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陌路相逢
秋風(fēng)蕭瑟,吹落樹樹黃葉,時節(jié)正值金秋,炎夏已去,寒冬未到,風(fēng)月正好。
許道莊悠悠醒轉(zhuǎn),環(huán)顧四周,綠油油的原野無邊無際,諾大的世界里空無一人,“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跑這里來了?難不成是在夢里?”她突然注意到自己那頭隨風(fēng)漫舞的及腰長發(fā)以及身上頗有沉重感的粗布衣服,“幾個意思?做個夢還能換裝備?不會……連臉都換了吧?”
搜遍全身,不僅沒有搜到鏡子,連手機(jī)都沒有……她絕望地縱目遠(yuǎn)眺,漫山的楓樹和山茱萸如同一片火海,美得觸目驚心。仿佛被一種神秘的力量牽引著,她揀了條小路一步步深入,根本來不及想,等待她的是怎樣一條不歸路……
“至少也讓我見到個人吧?”她一手撐著腰,一手擦著額頭的汗水,眼看著太陽漸漸西落,夕陽無限好,過后是夜晚,無盡的黑暗!
這里荒山野嶺,渺無人煙,會不會有野獸?她不禁打了個冷顫,想要快點逃離這里,但是走了整整一天,滴水未進(jìn),現(xiàn)在的她,體力已經(jīng)嚴(yán)重透支,每走一步,腳底都是揪心的疼。
“算了,算了,不走了,餓死也罷,被狼吃了也罷,姑奶奶認(rèn)了!”她無力地躺在冰涼的土地上,感覺雙腿已經(jīng)疼得沒了知覺。
渾渾噩噩中她突然聽到兵器碰撞的聲音,細(xì)聽之下竟還有人的嘶喊聲,無論什么情況,希望總可以讓人精力充沛。道莊也不例外,體力一下子就充沛了,腳也不疼了,就連喉嚨都沒那么難受了……
她循著聲音緩緩走過去,越靠近,兵器碰撞的聲音就越清晰,顯然,那不是一個輕松的場面。理智告訴她應(yīng)該立刻調(diào)頭離開,但是過去至少還有一線生機(jī),不過去恐怕會必死無疑,兩害相權(quán),她決定還是先觀望一下為妙。
殘陽的余暉,火一般的籠罩著大地,仿若地上流淌的那些,不是鮮血,只是天空的倒影??墒潜情g強(qiáng)烈的血腥味和面前那些修羅般猙獰的面孔,無一不在提醒她,眼前的殘酷才是現(xiàn)實。
雙方交戰(zhàn)如火如荼,時刻都有人倒下,這樣混亂的場面,他們甚至無法分清倒下的是戰(zhàn)友還是敵人,而無論哪一方,目的都是不遠(yuǎn)處的一輛安靜的馬車。
道莊觀察馬車許久,確定它就是雙方交戰(zhàn)的原因,如果她猜的沒錯,那上面應(yīng)該會有很重要的東西,興許也會有些食物?她盯準(zhǔn)馬車,施展引以為豪的蜻蜓功,三下兩下就跳到了馬車旁邊。剛要去掀車簾,就見一雙貪婪的眼睛像盯著獵物一樣緊緊盯著她。緊接著那雙眼睛的主人一步一步向她靠近,道莊的心隨著他的靠近開始沒有規(guī)律的碰碰亂跳,她想逃,但哪還有力氣……
“結(jié)束吧,噩夢!”她在心里默默祈禱,從容地閉上了雙眼,幻想著烤魚的味道,搭配冰涼的酸梅汁,竟覺得喉嚨有了幾絲甜意。
“睜眼!”粗獷渾厚如豺狼般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打斷了她。
道莊配合地睜開了眼睛,咽了咽口水,極力扯出一抹甜美地笑容看著他道:“這位大哥,有話好說?”
那人嘿嘿笑道:“當(dāng)然好說,你跟我走,我不殺你,怎么樣?”
道莊上上下下仔細(xì)打量了他一番:矮胖的身材,頭發(fā)有禿頂?shù)臐撡|(zhì),鼻子大得可以蓋過半張臉,最要命的是鼻孔上翻,簡直就是豬八戒的翻版!真是不堪入目,邊看邊不住地?fù)u頭。
那人的臉隨著她的搖頭越來越沉,最后終于忍不住粗聲喝道:“你一直搖頭做什么?”
道莊一驚,暗想:完了完了,連聲音都這么難聽。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絞盡腦汁終于想出幾句違心的奉承話:“我……我是覺得豬……大哥你英姿颯爽,豪氣沖天,但是我……我實在是走不動了……”
“老子不姓朱……老子姓牛!”那人冷冷地說,接著話鋒一轉(zhuǎn)又道:“哼,你不肯跟老子走,定是嫌老子丑!”道莊的頭搖得像個撥浪鼓。
就在這時,他的同伙朝他喊道:“大哥,別誤了正事!”牛老大不耐煩地回道:“知道了,知道了?!边呎f邊狠狠瞪著旁邊的馬車,眼中滿是殺意。
道莊順著他的目光看去,才注意到馬車?yán)锩婢谷贿€有人,她還沒來得及去想那人為什么不駕著馬車逃離這個是非之地,就被車中之人吸引了全部注意力,有生之年她第一次見到這么好看的男子,那眉眼、那臉蛋、那神態(tài)……
那人看上去不過二十歲左右,穿著一身明黃色的錦衣,五官精致深邃,渾身散發(fā)著一種淡雅卻又玩世不恭的矛盾氣質(zhì)。他正掀著簾子淡漠地看著他們,白皙的臉被霞光映襯得有些紅潤,漆黑而犀利的眸中帶著幾分玩味。
道莊心想:這樣的場面還能夠臨危不懼,穩(wěn)如泰山,難不成這人是一個絕世高手?那他為何躲在車?yán)镅b木偶?管不了那么多了,她急忙用眼神向他求助,然而那人似乎并沒有會意,戲謔地一笑,便悠然地放下了手中的簾子。
牛老大見她怔怔地盯著馬車出神,一種強(qiáng)烈的自卑和憤怒涌上心頭,冷哼道:“老子問你,你是不是看上那小子了?”
