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平安夜的雪
存放好衣服，迫不及待跑進去要好好享受一番。盡管她已經(jīng)洗過澡了，但按照流程還是進了淋浴室又沖一遍。
溫泉有露天的和室內(nèi)的，有小姐姐告訴她氣象臺說今晚會下雪，如果是第一次來可以體驗一下室外溫泉。能趕上初雪的話就更有感覺了。
下雪天泡溫泉，聽起來別有風(fēng)味。從服務(wù)員那領(lǐng)了一個皮筋，當面盤好頭發(fā)才進去。走進去才發(fā)現(xiàn)里面非常大，各種形狀的池子嵌在地面，有的池子里已經(jīng)泡滿了人。
池水表面咕嘟咕嘟的冒泡。她找了一處僻靜的露天泉池，先用小木勺盛水在木盆里，嘩啦啦的澆在身上。熱氣騰騰的水流瞬間裹住身體每一寸肌膚。舒服的喟嘆逸出嘴邊。身體適應(yīng)好溫度踩著水除掉浴巾慢慢坐了下去。一股巨大的暖意從四周涌來，泡的四肢百骸都靈活起來。借著水的浮力，松松懶懶的漂著。
沒過多久池子里加入了好幾個女孩，她們盤著發(fā)，露出潔白的脖頸。躺在池子里認真的給臉敷著面膜。趴在石頭邊互相捶背捏肩，十分愜意！
她也不會說日語，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干脆縮在另一邊充當小透明。池子周邊是各式各樣的石頭。有矮一點剛好水漫過的最好，雙手趴上面，不覺得冷。
哎呀！她在水底下?lián)u晃著腿腳，抬上來又從水面沉下去，感受緊密但不迫人的水壓纏繞，讓她開始幻想自己是柔軟的海帶或者水藻。
“好舒服?。 庇鎿鋪淼臒釟庾屗X袋暈暈乎乎，忍不住發(fā)出舒服的感嘆，身子往水里埋了埋，全身心放松的趴在石頭上閉上眼睛。
幾個敷面膜的女孩子視線頻頻投過來，最后按耐不住的問她：“你是中國人嗎？”
異國他鄉(xiāng)聽到親切的普通話，南風(fēng)仿佛見到了親人，一個勁的點頭。
那幾個人爆發(fā)出熱情的笑聲，邀請她加入，“哎呀，不是一國人，不泡一池水啊?？爝^來，我們這還有面膜呢，泡溫泉的時候敷面膜可有效果了?！?p> 盛情難卻，她被面膜的效果吸引了，再說一個人泡也確實有點無聊。于是慢慢劃過去。
她們以石為枕，紛紛靠著45度看天空。四周安靜下來，只聽見風(fēng)肆無忌憚刮的呼哧呼哧。
接著沒有一個人開口說話，在溫暖的泉水里，室外的寒風(fēng)刺骨全然沒有感覺。
望著黑布隆冬的天空，暗想或許她們都在等待，等待平安夜的雪。
雪下的十分大，猶如鵝毛簌簌。沒多久地上便積了一層薄雪。
南風(fēng)趴在石頭上睡得香甜，唐景琉找到她的時候，雪已經(jīng)落了她一頭白。
這女人心是多大，泡溫泉居然還能睡著。下這么大雪別人都走光了。要不是酒店工作人員對這樣粗心的客人沒有辦法，最后靠著登記輾轉(zhuǎn)找到他，他才懶得管她。
看著她紅暈的小臉，不由起了壞心，干脆就扔這凍一晚。長長記性才不會有下次。
心里這么說，可手的動作愣是沒停，好在她靠在池邊，大手一揮撈她上來，她的皮膚因為泡久熨的發(fā)紅，大片大片落在背上，腿上。就算知道泡溫泉是裸泡，可看到一絲不掛的南風(fēng)，還是呼吸一緊，眸色變深。
抓起旁邊的浴巾，在他情不自禁之前將曼妙的身體裹住。工作人員熱心幫她把儲物柜的衣服取出來。在暖和的休息室，經(jīng)歷過大風(fēng)大浪都穩(wěn)如泰山不動聲色的男人，卻給她穿羽絨服時，手直打顫亂了呼吸，就連拉鏈拉了好幾下才拉上。
