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張皇后面對夢中的情郎,縱然心中涌起驚濤駭浪,可無奈于皇家的禮法與體面,崇禎皇帝也斷然不會予以保全,要知道淫亂后宮可是要留千古罵名的。
張嫣心如死灰,一盆對未來憧憬的涼水徹底澆滅了夢境中那重生的欲望。對于雍元,只不過是皇后與臣子之間不可逾越的鴻溝。從夢境中出現(xiàn)已然是給了張嫣最大的滿足,她不敢再有別的奢望。
“此畫像本宮予你保留,不過今日之事切不可對他人提起,今日你且回去歇息,明日皇帝必會招你入宮商議驅(qū)除蝗災(zāi)之策!”
蒙在鼓里的雍元甚是不解,為何皇后的臉色或陰或晴,有時羞澀的像個民間姑娘,有時冷艷的像是讓人掉進了冰窟窿,冷的讓人打心底里發(fā)毛,真是個怪人!
“小臣告退,皇后娘娘保重?!?p> 雍元跪地行了大禮,起身撩起前襟大褂就要走,張嫣支吾喊道:
“若,若是下次進得宮來,就來慈寧宮探望本宮,還有些瑣事要與你商議,你且退下吧!”
張嫣順著窗口觀望著雍元與王承恩倆人并肩離去,直至消失于視線中,緊抿著兩片薄唇……
王承恩向來與袁崇煥關(guān)系甚好,從袁崇煥口中得知自從皇帝登基大赦天下之后就與雍元結(jié)拜為結(jié)義兄弟,不忍雍元這個假使臣萬一被大臣檢舉而遭到崇禎皇帝的迫害,遂好心提醒道:
“我說汝這個使者好生大膽,竟然欺瞞皇上和滿朝文武,若不是皇后娘娘察覺,就連奴婢都被你騙了去,如今大臣們沒人挺身檢舉,汝快快逃命去吧!如若不然等皇上動怒,誰也保不了汝!”
雍元心想,就算是有的大臣心生疑惑,恐怕明天皇帝召見驅(qū)除蝗災(zāi),這些疑慮永遠都會爛在肚子里,大臣們誰也不傻,一旦提出來那就是質(zhì)疑皇權(quán),誰會傻到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承蒙王公公照顧,小臣生死一切皆有定數(shù),倒是有個問題想請教王公公,還望王公公知無不言吶!”
“何事???能告訴汝的定當知無不言,這也是看在袁公面子上!”
“那是那是,小臣想問皇后娘娘向來如此剛硬?最近可曾有什么詭異的事情?總覺得皇后娘娘有些奇怪,貌似對我很是了解。”
王承恩停下腳步打斷了雍元講話,瞅了瞅四面無人,悄聲說道:
“汝怎敢在皇宮之內(nèi)大肆討論當今皇后?如若被人聽了去,小心汝項上人頭??!”
雍元聳了聳肩,悄聲回復(fù)道:
“這一路都沒有侍衛(wèi),只有我和你,王公公莫怕,只管講來!”
“皇后娘娘深得皇上信任,對于皇后娘娘也是言聽計從,從未有什么離奇的事情???只是聽聞最近一個月里皇后娘娘總是做一些奇幻的夢,皇上也派法師作法驅(qū)魔,后來也就沒有下文了。”
雍元“哦”了一聲,繼續(xù)說道:
“先皇的嬪妃都住在三宮六院之中,為何不遣散回家?”
“自從大明英宗皇帝取消了殉葬制度,先皇殯天之后遺留的嬪妃得以茍活,奉養(yǎng)于別院別宮?!?p> 皇后張嫣雖陰晴不定,也讓雍元戰(zhàn)戰(zhàn)栗栗汗不敢出,可此時出了宮門竟可恥的想念起那張嫣那妙人的身姿,不禁問道:
“王公公,皇后娘娘有沒有可能改嫁,難道一輩子困在慈寧宮里?這般美貌守寡豈不可惜?”
王承恩聽得如此大逆不道的話嚇的撲通就跪在地上,怒斥道:
“汝,汝好生大膽,竟敢戲說當今皇后,汝就是有十個腦袋也不夠砍的呀!汝這是陷奴婢于不義??!”
