:“當(dāng)家的,人來了?!?p> 這椅上之人乃是賴林,只見他緊閉的雙目突然睜開,手心的汗水劃過劍柄,握的更緊了些。
門外嘈雜聲四起,叫喊聲,拳破空聲,不絕入耳,如入無人之境。
只見一陣勁風(fēng)先至,隨后二人破門墜地,兩眼翻白,門外扔來一柄彎刀,身后猶如狂風(fēng)卷積,在場之人無一不是倒地不起。
人未至,聲先到。
“我有刀彎似月,可照天地乾坤,可證日月星辰。有義手中握,無義刀下魂,小小彎刀掌中寸,大大彎刀剜心神。不拜天,不拜地,拜我木楊吹又生?!?p> 來人一步一移,腳下麒麟步,捕風(fēng)捉影,十二人同時(shí)抽出彎刀。
賴林起身揮了揮手,十二人退到一旁。
賴林深知這十二人恐不是天岐的對手,而這天岐如今更是學(xué)得八極拳一招一式,既然如此更不能給他機(jī)會,讓他熟練掌握,人頭不是拿來送的。
能長得越粗壯的苗就是越要趁著嫩的時(shí)候,連根拔起。
“小子,你誦我木楊幫的宣誓,莫不是想加入木楊幫?”
“你的木楊幫?”天岐道。
“呵,我大哥連這壓箱底的本領(lǐng)都是交給了你,看來他對你還真好啊,好過我這個(gè)親弟弟!”
“弟弟?”天岐搖了搖頭道:“我來這所為三樣,一拿回我的東西,二問路,三,受人之托,收一樣?xùn)|西?!?p> “什么東西”賴林明知故問,緩緩抽出手中那柄田老的六星寶劍。
“無義刀下魂,大刀剜心神,你是自己動(dòng)手,還是我來?!?p> “哈哈哈”賴林大笑之間,面色漸冷,震劍飛躍,縱劈而下,劍尖藏峰,發(fā)出金光,賴林金屬性的元?dú)獐偪裼縿?dòng),手中劍竟延伸至兩倍長,劍鋒所及之處吹毛立斷,削鐵如泥。
天岐以拳震地,身形倒立,翻身向后躍去,先天罡氣盡出,臨門一拳,拳有虎嘯一寸間。
金光包裹劍身,劍影隨身,頂心肘,追風(fēng),虎嘯三招不斷變換之間,那賴林竟傷不得他分毫,驚訝道:“你不是個(gè)劍客么?”
天岐見這賴林雖只有五階修為,一身廝殺的本領(lǐng)倒是精湛,只得再出雙拳。
四極,玉嶂拳出重千斤。
只見先天罡氣游走十二正經(jīng),拳頭之上若有空氣漣漪震蕩,雙拳出,拳未至,賴林便感覺拳風(fēng)壓身,瞬間明白自己小覷了面前此人,大呼之間,叫上所有人圍攻天岐,自己以劍抵拳,一聲鏗鏘,賴林借力倒飛,腳尖連連點(diǎn)地泄力。
卻還是身撞銅豬,一聲悶鳴,銅豬倒地,賴林也被撞的七葷八素,十二人同時(shí)襲來,天岐以拳換掌,綿綿掌力竟讓步步緊逼的眾人刀刀落空,仿佛砍在水中,毫無力氣,原這天岐換掌之時(shí)便已然用出了八極拳的五極,滄淵掌,這八極拳雖說剛猛但也包含一絲陰柔,剛?cè)岵?jì),這滄淵掌便是最好的體現(xiàn)。
想要拳有力,靠得不是臂,而是腰,這八極拳的第六極便是正身法。
天岐如影隨形,腳踏麒麟步,一聲大喝,一拳一掌,眾人刀尖所過皆被一種綿柔化解,回之的是重若千斤的鐵拳,十二人幾個(gè)來回就被打的吐血倒地,元?dú)鉂⑸ⅰ?p> “令牌!”
沒想到陰差陽錯(cuò),讓這賴林發(fā)現(xiàn)了藏在銅豬下的令牌,此刻的他更是無心戀戰(zhàn),伸手去拿那唾手可得。
“只要有了這令牌,這小小的木楊幫沒了又如何。”
飛來的刀刃弧光一閃,賴林連忙收手,這才沒被削去手掌。
“小子,你找死!”
賴林此刻明白,有這小子在,這令牌怕不是那么好拿。
漫天的元?dú)獗煌碳{,吐息之間,只見那寶劍星辰更加耀眼奪目,金光大盛,賴林腳尖點(diǎn)地騰空飛起,一劍出。
賴林咆哮道:“我這一劍,這黑瞎子山都要抖上一抖?!?p> “哈哈哈”天岐右掌化拳,一拳出,罡氣四散,聚于一點(diǎn),金光在這罡氣中搖曳,寸寸斷裂,拳打一寸寸寸崩,這千斤的玉嶂拳,拳可開山!
這一拳打散了金光,打崩了劍刃,也打碎了賴林的道心。
賴林手中劍柄落地,拳與臉僅有一掌之隔,花白的頭發(fā)四散。
拳改路,出無形,見影不見拳,聞風(fēng)不見形。
“咔嚓”
近乎是同時(shí)響起。
賴林雙腿跪地,髕骨盡碎,傳出撕心裂肺的吼叫聲。
“我的東西呢?”
“你的,對,長匣,我?guī)闳ツ茫銊e殺我?!?p> 又是一聲咔嚓
賴林雙臂疲軟的垂落在地,這輩子恐再難拿的劍。
“啊啊??!”四肢被斷傳來的疼痛使他幾近昏厥。
被廢了四肢的賴林面如死灰口中喃喃自語:“你,你不能殺我,你,對,你的功夫是我大哥教的,那是我大哥啊?!?p> 天岐眉頭緊皺,又要出拳。
“我說,我說。”賴林幾乎是吼出來的。
“你那個(gè)長匣和那包袱中的丹藥我,我給賣了?!?p> “賣了?”
見天岐微怒,賴林哪敢胡扯,全盤托出,原來賴林刀砍斧鑿不成,便想著用火燒,哪知燒毀了表面的竹衣,露出里面的妖骨,見那妖骨不凡,必然價(jià)值連城,賴林便給賣到了拍賣場,待一個(gè)月后的拍賣大會,他便能坐享其成。
泥人尚有三分火氣,聽這賴林竟把自己的劍賣了,多日來積攢的火氣爆發(fā),天岐一拳打在賴林的心口,震碎了心脈。
殺慣了妖獸的他,初入江湖,便沾了些許江湖氣,誰也不知這江湖氣是好是壞,總歸人在江湖。
天岐低頭從那血泊之中拿出了那塊令牌,就這一塊小小的牌子便引得兄弟相殘,天岐看了看令牌,覺得沒什么稀奇,遂將這令牌放在身上,若是去拍賣場取回自己的劍還需要這東西。
打聽到了冉思遷所在之處的天岐心急如焚,用令牌代傳堂主口令,遣散了這偌大的黑瞎子山之后,便去了石頭堆,卻早已人去樓空。偌大的黑瞎子山鳥獸四散,該拿的拿,該搬的搬,石頭堆內(nèi)尸橫遍地,皆是骨瘦如柴之人,沾滿血跡的石塊和散落滿地的窩頭揭示著一場搶奪,一個(gè)皮膚黝黑的漢子雙目泛白,喉嚨腫大,死前雙手還握著四個(gè)沒啃完的窩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