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樓,你還記得你小時候調(diào)皮我跟你說你是我從大馬路上撿來的嗎?”秦媽忽然問了個很離譜的問題。
令人抓不著頭腦,秦樓二愣二愣的點點頭:“當(dāng)然記得,不過這種話都是騙小孩子的,如今我都這么大了,而且……”
而且誰腦殘到把孩子扔到大馬路上?扔橋底下灌木叢里不是更好嗎?
不知道秦媽為什么忽然這么問,但看她的表情不像在開玩笑,秦樓也就沒把后面的玩笑話接下去。
“是??!你都長這么大了?!鼻貗尩?,“那些話雖然是哄小孩子的,但小樓你真的不是我……”
“吃飯呢!你翻什么陳芝麻爛谷子的事?娘們的通?。 鼻匕职欀即拄?shù)拇驍嗔怂脑挕?p> 秦樓險些捏不穩(wěn)筷子,什么意思?
不是我什么?
秦樓偏頭去看秦媽,卻沒有追問下去的語氣。
而秦媽也難得沒有反駁秦爸的話,按以前來看,就剛才那句,秦媽和秦爸早就吵起來了,這一桌子的碗具飯菜都是犧牲品。
秦媽默默吃著飯,啥話也不說,這真不像她。
吃完飯,秦樓主動收拾了碗筷準(zhǔn)備端進(jìn)廚房里去洗了,前天囤的臟碗還沒洗,大大小小的碗具疊成一座小山。
“你臥室里的電又給你接好了,要玩游戲就去玩吧!但是玩游戲呢還是要有個度?!鼻貗屪哌M(jìn)來,拿了塊刷碗巾開始刷碗,搞得秦樓手足無措。
“媽,學(xué)校那件事,對不起,是我太沖動了,你要想罵我就罵吧!你打我也行,我絕對不頂嘴?!边@話秦樓幾乎脫口而出,有些事實就是事實,做了不好的事實,道歉是最基礎(chǔ)最本能的反應(yīng)。
會道歉是好事,這往往說明,你這個人還沒到爛泥扶不上墻的地步,道理呢類似于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罵你做什么?事情都發(fā)生了,罵不罵都一樣?!鼻貗屨Z氣很淡,淡得令人無端產(chǎn)生不好的預(yù)感。
秦樓呆呆的站了一會兒,懵圈的走回臥室,秦媽這是怎么了?
過了好一會兒,客廳里傳來談話聲。
秦媽:“昨天我給他家打電話了?!?p> 秦爸:“他家怎么說?”
秦媽:“他家當(dāng)然很高興,這是多大的便宜事?。 ?p> 秦爸嘆了口氣:“其實我覺得真沒必要,她都這么大了,與咱們家有著難以割舍的感情?!?p> “反正話都跟他家說過了,不可能出爾反爾。”秦媽道,“而且這些年我也累了,這孩子跟我們家從來不是一條心?!?p> “……”秦爸不說話了,默默點了支煙,算是默許了。
他家是哪家?
什么意思?
是在說我嗎?
為什么要說這些?
那些都是真的嗎?
如果剛才飯桌上秦樓沒聽懂秦媽話中之意,那么現(xiàn)在卻不能裝作不懂了,這是一件多么容易理解的事啊!
原來我不是親生的!
關(guān)于這個事實小時候聽街坊鄰居們說過,秦樓只當(dāng)那是頭發(fā)長見識短的無知婦人在家長里短捕風(fēng)捉影,都是假的,都是扯犢子。
原來她一直認(rèn)為那些真的事物其實都是假的,而假的流言才是真的。
這十幾年的人生秦樓一直以為自己很清醒,卻原來她的人生早已是亦真亦假了。
真是可怕……
秦樓手一抖,鼠標(biāo)重重砸在地上,她趕緊撿起來,又把頭戴式耳麥戴上打開電腦,迅速登陸王者點開游戲界面。
秦媽輕輕推了下門,探進(jìn)腦袋問:“怎么了?”
秦樓裝聾作啞的抬起頭來,故意把耳麥取下:“你說什么?”
