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殺手老鬼
讀過信中的內(nèi)容，巫小梧瞬間失神呆立，指尖一松，信紙飄落。
林致遠走出辦公室，一邊撿起一邊說道：“監(jiān)獄剛剛打來電話，賈舟昨夜自殺身亡，需要立刻去查看情況?！?p> 巫小梧劈手奪過信，胡亂兩折便塞如口袋，望著冰山的眼神中帶著深深的狐疑與敵視。
林致遠發(fā)覺她的反常：“你這是怎么了？”
巫小梧拎起工具箱，并未直接回答他的問題：“我要去查賈舟的死因。”
林致遠本想幫她提箱子，卻遭到拒絕，不過轉(zhuǎn)眼之間，她就似變了一個人，猜測原因可能與信件有關(guān)，可此時氛圍僵滯，無法多問。
兩人上車，巫小梧回想他種種異常之舉與言語，唯有一個原因能夠解釋得通：“林警官，你昨天一直在和我說對不起，究竟是什么意思？”
林致遠遲疑片刻：“三言兩句難以說清楚，查驗過賈舟的死亡現(xiàn)場之后，我再告訴你。”
巫小梧看著的側(cè)臉，心中翻涌著憤怒、不安與忐忑，現(xiàn)實本就殘酷，人性大都自私，冰山會如何選擇，自己該如何應對，如置身于黑白不分的混沌灰暗，茫然找不到出口。
走入牢房，血腥氣甚重，賈舟的尸體在高低床的上鋪，被褥吸不盡的血液，仍在滴滴下墜，又一位虐★惡魔喪命。
林致遠耳邊又響起伯父林璽的聲音——“賈舟已身敗名裂，他的胡言亂語不必放在心上，我自會解決。”
冰山平時第一次心生恐懼，眼前這一幕是單純的自殺，是“少爺”的報復，還是伯父所謂的解決？
監(jiān)獄長介紹情況：“大概凌晨六點多，同一監(jiān)室的犯人發(fā)現(xiàn)床鋪滴血，獄警來查看的時候人已經(jīng)斷氣。”
林致遠說道：“同監(jiān)室的犯人是什么身份背景，把他帶來，我需要了解詳細情況?！?p> 監(jiān)獄長說道：“那名犯人叫錢貴，兩天前因為偷盜罪行入獄，模樣長得挺老實，見血之后嚇得連話都說不利索?！?p> 巫小梧檢查死者后說道：“死因是割腕導致的失血過多，用的是瓷碗碎片，死亡時間大概在凌晨四點到五點之間，尸體的腹部、腿部與胳膊處有不少新的淤痕，應是被人踢打所致?！?p> 監(jiān)獄長說道：“昨天在食堂吃晚飯的時候，賈舟和其他犯人發(fā)生口角并且動手，打碎了幾個碗，賈舟一定是有心尋死，故意拿了碎瓷。”
林致遠問：“你這么確定他是自殺嗎？”
監(jiān)獄長說道：“監(jiān)室整晚都上著鎖，守衛(wèi)三班倒輪守，絕不可能有外人進入，同屋的錢貴也不是亡命徒，不過是普通盜竊犯而已，賈舟自殺是唯一合理的解釋，★淪為階下囚，任誰都想不開。”
錢貴被帶入，故作畏縮的雙眼掃過眾人，忽有幾秒閃狡黠回避。
巫小梧細看片刻：“老鬼？！”
林致遠詢問：“你認識這個人嗎？”
巫小梧疑心他在演戲，反問道：“難道林警官不認識嗎？”
監(jiān)獄長不解眼前二人言語：“連我都知道林警官是剛從北平警局調(diào)來，怎么可能認識上海一個名不見經(jīng)傳的小賊?！?p> 巫小梧斬釘截鐵說道：“這個人不是小賊，而是殺手老鬼！”
監(jiān)獄長聽說過老鬼的名號，在上海灘八大殺手中排名第二，難以置信道：“無論怎么看，他這老實軟弱的樣子也不像是殺手…”
錢貴點頭哈腰、唯唯諾諾地說道：“這位女警官一定是認錯人了，我僅謀財不害命，平日里連只雞都不敢殺?！?p> 巫小梧堅信自己的眼睛：“老鬼，兩年前你左腿中彈，傷疤一定還在。”
錢貴不慌不亂：“還真是巧，去年我偷東西的時候中了槍，傷的也是左腿，走偏門的難免會掛彩，女警官難不成想要驗傷？疤痕在大腿上，我當著您的面脫褲子總不大合適。”