小心的抱在懷中如同珍寶護著，因為兩只手都抱著她。路才走一半，肩膀上斜打的傘再也無法支撐，往后咕嚕一翻，落在地上，任憑風(fēng)雪覆蓋也無暇顧及。
冰涼的液體不斷融化，冷風(fēng)一吹吹散泉水帶來的熱氣。
冷……
南風(fēng)睜開惺忪睡眼，就看見唐景琉緊繃隱忍的下顎，還有移動的天空，天空不停飄著雪花。她愣神了片刻，理了下思路，應(yīng)該是泡溫泉泡久了扛不住熱氣暈倒了，看著兩邊的風(fēng)景應(yīng)該在回房間的路上。
視線轉(zhuǎn)回他的臉上，有了驚喜的發(fā)現(xiàn)，“唐景琉，你頭發(fā)都白了?！焙沃诡^發(fā)，他的肩頭也白了一片。
“閉嘴！”要不是舍不得，真想把她扔在雪地里一了百了。
她倒真乖乖拉上嘴巴不說話了。
當當當——
遠處有神社撞鐘，鐘聲悠揚，此起彼伏。
估摸著已經(jīng)凌晨12點了，想不到新的一天就這樣開始了。
唐景琉氣息開始沉重紊亂，估計是抱著她走了些路。望著他鬢角斑白，心頭被暖流一擊，甚至還有些感動。
唐景琉
唐景琉，放我下來吧。
唐景琉，快放我下來。
叫了幾聲都不理她，南風(fēng)怒了仰起頭一口咬上他的下巴。力道不重，可以說是輕輕啃噬，但足以逼停某人腳步。
他的眼神有光，神采奕奕，“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再走幾步，就是房間。
“唐景琉，圣誕節(jié)快樂！也沒什么禮物給你。你這么有錢反正啥也不缺。只是單純送份祝福聊表心意?！?p> 幾片雪花落在她唇上，融化成小水珠。冰冰涼涼，有滾落的趨勢，她伸出舌尖在唇上舔一舔。
唐景琉望著她，似乎要把她望穿。幽幽的黑眸亮的出奇，他反復(fù)睜閉眼，內(nèi)心再同什么做著激烈的抗爭。眸中情緒反復(fù)掙扎。最后像是做了什么決定，喃喃道：“你不知道這意味著什么，不過已經(jīng)晚了?！焙鋈皇忠凰伤麄€人掉在雪地里。冰涼的雪花不斷從領(lǐng)口跑進，涼的她一縮，促使調(diào)皮的雪花鉆進耳窩。
“??！唐景琉，你個神經(jīng)病，發(fā)什么瘋？我去好冷啊，快拉我起來……唔唔唔?！?p> 她半起的身子被壓下，重新壓在雪地里。與某人的身體重重疊合。突如其來的吻將她剩下的臟話全部封住。和往常掠奪不同，這次的吻溫柔又深邃，深邃又帶著幾分情不自禁的瘋狂。兩人覆蓋在白雪之中，連帶這個吻也變得潔白純粹。
漆黑的天空，雪花紛紛揚揚。安靜的撒向每一寸土地，每一個角落。包括地上的糾纏不休的身影………
這個吻，一直持續(xù)到兩個人在對方幾近窒息快喘不過氣時才結(jié)束。
黑黝黝的四周，只聽見兩個人急促的呼吸，即便沒有燈，也能感受到彼此目光交纏。
他貼上南風(fēng)的面孔，讓她真切感受到自己的溫度，情話般喃喃道：“你的祝福，我收下了?，F(xiàn)在，還冷嗎？“短短一句，溫柔似水。
阿嚏阿嚏，一連幾個噴嚏，鼻腔暢快了許多。揉揉發(fā)酸的眼睛，翻身想繼續(xù)回到剛才的夢鄉(xiāng)?？墒且婚]眼，腦海浮現(xiàn)的全是昨晚雪地里的場面，甚至她還想象出更甚的畫面。
為什么想想就好羞恥??！捂著發(fā)燙的臉在床上嗷嗷打滾。
由于情緒激動，無法二次睡眠?？戳讼聲r間才凌晨五點，期間淺眠四小時，醒來一點也不覺得困。
迫不及待的跳下床拉開門，雪已經(jīng)停了，此時外面已然是另一幅模樣。萬籟俱寂，銀裝素裹。整個酒店似乎變成了雪之王國。地上的雪起碼有三尺厚，宛如一條白地毯。唯獨旁邊種的矮松身姿挺拔，覆蓋的雪露出青色一角，白茫中的點綴，煞是好看。