“我還以為你在摔東西,弄出好大的響聲?!鼻貗尩?。
“哈,剛才鼠標(biāo)掉了,沒事摔東西干嘛我又不是神經(jīng)病?!鼻貥枪首麈?zhèn)定笑著道,“媽你快出去,我游戲又要開始了。”
秦媽輕輕關(guān)上門,轉(zhuǎn)身走了。
……
又是個短假。
木辰站在家里的陽臺邊,陽臺上放著一大本物理化的綜合復(fù)習(xí)資料,她拿著筆邊看邊畫,畫的都是些不夠重點的地方,她的心思根本不在復(fù)習(xí)上。
木嬌壓著步子悄悄走到木辰后邊,忽然伸手蒙住她的眼睛。
木辰冷冷道:“把手拿開!”
木嬌有些意外,只當(dāng)她心情不好,順從的挪開了手嘟囔道:“姐,你怎么不猜一下呢?”
木辰二話不說把陽臺上的書一攬,轉(zhuǎn)身就走。
木嬌趕緊追上去:“姐,怎么了,你好像在生我的氣?我做錯什么了?”
“啪”的一聲,木辰重重的把書砸在地上,“做錯了什么?你還有臉問?”
木嬌半嗔半笑的表情一下就僵在臉上,今天的堂姐讓她如此陌生和害怕。
“秦樓被學(xué)校開除了,你功不可沒??!”木辰冷冷道。
“你在說什么呀姐,秦樓被學(xué)校開除關(guān)我什么事?”木嬌聲音有些發(fā)顫。
“你他媽還死不承認(rèn)?”木辰火得直接爆粗口,“我就問你是不是故意引秦樓跟朱聰打架?是不是故意跑到教導(dǎo)主任面前給朱聰當(dāng)證人?”
“我……我沒有。”木嬌咬著嘴唇堅決不承認(rèn),但此刻她心里很懵逼,這些事木辰怎么會知道?
“阿嬌,我真他媽失望,我一直以為你是個聰明可愛喜歡黏人的小妹妹,可能真是時光荏苒吧!如今你也是個工于心計的大美人了,失敬失敬!”木辰眼里露出木嬌百年難得一見的厭惡,讓她頓時慌了神,“你不要再叫我姐了,我特么承受不起?!?p> “胡說,我沒有!”木嬌撅著嘴吼道,“誰跟你說的,我真的沒有!”
木辰抱著手嘖了一下道:“這么激動干什么?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這么簡單的道理你不懂?這還需要誰說嗎?前兩天我又把朱聰那損色揍了,然后秦樓被開除的事他就老實交代了。”
木辰蹙著眉頭抱著手盯著自家堂妹那雙漂亮又慣會說謊的眼睛,她到是突然好奇這丫頭接下來要怎么辯解。
果然,被斷了后路,木嬌也不辯解了。
“姐,我不是故意的?!蹦緥杀亲右凰幔蟮未蟮蔚难蹨I掉下來,看上去楚楚可憐,她的淚腺似乎特別發(fā)達(dá),但凡需要,隨時隨地都可以哭,“是朱聰讓我這么做的,我不這么做我……我就死定了,姐你不知道朱聰家是什么情況嗎?這些人我們?yōu)槭裁匆ト牵窟@個世界就是這么不公平,我不能去保護(hù)別人難道還不允許保護(hù)自己嗎?”
“阿嬌你明白舍生取義的意思嗎?當(dāng)然你這點破事還不能達(dá)到那樣的高度,但是我們不能丟了作為一個人的基本善念與氣節(jié)?!蹦境降?,“可能你覺得你的行為很有道理,你是個懂得如何去適應(yīng)糟糕環(huán)境的人,可能站在你的立場上我也很難挑出太多毛病,但是在我這兒,阿嬌,你就是個卑鄙的小人?!?p> “我不想跟你講什么大道理,你跟秦樓一樣大,道理你都懂,只是每個人做人的方式不同,總之你的為人我木辰看不起!”
木辰撿起地上的書,連一個多余的眼神都沒給她,轉(zhuǎn)身就走。
十分鐘后,秦樓收到一條消息。
-鐵子出來吃燒烤啦!我請客喲!
秦樓低頭一看,是木辰,奈何此刻她實在拾不起心情去吃燒烤,于是噼里啪啦回了一句話附帶一個中規(guī)中矩的笑臉。
-不了,不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