林致遠怒而上前：“你說話注意分寸，敢耍花樣小心我不客氣！”
巫小梧卻厲聲道：“你把褲子脫掉，如果槍傷位置也相同，這絕不會是簡單巧合！”
錢貴貌似坦蕩，依言而行，露出大腿上的傷疤：“凡事都有湊巧，總不能單憑一處槍傷就給我定罪名。”
巫小梧灼灼目光直視著他：“長相相同，槍傷疤痕也相同，你就是老鬼！派你來殺賈舟的人是誰？”
錢貴裝傻：“警官，我聽不懂你在說什么?！?p> 巫小梧不與他多繞彎子：“你殺害賈舟并偽造自殺現(xiàn)場，身體上一定會留有痕跡，把上衣也脫掉，我要檢查！”
錢貴并未拒絕，解扣脫衣，全身僅剩短褲。
林致遠打量著他全身精壯的肌肉：“看來是練家子，小賊可沒必要強練武藝?！?p> 錢貴說道：“小賊的日子也難混，不得不練些飛檐走壁的工夫。”
他的身體上只有打架所致的青紫瘀痕，其他并無可疑之處，巫小梧依舊不甘心，腦中不斷思考該如何證明他的罪行。
錢貴表情中帶著幾分猥瑣：“短褲脫不脫，我一個大老爺們兒倒是不介意…”
林致遠怒而下令：“立刻把他送到市局重案特別行動組，我要親自審問！”
獄警押犯人離開，林致遠疑惑與擔憂交織，輕撫她的肩說道：“你現(xiàn)在的狀態(tài)似乎不大好，不如先把尸體帶回去，之后再用通靈術(shù)查問線索。”
巫小梧懷疑愈深：“真是有手段，找個殺手來作案，賈舟的魂魄想必也不清楚幕后真正的黑手是誰，不過萬一殺手的嘴不嚴，說漏了一星半點，被我通靈查問出來，你有想過后果嗎？”
林致遠不知她為何突然如此咄咄逼人：“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巫小梧狠狠甩開他的手：“我現(xiàn)在要用通靈術(shù)問清楚，你出去！”
林致遠的手背撞在墻壁上，頓時生疼，心知此時多言無益，轉(zhuǎn)身蹙眉離開，靠在監(jiān)室欄桿邊郁悶抽煙。
賈舟的魂魄說出實情，他是被同監(jiān)室的獄友錢貴所殺，兇手還說了一句話——“怪就怪你得罪了久哥背后的人。”
這幕后之人究竟是誰，綜合目前所有線索，巫小梧認為最大的可能就是——林致遠。
監(jiān)獄長走到冰山身旁：“林警官，錢貴押送的事情已經(jīng)安排好，一個小時之內(nèi)保證送到市局?！?p> 林致遠微微頷首，順手遞上煙盒：“謝謝配合，另外賈舟和錢貴住一間，是誰的安排？?！?p> 監(jiān)獄長道謝后接過：“他們兩人入獄時間接近，自然就被分配到一個監(jiān)室。”
巧合之事背后總藏有蹊蹺，林致遠不由深思。
監(jiān)獄長難捺八卦之心：“林警官，聽說你的女朋友就是里面那位法醫(yī)，是不是正在吵架鬧脾氣？”
冰山并未接話，只是冷臉吸著煙。
監(jiān)獄長道出經(jīng)驗之談：“女人很多時候并不是真生氣，不過是覺得被忽視，想讓男人哄一哄而已?！?p> 此言仿佛很有道理，可林致遠仔細想了想：“她應該不是因為這個原因而發(fā)脾氣?！?p> 監(jiān)獄長說道：“以男人的邏輯，永遠都無法真正理解女人為何會生氣，不過千萬不要追問原因，這會讓對方感覺你不懂她，在女人的字典里，不懂等同于不愛，也不要試圖去講道理，感情講愛不講理?！?p> 林致遠沒想到這位絡腮胡子的中年男子會對情愛之事有如此深刻的見地：“這種時候應該怎樣哄女朋友？”
監(jiān)獄長說道：“你的思路是對的，道理再多不如哄，一般都是三步走，首先認錯，別管是誰的錯，也別管有沒有錯，把所有的責任大包大攬在自己身上；然后夸，甜言蜜語永遠都是必殺神器；最后買，喜歡的買，好看的買，浪漫的買，不分青紅皂白，買買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