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屬制的鑰匙轉動兩圈后,有些年頭的門鎖啪的一聲彈開。推開吱呀作響的木門,水月漣和白石麻衣進入了練習室。果然白川真紀和清水寺誠還沒有到來。
將肩頭的東西放在靠墻的桌上。之前關于偶像的話題帶來的沉默空氣還沒有完全消散。
水月漣坐在椅子上,看著初夏的陽光在地面上投下窗戶的輪廓,明亮的光線映出了空氣中浮浮沉沉的細微顆粒,讓他不由得出神起來。
白石麻衣在他旁邊坐下。
察覺到這點,水月漣有些喃喃地開口:“麻衣你…能不能…”
剛說出幾個字眼,內心的情緒莫名纏繞成了復雜的線團,水月漣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并不能從其中找出合適的話語。更重要的是,他不知道該以何種立場向白石麻衣表達自己的情緒。
“水月?”,白石麻衣有些疑惑的看向他。
搖搖頭將內心的困惑暫時清空,水月漣起身走到墻邊,拿起吉他將話題轉向另一個方向:“要不我們先練習一會?”
雖然有些察覺到水月漣的不自然,白石麻衣還是點頭答應。
この夜が続いて欲しかった(愿今夜永不結束)
剛將最后一句歌詞唱出,白川真紀和清水寺誠就從門外闖入,對著水月漣和白石麻衣連連鼓掌叫好。
水月漣自然是不為所動,可白石麻衣卻在慌亂之下在吉他上彈出幾聲亂音。
彈完剩下的幾個音,水月漣看向仿佛身處Live現(xiàn)場不斷歡呼的兩人,有些無奈的將吉他放下,說到:“你們什么時候來的。”
“大概在你們合唱第一句的時候?!?p> “算了”,水月漣放棄了追究的想法,轉而問到:“你們吃過飯了嗎?”
清水寺誠向他比出肯定的手勢。
留下白川真紀和清水寺誠分別拿著貝斯和鼓槌在旁邊制造噪音,水月漣和白石麻衣找到窗邊的位子坐下,解決各自的午飯。當然水月漣沒有發(fā)現(xiàn)白石麻衣盯著他的便當盒深深地看了一眼。
之后練習又繼續(xù)進行。將明天要演出的幾首歌都演奏了幾遍,稍微糾正了白石麻衣的幾個發(fā)音錯誤,就算是順利完成。在白川真紀的攛掇下,幾個人還幫水月漣寫好了臺上的發(fā)言,并以事先熟悉為由讓他在室內大聲練習,而清水寺扮演挑刺的角色。
對著過于熟悉的幾個人說著有些耍帥意味的發(fā)言,這讓水月漣的羞恥心不斷膨脹,最后終于將他們都趕到一邊,自己找了個角落獨自練習起來。
“和水月一起唱歌的感覺怎么樣?”,白川真紀湊到有些出神的白石麻衣旁邊,笑著問到。
“啊,白川?!保煌蝗惶釂柕降陌资橐掠行┮汇?,“感覺…還不錯吧?!?p> 看了眼對著空氣說著什么的水月漣,白川輕輕嘆了一聲氣,“水月比之前認真的多了?!?p> “白川桑為什么這么說?”
白川真紀看了眼她,說到:“你知道我們現(xiàn)在基本上不能上Livehouse了吧?!?p> 白石麻衣當然知道,本來她還對去看水月漣的演出滿懷期待,結果被這一突發(fā)情況破壞,連帶著對東京大大小小Live場地的印象也跌到了最低點。
“怎么說呢,水月他,其實和我們一樣,沒什么太大的理想?!?p> 看著白石麻衣有些震驚的臉,白川笑了笑,繼續(xù)說到:“沒想到吧,東大生里也有我們這種沒有理想的人呢?!?p> “說起來,白石桑有想過將來做什么嗎?”
白石麻衣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輕輕開口:“以前想過當保育員,或者家庭主婦,很普通的想法吧?”
白川真紀搖搖頭,并沒有取笑的意思,“也很不錯。不像我們”,白川示意著被趕到另一個角落的清水寺和看著臺詞的水月漣,“都是被安排好出路了,所以談論自己的想法就變得可笑起來。”
“那水月他…”
“他拒絕了,這就是他和我們的不同之處?!?p> 白石麻衣還在思考這句話的含義,又聽到白川繼續(xù)說:“水月現(xiàn)在好像真的有成為歌手的想法了,雖然他自己還不是很清楚。不過像他之前說的那樣,靠實力解決這次問題的話,大概很快就會有大公司和他簽約了。”
白石麻衣想象著成為歌手后的水月漣,站在舞臺中央唯一能被聚光燈照到的地方,臺下充斥為他歡呼的人們。到那個時候,自己的位置又在哪里?
慢慢從想象中抽身,白石麻衣看向安靜下來的白川真紀,猶豫了片刻,終于還是鼓起勇氣開口:“很感謝白川桑給我說這些,不過,為什么一直以來將水月的事情告訴我呢?”
白川真紀轉過頭來直視著她的眼睛,說到:“你明白的,不是嗎?”
白石麻衣默默點頭,又想起什么。雖然從她自己的立場來說可能并不合適,但還是問出了那句話:“白川桑就這么接受了嗎?”
白川真紀笑著搖了搖頭,輕輕開口:“不用擔心,這就是我和他,以及你不一樣的地方”。沒有等白石麻衣回復,白川就招呼著清水寺提前離開。
當水月漣從練習中回過神時,室內就剩下他和夕陽下的白石麻衣。
“他們呢?”
白石麻衣走到水月漣身前,初夏傍晚的光線在她深棕色的頭發(fā)上照出晶瑩的色彩,“好像是有急事,打了聲招呼就走了?!?p> “那我們也走吧。”
將散亂在桌上的物品又裝進包里,水月漣帶著白石麻衣離開了練習室。最后看了眼空無一人的室內,在關上門的同時把發(fā)生過的事情也密封在內。
將要落下的太陽有些不甘地盡情揮灑著自己的熱量,校園里的路面依然有些發(fā)燙。
走過安田講堂前,發(fā)現(xiàn)不少工作人員正在搭建明天演出的舞臺。前面的銀杏道上,一些學生自己的攤位也提前進行著準備。
看了眼畫風奇特的牛肉串招牌,水月漣注意到旁邊的白石麻衣有些安靜。
“麻衣,有什么事嗎?”
白石麻衣?lián)u了搖頭,又突然想起什么,問到:“水月最近學會料理了嗎?”
“沒有,還是那副樣子,你知道的?!?p> 提起水月漣糟糕的料理能力,白石麻衣輕輕笑了下,又繼續(xù)問:“那今天中午的便當是…”
“那個啊,是拜托住在隔壁的鄰居幫忙做的?!?p> 隔壁嗎…白石麻衣將這個情報默默記在心中。
走過三四郎坂,來到圖書館前的廣場,白石麻衣突然開口:“拜托鄰居做這種事不好吧?”
水月漣有些不明所以地看向她。
“要不我明天帶便當給水月吧”。
看著白石麻衣臉上漸漸泛起天邊晚霞的顏色,水月漣發(fā)現(xiàn)自己說不出任何拒絕的話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