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都是常外出的那些人傳的話，他們說你們被庸醫(yī)黑店給拖住了，孩子半死不活的治著，時不時要復(fù)診檢查，遲不見好。后來你跟他們發(fā)生沖突，被大夫們用錯藥，一塊給藥死你們兩個了；還有的說，你跳大神冒犯了神醫(yī)們，他們祖師們紛紛顯靈，有意護犢子偏袒他們的手下，為了封住你的嘴巴就把你給收了；還有的說你在路上坑蒙拐騙，惹到了馬匪，讓馬匪給殺了……反正說什么的都有，篤定你們是客死他鄉(xiāng)，再也回不來了。而且你一手建立的村領(lǐng)導(dǎo)班子也徹底改頭換面了，副村長已經(jīng)坐上你的位置，還從咱們的生死對頭—倭村召集了很多陌生面孔，打算從里外外把咱們村鬧個天翻地覆，你快去看看吧。嗚嗚嗚”
村長媳婦見他們好端端的活著，抱著爺倆便述說那些道聽途說的流言蜚語，便失聲痛哭起來。
“這他媽的都是以訛傳訛，誰的嘴巴那么不把門。聽風(fēng)就是雨，成心是不想讓我活著回來！我這就去看看副村長打算怎么釜底抽薪改天換日!”
當(dāng)村長氣呼呼走到村委會時，里面正傳出副村長的高談闊論，聽聲音正是在拉攏人心。
“以前那村長就是一個妥妥的二百五，丁是丁卯是卯，自己想兩袖清風(fēng)當(dāng)青天大老爺，也不允許我們從中謀利損公肥私。我如今做了咱們村里的一把手，完全可以大刀闊斧放手一搏。希望在座列位能積極的配合我協(xié)助我，保證讓各位‘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都能賺的盆滿缽滿?！?p> “好好好，有好處大家分，有福同享有難同當(dāng)。自然咱們同氣相求鞠躬盡瘁了！”
這是陌生的聲音，不像是本村的人。
“咱們現(xiàn)在撈錢的方式大致我想了幾個。明面上的項目咱們做到天衣無縫，背地里的賬目咱們?nèi)巳硕挤忠槐?！首先，那些州府給一貧如洗和孤寡老人的扶貧糧，我們可以全部截胡，秘而不報。咱們幾個可以瓜分平均掉，天不知地不知。咱們只需要替他們簽個字，就可以李代桃僵萬事大吉。怎么樣？我的計策可行？”
“嗯，行是可行?？捎袔讘裘逼鋵嵏F得當(dāng)當(dāng)響實在難以遮掩的，上頭都是登記在冊的。要是沒有州郡的扶貧糧，百分之百得餓死的。再說，你們上任村長可都上報過貧困戶數(shù)的，咱們可不能百分之百的一筆抹殺。這樣反而弄巧成拙露了馬腳。”
“這還不好辦？五口抽其三，三口抽其一，哪能毫無保留的全補發(fā)給他們？對于他們來說，能有一口吃的餓不死就行，靠上頭救濟，還打算挑肥揀瘦？他們當(dāng)中要是有身故的，咱們可以隱瞞下去欺上不報，如同以往按人口照常領(lǐng)取，扣下來不都是咱們的囊中物？”
“這倒是一個投機取巧的好辦法，我贊同，只要欺上瞞下密不透風(fēng)，這可是一筆長長久久的資金鏈呀！”
“還有，對于那些客居他鄉(xiāng)的人員，或者嫁出去的姑娘入贅?biāo)l(xiāng)的漢子，只要戶籍未遷，家里尚有孤寡老人留守少年的，就要向他們征收人頭稅，衛(wèi)生稅，土地稅，環(huán)境稅等等，一個子都不能少。咱們就是按照人頭收稅的，不管在不在本地，這樣就可以再增收一大筆收入。另外，我們更要加緊引進各方外資，特別是你們村的養(yǎng)老高樓建設(shè)。時不待我，機不可失，可要快馬加鞭的趕緊。我要讓這個村子在我的手上翻天覆地?zé)ㄈ灰恍??！?p> “高，實在是高！咱們不僅僅要掙富人的錢，窮人的錢也要掙！村內(nèi)的人任我們宰割，村外的人也可以讓我們盤剝，一舉多得呀！只要心夠黑人夠狠臉夠厚，錢就夠咱們撈！哈哈哈哈”
“可如果上頭有人下來調(diào)查怎么樣？”
有人心有余慮問道。
“放心，這個村的老弱婦孺出的了這個村，卻出不了這個郡?？らL和我關(guān)系非比尋常，如果有人敢越級上報，他就會以刁民鬧事的名頭，派人給押回來的。讓他們有冤無處訴，求告又無門。只要不是直達天庭的狀子，保證咱們這里萬無一失！”