雍元倒是沒想到王承恩居然如此大的反應(yīng),這樣看來這妙人的皇后這輩子是不可能改嫁了,只是可惜了這嬌媚的面容了。雍元怎能不知皇宮內(nèi)院的禮法?只是看到張嫣守寡有些不死心罷了。
“王公公何出此言,小臣不說便是,我可是把公公當做長輩,所以有些口不擇言,請王公公恕罪才是啊,幫小臣保守秘密?!?p> 雍元從袖口掏出兩錠沉甸甸的銀子塞進了王承恩手里,王承恩也不是那種貪財忘義之人,怎奈如今皇帝下令全體吃素,在雍元的勸說下,就當是買些肉食補補了。
從慈寧宮走出一路到了金水橋廣場已是正午時分。拜別了王承恩也就啟程回去太湖酒肆大本營了。
明朝二品以下的官員不得騎馬,老百姓自然也是不被允許的,雍元雖說名義上是個外國使臣,畢竟沒有品階的閑散官職,所以也只能從皇宮一路溜達著回太湖酒肆。
太湖酒肆的門口此時圍觀了許多人,雍元以為是排隊的食客,走近才知原來是市井流氓,幾個奴仆被打到在地,十二位美嬌娘相擁而泣,說是遭到了惡人調(diào)戲,哀嚎慘叫聲聲不息,現(xiàn)場一片狼藉…
陳圓圓可巧今日未曾上得臺來,如若不然吳三桂那個犟種怕是敢從錦州重地撤兵回救,還不得掀翻了我這酒樓?
為首的是個獨眼的魁梧之人,面露兇相呲嘴獠牙的模樣,身后站著十余名歪瓜裂棗般打手,看到雍元走近,便放聲呵斥道:
“汝這乳臭未干的小兒便是太湖酒肆的掌柜雍元?如今大爺在汝這破酒樓吃食,這小妞左躲右閃,絲毫沒有把本大爺放在眼里,這才出手替汝教訓(xùn)一番。”
奴仆悄聲對雍元說道:
“此人人稱李天霸,是蘇州梨園魏掌柜的侄子,想必是故意前來攪局,雍掌柜小心為之?。 ?p> 雍元先是拱了拱手,客氣道:
“李天霸?我是太湖酒肆的掌柜雍元,我們店里的姑娘們都是良家婦女,想吃花酒怕是來錯了地方。”
李天霸向前一步,惡狠狠道:
“老子可從未見過有女子在酒樓里侍候食客的,不是歌妓就是妓女嘍?何況老子也出的起銀子,就是告到官府,老子也不會有罪!”
看來是酒樓里的生意太好被同行惦記了,自己孤身一人與這十多名閑雜人等博弈有些不現(xiàn)實。還是先行穩(wěn)住,明日再讓你們膽顫!
“李天霸是吧,明日正午你還到太湖酒肆來,我取些銀子給各位賠罪,每人一千兩,就當是醫(yī)藥費了。小弟誠意滿滿,天霸兄莫要辜負小弟一番美意才好,如何?”
李天霸自然愿意,想來這個瘦弱白凈的書生模樣也不敢耍什么滑頭,臉上也就多了份笑容,說道:
“還是掌柜的明事理,既然如此,明日正午前來,一分銀子都不許少,否則砸了你的招牌!”
一群人惡狠狠的揚長而去,言語囂張一副欠揍的模樣。酒肆里的奴仆們有些愧疚,悶聲說道:
“雍掌柜,我等賤命挨打也就挨了,如何賠他們許多銀子?明明是他們挑事在先,打了人還調(diào)戲眾多姑娘,小人們真是氣憤不過?!?p> 雍元扶起倒地的奴仆,安撫著尚在哭泣的美嬌娘們,站在戲臺高處緊握雙拳說道:
“咱們太湖酒肆的所有人都是平等的,別人欺負了咱就要十倍奉還回去,今日之事我雍元向大家每人賠償五兩銀子算做補償!明日我定為大家出了這口窩囊氣!”
尋常百姓一年的開銷也就一兩銀子,五兩銀子還不歡呼雀躍?每個月雍元開兩三兩銀子已然是別人望塵莫及的高薪了,肯定死心塌地的為雍元所用。以至于受了今日這般窩囊氣也是委曲求全隱忍不發(f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