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接待?
劉鈺禪看著時綏平淡如湖水的眸子露出疑惑的表情,一旁的荷葉也是一副了然的表情。
時綏沒必要騙他,更沒必要拉著荷葉一起騙自己,畢竟他現(xiàn)在只是一個幼童的身份。
荷葉走上前,朝著小沙彌略微低了低頭。
“這位小師傅,這位是時綏公子,特來參加佛像鍍金身的活動?!?p> “時綏公子?”
小沙彌明顯愣了一下,抬頭看了看時綏,隨后雙手合十對著幾人鞠躬。
“原來是時綏公子,失禮了。
活動于十日后才開始,公子來早了?!?p> 奇怪,塰盛寺歷年來修繕活動都由時府主持,這塰盛寺雖說是獨立卻也算是時家的下屬。
雖然時府只提供資金從不插手其他,可金主在此,和尚縱使再淡泊名利也應該先請時綏進去而不是責怪他來的早。
劉鈺禪本著多說多錯不說不錯的原則只靜靜的窩在時綏懷里。
“公子要為夫人祈福,這份孝心縱使到了佛祖面前恐怕也是感動人心,因著府內(nèi)多年來資助塰盛寺才選擇此地祈福?!?p> 小沙彌一時間不知道該用什么理由搪塞幾人,這時綏公子是個好性子的,可身邊的這個隨從說話太過于嚴謹。
雖說只是寥寥幾句話,卻句句在理。
百善孝為先,寺廟本就是祈福的地方還能阻擋著人家盡孝心?
塰盛寺這些年也確實是受時家資助,寺內(nèi)一磚一瓦都是時府出來的東西。別看時家隱世,實力卻不容小覷,他一個小沙彌敢去得罪這位主兒?
佛經(jīng)中也說孝敬父母,這佛祖都點頭的東西他以一個小沙彌的身份敢說不?
他不敢!
“公子請,不過寺內(nèi)正為修繕籌備亂的很,公子還請一定跟好切莫獨自去他處?!?p> 時綏一言不發(fā)跟著小沙彌進了寺廟,懷里的小東西眼珠子打轉(zhuǎn)兒。
籌備修繕亂的很?本王倒要看看這佛門清凈之地有多亂!
去禪房的路上空無一人,整個寺廟安靜的很,劉鈺禪只能聽到微風吹動樹葉和蟋蟀的吵鬧聲。
“公子請,現(xiàn)在可要用膳?”
“好,煮幾個雞蛋來給他補補?!?p> 劉鈺禪理所當然的以為對方是嫌棄自己矮小才這么說的,硬是不肯吃雞蛋。
笑話,他女帝姨母賞下來的補品難道不如一個雞蛋?
不吃,他劉鈺禪今天就算餓死,從這山上跳下去也不吃一口雞蛋!
“怎么樣?這里膳食如何?”
劉鈺禪眨巴眨巴眼,一副小孩子的貪吃模樣吞掉最后一口雞蛋。
“真香?!?p> “你吃的慣就好?!?p> 自然是吃的慣的,他劉鈺禪是血脈尊貴之人卻并非嬌生慣養(yǎng)之輩。
他這樣一具長不大的身體再日日錦衣玉食的嬌養(yǎng)著如何能為女帝做事呢?
餐具是小沙彌拿下去的,他是個和尚并非下人,何故做這事?
劉鈺禪躺在禪房的炕上,背對著緊閉的窗戶。
紙窗就算鎖死也無法完全隔絕外界的聲響,蟋蟀聒噪的聲音好像硬生生從窗戶縫里擠進來一樣。
一聲一聲,一聲比一聲急促一聲比一聲響亮,讓劉鈺禪以為有誰偷偷往禪房里扔了蟋蟀進來。
那聲音好像就在他背后,聽到很真切,又好像是在他脊柱里讓他聽了身心俱顫。
他靜默的躺著,盡管心中不安卻一言不發(fā),那種不可名狀的不詳之感像是泥沼一般在他身后蔓延。
是夜,劉鈺禪睡得并不踏實。
盡管寺內(nèi)言明不允許三個人在寺內(nèi)隨意走動卻并不妨礙幾人在寺內(nèi)探查。
劉鈺禪知道自己此刻定然受人監(jiān)視,難能有所動作既要避開和尚又要避開時綏。
而時綏呢?仿佛真的就只是來為母親祈福每日請寺內(nèi)得道的僧人來講經(jīng)。
時綏聽得認真,一旁的荷葉不敢打擾主子只能拿些小玩意兒逗弄劉鈺禪,惹得這位尊貴的王爺頻頻白眼。
三人一天內(nèi)幾乎都在一起,只有夜里睡覺是分開的。
白日里幾個人相處和諧,劉鈺禪不知道是這主仆二人給塰盛寺的和尚上眼藥,還是與僧人一起蒙騙自己。
時家,到底與這件事有多少關(guān)系?
入夜,一個黑影從窗戶跳進劉鈺禪的房間內(nèi),而原本應該熟睡的劉鈺禪睜著一雙在夜里也黑的發(fā)亮的眸子淡然的看著黑影。
“王爺,消息恐怕有誤?!?p> “怎么說?”
“白日里有您看著自然是沒有問題的,可是夜里,那隨從總是悄無聲息的出去,就連屬下都無法探查到他的蹤跡。”
荷葉?劉鈺禪微微挑眉,黑影是當初跟著女帝打江山的嵐衛(wèi)中的嵐九。
早在離開時家前往塰盛寺的時候他就讓嵐九去爬時家的那寶塔,第七層。
所以嵐九的修為在時綏之下卻又在荷葉之上,況且嵐九又是暗衛(wèi)出身對于隱匿身形十分了解,卻無法探查到荷葉的蹤跡?
怎么回事?
“你先出去,這幾天多注意那佛像,但切勿靠近?!?p> 難不成這話嘮荷葉竟然是個隱藏高手?竟然還一天天和自己傻乎乎的東拉西扯?
這荷葉竟然,演我?!
……
荷葉一如既往的來騷擾劉鈺禪,結(jié)果這一次卻沒換來對方的白眼,那白凈的孩子只是一言不發(fā)的撇著嘴呆坐在蒲團上。
荷葉不敢再開玩笑,跑過去蹲在劉鈺禪身邊一只手摸上他的額頭。
劉鈺禪原本是要拍掉荷葉的手的,結(jié)果在碰到那只溫暖的大手時忽然停下來了。
“你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劉鈺禪眼神瞟向一旁認真聽佛經(jīng)的時綏,呆呆的點頭。
“啊,昨夜受了寒,荷葉,你抱我回禪房休息吧!”
整個人忽然無力的躺倒在荷葉懷里,對方耿直的臉上露出一抹笑意。
劉鈺禪縮在荷葉懷里,悔不當初。
嵐九當然無法查探這個荷葉的蹤跡,因為他不是真正的荷葉,而是時綏?。?p> 可他竟然對此毫無所知,對待“荷葉”絲毫沒有之前在時綏面前表現(xiàn)出來的友好,反而天天翻白眼兒!
他的形象!
不過,既然他還愿意抱自己回房休息,想必,是沒有太過于在意這些的吧?
時綏確實不在意這些,他在意的是劉鈺禪是如何突然認出他的。
“因為我記得你手上的溫度?!?p> 很久以后,劉鈺禪這樣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