“我聽說郡長和你好像不沾親帶故吧？你怎么就能跟他搭上關(guān)系？難道你給他送禮了？”
“哪里能呢？現(xiàn)在你要是明目張膽的拿著豐收禮品去敲他們家門，還不把你給轟出來呀？那哪里送的是禮品，那就是牢獄的枷鎖鐐銬！我知道投其所好，這郡長嗜好下棋，我就在棋盤上，悄無聲息的就把自己的禮品送達了。世事如棋，很多難以講明的事情都在棋盤上。棋盤上的哪個子要調(diào)動，哪個子要舍棄，哪個子要保留，這里面學(xué)問大著呢！有意無意的輸?shù)囊凰?，那郡長的口袋在不知不覺中就越發(fā)膨脹。我這是愿賭服輸，你說，遇到我這樣的棋手，他會不會保我，暗中給我傳遞消息呢？”
“講究，真講究！怪不得我拿著真金白銀給人送去時，都被人拒之門外。還說我這是在犯錯誤，沒有一點聰明勁！原來這迎來送往也要動這么多花花腸子，那幫收禮的也太惺惺作態(tài)了。明明做著婊子，還要給自己豎一個廉潔的牌子！”
話剛說完，引得底下人哄堂大笑起來。就在這時，怒不可遏的村長一腳踹開了房門。里面那些笑得捧腹和顏開的人頓時僵住了，一時間都不知所措，誰也料不到村長居然會回來！
副村長嚇得一個機靈從村長的座椅上跌落在地，忙不迭擦頭頂上的汗，語無倫次說道：
“怎么怎么村長您安然無恙回來了？不是都說您回不來了，所以，我這才重新組建領(lǐng)導(dǎo)班子，常言說‘國不可一日無君，村不可一日無長’呀。我來跟你介紹……”
“呸，不要臉的東西，你就是這么對待自己鄉(xiāng)里鄉(xiāng)親街坊鄰居的？都是低頭不見抬頭見的，你們下得去手？要是讓鄉(xiāng)親們知道你們背地里這么算計他們，他們還不得扒你家祖墳？你們在這里蠅營狗茍蛇鼠一窩，還以為神不知鬼不覺呢！恰巧被我這個二百五聽得一清二楚！你的謀財斂財?shù)氖侄萎?dāng)真是前無古人后無來者呀！我的那些親信怎么一個都不見了？我看咱們村的領(lǐng)導(dǎo)班子現(xiàn)在就你一個是咱村里的，其他的都是哪里冒出來的？難道真的是‘一朝天子一朝臣’，這些阿貓阿狗的還敢在我這里作威作福？”
副村長面紅耳赤，低頭不語，吵聲驚動了附近的村民，圍觀的村民越來越多紛紛議論，搖頭嘆息，還有的是痛心疾首。
“那些人是倭村的，是咱們村的世仇，副村長是引狼入室。讓仇人騎在咱們的頭上！”
“那些倭村人，要在咱們這里蓋高樓養(yǎng)老呢！他們村住不得了，聽說快要發(fā)大水鬧洪災(zāi)了，所以跑到咱這里尋求庇護！副村長不但不拒絕，還欣然接受！不知道背地里收了人多少黑心錢！”
“想當(dāng)年咱們是拼了命的跟倭村人白刀子進紅刀子出，就是為了把他們驅(qū)逐村外?？扇缃竦牟恍ぷ訉O們，有了點權(quán)利，就奴顏婢膝恭恭敬敬要請他們到咱們村，不是瀏覽參觀，而是要在咱們這里扎根安身呀！咱們的血都白流了呀！”
“你們看看那新項目建設(shè)的招牌，是倭村開頭的，咱們村的名字比倭村矮一個頭不說，還字跡模糊，簡直可以忽略咱們村的名字。照此下去，過不了幾年，咱們村何止是名存實亡，而是徹徹底底地被倭村取而代之了！倭村的那些人可以踩著咱們的祖祖輩輩的頭作威作福了！”
村民們義憤填膺，七嘴八舌聲討咒罵胳膊肘往外拐的副村長。村長也聽得八九不離十，大聲說道：
“居然要讓五萬老弱病殘的人來我們村頤養(yǎng)天年！癡心妄想！這是哪個腦袋進水的想出這樣的卑躬屈膝的主意？一群倭瓜臉的老東西，想當(dāng)年我?guī)ьI(lǐng)全村青年跟他們血戰(zhàn)八年，就是為了防止他們侵占咱們的土地，不讓他們鳩占鵲巢，最終打得他們他們跟龜孫子一樣丟盔棄甲，龜縮倭村。怎么他們年輕的時候用刀槍開路，沒有讓他們得到咱們一寸土地，如今兵不血刃竟然心安理得的在我們村安享晚年！哼，只要我這個村長活著，無論我是官是民，只要有一口氣在，絕對不會讓他們?nèi)缭傅贸?！從哪來滾哪去，這些銅臭，還不能讓我低眉順目！副村長這么愛吃里扒外，就請你也收拾自己的家當(dāng)，滾出我這個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