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去找七年級一班英語課代表的事兒，毀我理想與希望，得承擔后果的。”夏雨曦的手指頭被捏的咯吱作響。
“你變了，你忘了你七年級那年被八年級的噴嘛？你也想變成像她們那樣的人嘛？”陸雅萱晃著她的肩膀。
“是，我是變了，如果，如果她沒有告訴她們班主任我和鄭楠安的話，我也不至于這個樣子！”夏雨曦的情緒再次崩潰。
“你想過后果嗎？你知不知道萬一她告訴老師了呢？錢老師，教導主任，冉老師，校長，他們會怎么對你，還會請家長的！”陸雅萱真想一個巴掌把夏雨曦拍醒。
“你看看我的胳膊……”夏雨曦把衣服往上翻，“傷橫累累，有的，是怕晚自習睡覺，自己劃的，自己掐的，有的，是我太累了，才想劃的。”
“你是不是傻，你自殘干什么！”陸雅萱看著她的胳膊，有的已經(jīng)結痂，有的還有血跡。
“我真的好累好累，我在學校被老師逼，回到家里被父母逼，我知道我不好，我也知道我變了很多，我有時候和他們吵架，我也會哭，我也不想啊，我也不知道我為什么會變成這個樣子，你知不知道，安安就是我的最后一根稻草啊！我厭學，我不想努力了，但是那個時候，因為他，我甚至天天很希望學習，很希望我能夠變優(yōu)秀！我怕我晚自習睡覺，我就在我胳膊上劃啊劃，可是你知道我爹媽說什么吧？他們說我小，說我根本不會抑郁！”夏雨曦像是瘋了一樣。
“曦曦，你冷靜一點。我們還要去上課?！标懷泡胬挠觋兀矒嶂那榫w。
夏雨曦慢慢地冷靜下來。
一上午的數(shù)學課，她什么都沒聽進去。
直到下午。
夏雨曦很早去了學校，她和夏泉，陸雅萱還有夏泉喊的一幫兄弟去了操場。
夏泉讓人去喊七年級一班的英語課代表來操場上了。
她很矮，一雙眼睛透著犀利，只是這個時候，也難免有著害怕。
夏雨曦笑著向她走去。
她一把抓住女孩的頭發(fā)。
“很厲害嘛？告訴老師你們班早戀的人啊，姑娘，我勸你小心一點，沒人喜歡這種女孩子的，你不知道你們班多少人討厭你吧？”夏雨曦把女孩按在地上。
“你干什么？我要告訴老師！”女孩掙扎著。
“告訴老師？你聽好了，我是九年級一班的夏雨曦?！毕挠觋匦α恕?p> 女孩從地上爬起來，夏雨曦伸手就是一巴掌。
女孩的臉很快就紅了起來。
眼角也有淚水涌出。
看著倒是楚楚可憐。
“真討厭你這一副模樣，是不是挺委屈的啊，你說，你委屈什么啊，你知不知道你毀了我的一切?。课覀円膊徽J識對吧，各自過的好好的，鄭楠安陪著我的那段時間是我上初中以來就開心的時候，而你，親手毀了這一切，你說，你該不該打？嗯？”夏雨曦又是一巴掌扇過去。
“行了行了，走吧，兩巴掌就好了。”陸雅萱拉著夏雨曦就準備走的。
“兩巴掌哪夠啊？”夏雨曦笑了，笑的令人害怕。
女孩哭著跪在地上，“姐姐對不起對不起，我以后再也不了，再也不了……”她拽著夏雨曦的袖子。
“沒有以后了……”夏雨曦甩開袖子。
她徑直走向樓梯。
腦里卻是想起來她七年級那會……
她最后還是活成了她最討厭的樣子。
回到教室，剛坐下沒多久，夏雨曦就看見那女孩被帶到九年級辦公室。
隨后，夏雨曦也被喊進去了。
“夏雨曦，這女孩說，你剛剛帶人去打她了??？”班主任的一雙大眼睛看著夏雨曦，希望夏雨曦會否定。
“是我打的?！毕挠觋刂苯映姓J了。
“你為什么打她？”班主任并沒有生氣，是失望吧，或許在他眼里，夏雨曦本來就是這樣，現(xiàn)在不過是暴露本性了。
“看她不爽，不喜歡她?！毕挠觋氐幕卮鸶蓛衾洹?p> “她哪一點，惹你了？”班主任一定要刨根問底。