她玩性大發(fā)，光著腳跳進雪地。雪被踩的“咯吱咯吱”響，從這邊跳到那一邊，再從那一邊跳到另一邊，光潔的雪面多出了好幾個坑坑洼洼的小窟窿。她跳到矮松下，跳躍的時候頭撞到青枝，積壓的雪花嘩啦啦掉落，有一些乘機掉進毛衣的領(lǐng)口被溫暖的后背融化。
冰冷的刺激下，她縮著后背喪心病狂的扭轉(zhuǎn)身體。
腳已經(jīng)不覺得冷，開始冷到麻木繼而還有種溫暖的感覺。
手鞠起一捧雪，聞了聞，伸出舌尖舔舔。沒什么味道！皺著小臉忙不迭怕掉手中殘雪準備回屋。等她抬頭的時候，視線與某人交疊。
對面的窗戶不知什么時候打開，靜悄悄的。唐景琉弓著腰，手臂搭著窗沿，兩只手自然垂下，其中一個手指夾著香煙，煙快燃盡，煙頭上一截?zé)熁覔u搖欲墜，風(fēng)一吹，點點星火亮了亮。
手指微燙，這才回過神似的將煙伸到嘴邊，吸了一口。微瞇著雙眼在吐出的煙霧中打量她。
一看到他的臉，南風(fēng)就想到昨晚。昨晚那個荒唐的吻，荒唐的自己。思緒錯亂間還想到了在A市祝她平安夜快樂的姐姐。也許是踩雪太冷了，她的身子冷的直哆嗦，再也承受不了這樣的溫度還有他的注視，轉(zhuǎn)過身像個小兔子蹦進房，‘啪嗒’拉上門。
煙燃燒殆盡，手指一松掉在雪地里，發(fā)出微不可聞的嗤嗤聲。
唐景琉面無表情的盯著雪地里的煙蒂，好似要把雪望穿。過了一會，大手一揮，關(guān)上了窗戶。
南風(fēng)埋在被窩里神情懨懨，捂著冰凍的腳，思緒逐漸飛離。
“啪嗒”門被暴力推開，室外的風(fēng)見機涌進來。只聽見腳大力的踩在地板上咚咚咚的朝走過來。她正要伸出腦袋，對方動作比她還快。頭頂?shù)谋蛔用腿幌崎_，還沒等她尖叫，一團東西罩著面仍了下來。
“穿上?！碧凭傲鹈嫔簧?。
南風(fēng)抖抖索索的抓下來一看，是那天送她的滑雪服。
雪場上，不斷有人從高處飛下來，兩手握著雪杖，輕輕一滑雪板靈活的向左向右。最后在她面前戛然而止。一個完美的剎車回轉(zhuǎn)。
看的她心情澎湃，扯著剛從專賣店里買回來的滑雪板，躍躍欲試。
唐景琉忍不住嘲笑她，“你能不能先把裝備戴好?！毕刃厯u頭的給她戴頭盔，指尖捏著卡扣帶子給她扣好。
他的動作輕柔，眼神認真又專注，盡管不是看她，可她的臉還是不爭氣的紅起來。加上他曲起的手指時不時掃過她的側(cè)臉，柔軟的指腹有些干燥，讓她浮想聯(lián)翩。
“我自己可以?！边B忙奪過他手中的帶子，不著痕跡的背過身子胡亂扣著。嘴里還發(fā)出尷尬的笑聲。
她以為躲過這波也就完了，誰知道最要命的還在后面。
雪場是有教練的，只要給錢就可以獲得教學(xué)指導(dǎo)。在挑選教練時，面對清一色的漢子，唐景琉卻不樂意了。南風(fēng)沒他心思復(fù)雜，覺得運動不分男女，只要講的好能把她教會就可以。也不理會他，挑了一個比較能侃幽默的教練。
其實主要是這個教練中文講的很流利，溝通無障礙。
教學(xué)過程中，教練時不時握住她的手指，或者是觸碰她的腰部糾正她動作。教學(xué)就教學(xué)，那個女人還時不時露出憨態(tài)可掬的笑容。
這些景象落入眼中刺的很。唐景琉頓時無心滑雪，一直在她身邊打轉(zhuǎn)，趁機搗亂。
中場休息，南風(fēng)嘗試的用雪杖在地上滑。雪杖拉出一條痕跡，可是滑雪板卻紋絲未動。
“真笨！”唐景琉不知什么時候滑到身邊，嘲笑著她。