道莊還在想著那人淡漠戲謔的眼神,見死不救,難道是她會錯了意,他和牛老大才是一伙?聽到他問問題,便下意識地敷衍著點了點頭:“嗯?!?p> 不料牛老大立即像炸了毛的雞一樣吼了起來:“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們女人只知道以貌取人!”跟著不由分說就向道莊撲了過去。
道莊大叫一聲,向邊上一跳,將將避開了他的攻擊,心想:重點是你也沒有別的可取之處?。〈舐暫暗溃骸澳阒恢朗裁词恰媚胁桓贰??”
牛老大譏笑道:“放屁!我不打你,你就愿意嫁給我了嗎?我呸,你以為老子這些年受的打擊還少嗎!”說著第二次向道莊猛撲過去。
道莊這次有了防備,并沒有像先前那樣狼狽,她意識到這人功夫不差,而且精力充沛,而此時的自己絕不是他的對手,好漢不吃眼前虧,急忙伸手叫停:“等等,這位大俠,有話好說嘛!”
牛老大見她態(tài)度大改,嘿嘿笑道:“怎么,改主意了?”
道莊心想:先答應(yīng)他,借機(jī)逃跑總比現(xiàn)在就死的好!便痛快地點了點頭:“難得有人看得起我,我高興還來不及呢!”
“真的?”見道莊點頭,他又得寸進(jìn)尺地說:“那你先親我一下?!?p> 道莊安慰自己這只是外交禮儀,快速地在他臉上親了一下,急急地說:“親完了,現(xiàn)在你能不能給我些水喝?”
牛老大捂著臉仰天大笑,然后道:“等著,我這就給你拿水去!”這時,他的同伙們終于分散出精力,對著他大吼道:“大哥,趕緊動手?。 ?p> 牛老大不耐煩地應(yīng)和道:“知道了,催命似的!”說完不待道莊點頭,便點住她的穴道:“別怪老子不信任你,實在是你長得太不能令老子信任了?!?p> 道莊惡狠狠地看著他,心中暗罵:你長得才不能讓人信任呢!你們一伙人長得都不能讓人信任!
牛老大拔刀對著馬車就砍了過去,道莊心中一緊,覺得那人雖然冷血無情,但那么好看的人就這樣死了未免可惜,心想:他不仁我不能不義,爺爺說過,見死不救枉為習(xí)武之人。屏氣凝神,很快就沖開了穴道,急忙趕過去看,牛老大正和一人僵持不下,但那人顯然不是牛老大的對手,片刻之間就落了下風(fēng),不出十招必敗無疑。
道莊趁他們不注意,悄悄跑到牛老大身后,用盡全身力氣,對準(zhǔn)他的百會穴,一拳便將他打暈了過去……
道莊看著那輛安靜的不像有人的馬車,不滿地抱怨道:“這樣都不出來,還真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佩服,佩服!”
“姑娘是敵是友?”冷血男的同伙問道。
道莊郁悶地翻了個白眼,心想:這是一個被救之人該有的態(tài)度嗎?冷聲道:“非敵也非友,我就是來討些水喝的?!?p> 掀開車簾,那人也正好睜眼,還真是個木偶!道莊奪過他面前的茶壺,莞爾一笑道:“兄臺,幸會了!”
“如果不想做土匪夫人,喝過水就趕緊離開!”他譏諷道,聲音卻如清泉碰石,十分悅耳,邊說邊給她遞去錦帕。
道莊怔怔地看著他修長的手指上那個繡工精致的錦帕,心想:生死關(guān)頭,他竟還有心思遞錦帕?鬼使神差的接了過來,擦擦嘴,遞還給他:“你這個人還真講究,謝了!”
手僵在半空,遲遲得不到回應(yīng),道莊只好訕訕地收回。這種人她電視里見多了,典型的潔癖傲嬌男,她也不生氣,嘿嘿一笑:“那我就……不打擾公子了!”
方要離開,就聽同伙道:“大……公子,屬下這就帶您離開!”
話未說完,就見牛老大氣沖沖地醒了過來,那人立即前去阻攔,臨行前,深深看著道莊似在哀求:“拜托你,帶他離開!”
道莊被他決絕的眼神震動了,朗聲道:“放心!”看看馬車,那么冷漠的人,真的值得救嗎?可是那位壯士信任的眼神,她怎么好意思拒絕?罷了,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能救為何不救?她大喝一聲,揚(yáng)起長鞭,架著馬車便絕塵而去,不一會兒就將惡斗的兩撥人遠(yuǎn)遠(yuǎn)落在了后面。
涼風(fēng)在耳邊呼嘯,撲鼻而來的花草香終于遮住了那令人作嘔的血腥味,不知那場爭斗最后如何收場?
天色越來越黑,馬兒仍在疾馳,他們將去往何方?她能做的不過是將他帶出虎穴,誰知道前方會不會有狼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