“就是看她不爽而已?！毕挠觋卣f著，當著辦公室老師的面，又給那女孩扇了一巴掌。
女孩當場哭了起來。
“我已經(jīng)通知你家長來學校一趟了。”班主任打算喊家長來解決這事。
不一會的時間，夏雨曦父母就趕到學校了。
“你打她干嘛？”夏媽媽拉著夏雨曦的胳膊。
“想打。”夏雨曦一副無所謂地樣子。
“你這畜生，老子辛辛苦苦供你上學，好的知識沒學會，倒是學會打架，談戀愛了是吧！”夏雨曦的爸爸上來就給夏雨曦打了一巴掌。
疼。
嘴角也流血了。
可是，她沒哭。
“打，繼續(xù)打?！毕挠觋剡€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我今兒就打死你！好的不學，學這些東西！你對得起我們嘛！”爸爸又是一巴掌上去。
眼角的淚水還是沒掛住。
“還有一巴掌。”夏雨曦說。
“還有一巴掌，我替你媽打的！”第三巴掌，照打不誤地落在她的臉上。
夏雨曦跪在地上，一動不動。
“行了行了，你們做家長的，也別武力教育，應該多溝通溝通，現(xiàn)在嘛，青春期，我們也要擔待一些……”班主任讓夏雨曦先回了教室。
教室隔音不好，斷斷續(xù)續(xù)地傳來罵聲和道歉聲。
教室里的同學，有的伸著脖子，想聽寫八卦消息，有的則是望著夏雨曦的紅腫的臉，想著發(fā)生了什么，有的知情的則是小聲地告訴不知情的同學。
晚自習結束了。
大家趕緊出了教室。
教室里只剩下了夏雨曦和陸雅萱，其他的學生都走了。
“趕緊離她遠點！”
“她八成是神經(jīng)了吧！你忘了，之前她說過她有病的！”
“她也是自作自受，找七年級的事，真是不怕死！”
“聽說還是因為七年級的一個男生，好像叫什么安?！?p> “你們都別說了！”錢憶筠聽不下去了。
“你們不知道事情的經(jīng)過就這樣說她，你們知不知道會把她逼瘋的！”錢憶筠吼著寢室樓前的學生。
“瘋？她就是個瘋子！”還有學生在小聲地嘀咕。
另一邊，夏雨曦和陸雅萱也出了教室。
“這就是后果，你早就該想到的，你干嘛非要這樣？你本來是班上的驕傲，老師的驕傲，父母的驕傲，現(xiàn)在呢？因為鄭楠安，值得嗎？”陸雅萱把她拉到樹下。
“值得嗎？”夏雨曦諷刺地笑了笑。
“班上的驕傲？我也不過是成績好了那么一點，老師的驕傲？從他們知道我早戀的時候，就不是了，更何況，他們不一直在說我嘛，說我態(tài)度不端正，說我不像個學生的樣子，父母的驕傲？他們喜歡的，是我姐姐，不是我，再說了，他們不也一直猜忌我嘛，他們一直都在逼我，不然，你以為我怎么會有抑郁癥的。”夏雨曦說的輕飄飄的。
“那以后怎么辦？”陸雅萱拉著她往寢室方向走去。
“去九三唄，到慢班呆著?！彼孟窠饷摿艘话恪?p> “對了，我給你買了個禮物，明天早上起來的時候拆開，會保佑你考上市一中的，但是今晚拆開就不靈驗了奧！”夏雨曦終于笑了。
“好?！标懷泡嬗行┬奶鄣乜粗?p> 到了寢室，誰都沒有提起夏雨曦臉上的傷。
“禮物我給你放枕頭邊了奧，早上起來了記得看，還有，記得保密，不然別人也要我去買了，好貴的呢！”夏雨曦嘟著嘴說。
陸雅萱說：“好。一定！明天早上我一醒來就看?！?p> 陸雅萱答應著，夏雨曦好像又回到了她曾經(jīng)認識的那個夏雨曦，天真，可愛。
她現(xiàn)在還是天真，只是，沒有那么可愛了。
“哦，對了，今天上午我給你的那個禮物你看沒，還有白雨恒給你的圍巾，說是給你的生日禮物。”陸雅萱翻著夏雨曦的書包。
“白雨恒？他還記得我?。俊毕挠觋赜行@訝。
自從她和白雨恒認識，她每年的生日，白雨恒都會送禮物。
只是今年白雨恒去了四中。