南風(fēng)臉一紅，反駁道：“人又不是生下來就會滑雪的?！?p> ??！
他也沒反駁，踩著滑雪板走過來，竟然還贊同的嗯道。
南風(fēng)一心要學(xué)會滑雪，眼見休息時間過了，也沒見教練過來。去教練小屋也沒見他的身影。她對這樣的服務(wù)態(tài)度感到吃驚，畢竟付了錢，怎么可以說沒就沒了。
她想去服務(wù)臺反饋這個問題，起碼得把教學(xué)費要回來。唐景琉硬拉她說什么別把時間浪費這種小事上，學(xué)會滑雪才是重中之重。她只好作罷。不過教練她是不想再請，唐景琉也正有此意，親自上陣指導(dǎo)。
好心情的走上去，自然握住她的手帶她做滑雪動作。他靠的級近，隔著厚厚的滑雪服都能感受到他的熱意。
“寶貝！專心一點?！辈煊X她的失神，捏了捏她的手指，在她耳邊不滿道。
聽著他愉悅的聲調(diào)，心里忽然對教練的閃人有了幾分猜測。
人跑了她的教學(xué)費還要一分不少的交，想到自己打水的錢，不由心絞痛。恨恨的瞪了眼身側(cè)喜滋滋的男人，“是不是你干的好事？”
“噓！專心點！我比那個笨蛋厲害百倍千倍，相信我，你會花的物有所值?！?p> 他的尾音上揚帶著幾分喑啞，撓的她心癢癢，心頭小鹿砰砰直撞。
唐景琉確實很會教人，理論配上動作，講述知識點也是慢條斯理，邏輯清晰。在他指導(dǎo)下，她很快就掌握了要領(lǐng)。左轉(zhuǎn)、右轉(zhuǎn)，停止都沒有問題。剛開始滑的不遠，練習(xí)了好一會，大著膽子從最高處滑下來。兩邊景色迅速后移，風(fēng)夾著動作激起的雪花撲在臉上。一種高處滑落的刺激，漫上心頭。
唐景琉真的很大神，不斷挑戰(zhàn)高難度動作，甚至快滑到高坡沖下的時候，他的速度會非常快，直到?jīng)_過高坡在半空中有個停頓緩沖，接著再落下滑行。她瞧著都覺得震撼。
冷靜的透過滑雪鏡盯著前方，身體或直或彎。繞過前方的樹，和唐景琉匯合。
裸露出來的臉被風(fēng)割的通紅，唐景琉摘下手套將手貼上去。
奇怪的是，他的手居然很暖和。
“沒事的，一點也不冷?！痹俅味氵^親昵動作，彎下腰收拾滑雪板。
唐景琉再次落了空，若有所思的望著蹲在地上忙碌的女人，手指緩緩攥緊。
滑雪很消耗體能，收拾完東西后肚子開始咕嚕嚕叫。兩個人決定去吃日本料理，等上菜期間，她拿出手機打算玩兩把游戲打發(fā)下時間。
微信提示有信息，打開一看覺得有點窒息。
天哪！辦公室兩個女人太可怕了。面膜居然都是成套成套的屯，還有什么雪肌清，保濕水，粉底液。牌子都不認識，雜七雜八加起來這數(shù)量得買到什么時候啊。
干脆拒絕得了，她指節(jié)動動字已經(jīng)打好?？梢幌氲骄芙^后兩個人失望的表情，又開始心軟。
苦兮兮的皺著小臉，眼睛從手機上面悄悄露出來轉(zhuǎn)向悠哉喝茶的某人。
他正在打電話，應(yīng)該是處理公司事務(wù)，聲音平穩(wěn)低沉，語速卻極快。
實在是不好意思麻煩他。
唐景琉聽著電話里的聲音，余光忍不住瞄了下暗自苦惱的人，唇角微微向上。對著手機那頭說了句你看著辦就掛斷了。
不動聲色的點開朋友圈，果然有了更新。
哎呀哎呀……可憐的代購之旅！下文還配上圖片。她的苦惱，了然于心。
收起手機，捧著茶杯一抿。
“吃飽了嗎？”
嗯嗯嗯南風(fēng)點頭如搗蒜。
“既然來了，那我們?nèi)ス涔浒?！?p> 南風(fēng)的頭都快點斷了，求之不得，求之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