趙嘉成都不曾說過給她過生日，買禮物，趙嘉成都不曾記得她的生日。
夏雨曦苦澀地笑了笑。
“嗯，收到了，這個星期回去了好好謝謝他?！毕挠觋氐沽讼茨_水，就躺到床上了。
“嗯，你早點睡，我睡覺了！好夢?！标懷泡姘驯蛔右簧w，整個寢室差不多都安靜了。
夏雨曦打開手機，找到白雨恒。
“謝謝你的生日禮物啊！”夏雨曦說。
再不說，都沒機會說了。
“沒事，聽說，你和趙嘉成分了啊，沒事吧？”白雨恒還是像以前那樣溫柔。
“沒事，一個人也挺好的?！毕挠觋卣f。
“讓我來照顧你吧，雖然不在一個學校，但是我可以每個星期五去學校接你，今年，是我喜歡你的第三年了……”白雨恒說。
“抱歉，我有喜歡的人了，他很好，我不想辜負?！毕挠觋鼐芙^了他。
“喜歡的人？是誰??？”白雨恒還是不肯放棄。
“七年級一班，鄭楠安?！毕挠觋剡€是忘不了他。
“那好，是我打擾了?！卑子旰銊h了夏雨曦。
所有的關系，到最后都不過是相識一場。
凌晨一點的時候，整個寢室樓都安靜了。
夏雨曦躡手躡腳地下了床，把書包里的手機和一個皮卡丘玩偶放在了陸雅萱枕邊，和禮物盒放在一起。
她一身白色的連衣裙，沒有穿鞋子，安安靜靜地走向門口。
她輕輕地開了寢室的門。
又輕輕地關上了門。
外面的風，好冷。
冷到骨子里了。
九年級寢室都在一樓，而整棟寢室有八樓。
夏雨曦一步一臺階地走上去。
她這一生，該結束了。
她最傻的事，就是動了不該動的東西。
她記得，曾經(jīng)說過要當老師的，她覺得，老師不應該這樣的。
她記得，她曾經(jīng)也有過歲月靜好的時候的。
她記得，小時候很快樂。
她記得剛上七年級的懵懂。
她記得遇見趙嘉成的怦然心動。
她記得趙嘉成給她送過棒棒糖，送過獼猴桃……
她記得和陸雅萱一起摘桂花。
她記得上晚自習怕睡覺，讓錢憶筠掐自己。
她記得冉夕諾的優(yōu)秀。
她記得認識張浩澤的有趣。
她記得喜歡鄭楠安的可愛。
她記得老師說過她態(tài)度不端正。
她記得上七年級受的苦。
她記得遇見趙嘉成的心酸。
她記得趙嘉成給很多女孩送過吃的。
她記得陸雅萱曾經(jīng)當眾給她難堪。
她記得錢憶筠無理取鬧地吃她零食。
她記得冉夕諾曾經(jīng)不喜歡她。
她記得張浩澤說她渣。
她記得喜歡鄭楠安的卑微。
“你看，星星好美啊?！毕挠觋乜粗鴿M天的繁星。
星星落在天邊。
夏雨曦伸手去碰星星。
一抹白色，滑落至天邊，連同那顆星星。
第二天早上。
陸雅萱五點多就睡不著了，她翻來覆去地，就是怎么也睡不著。她開了臺燈，第一件事就是看禮物，可是發(fā)現(xiàn)還有夏雨曦的手機。
她把臺燈照向夏雨曦的床位。
空蕩蕩的。
陸雅萱突然就慌了，顧不得拆禮物了，她開了寢室的燈，驚醒了全寢的女孩子們。
“夏雨曦在哪？”陸雅萱很著急。
“不在我這兒”大家紛紛表示沒有看見夏雨曦。
陸雅萱慌張地拆開禮物。
她的手一直在抖。
“是信封，她留給我們的信！”陸雅萱的話把寢室里其他的女孩給嚇到了。
所有信的最上面，有一張紙條：“我終于如愿以償?shù)厝チ肆硪粋€世界，夜晚的星星好美，余生，愿你們安好，勿念。”
“她……她跳樓了……”陸雅萱癱坐在床上。
“不可能，你別騙我們！”錢憶筠不敢相信。
“不會的，不會的，她那么一個陽光的女孩，你在騙我！”錢憶筠一直拿夏雨曦當做閨蜜。
陸雅萱拉著錢憶筠走向?qū)嬍议T口，她抖抖嗖嗖地開了寢室的門。
大家都跟著走了出去。
她們都在一樓。
離地面不過十幾米的距離。
地面有一朵紅色的花，紅白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