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逼近,白俢兒獨自一人徘徊在希爾頓酒店附近的街道。盡管一時沖動決定正面迎戰(zhàn),可真正踏出這一步內(nèi)心依舊是忐忑不安的。商場如戰(zhàn)場,多少人為了拿下一個項目不折手段,更何況是一休科技這么大一坨近在嘴邊的肥肉。若是就此魚死網(wǎng)破一拍兩散,那對公司來說恐怕是一筆巨大的損失。再說她跟莫忌愁也沒什么深仇大恨,于公于私她都不想跟他撕破臉皮。可是強大的自尊心在作祟,她要怎么做才能一舉兩得?
在合作沒有達成協(xié)議前,甲乙雙方始終沒有對等的話語權(quán),生意場上的內(nèi)幕交易一點也不比娛樂圈演員跟導(dǎo)演的關(guān)系單純。作為乙方理所當(dāng)然的應(yīng)該盡力滿足甲方的一切需求,這是拿下項目的充分條件。工作那么多年,什么樣的客戶沒見過,白俢兒不是不懂這些人情世故。一般來說甲方刁難多半是為了錢,給經(jīng)辦人一點適當(dāng)?shù)暮锰幘湍芙鉀Q問題??墒撬氩幻靼啄沙罹烤挂裁??報價是他自己給的,顯然他不是為了錢。為了女人?水云臺什么樣的女人沒有,為何他偏偏要跟她糾纏?
工作這么多年來,無論面對多大的困難,多強的對手,她都沒有一刻像今天這般難堪。想到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他若對她圖謀不軌動手動腳,她一個柔弱女人又能奈他何?想來想去,她走進附近的超市里買了一把隨身便攜水果刀,偷偷藏進了衣服口袋。她打定主意,不管怎樣先拿到合約。
就這樣她緩緩踱步,一步一猶豫的走到了約定的酒店房間門口。剛做好心理建設(shè)提起手來準(zhǔn)備敲門,門像是受到了感應(yīng)般從里面打開了。
一個磁性又迷人的嗓音傳來,“嗨,白總監(jiān),這么巧?!蹦~天若無其事的表情仿佛這只是一場突如其來的偶遇,“這么晚,我還以為你改變主意不來了呢。”
白俢兒聽得出他語氣中的調(diào)侃,右手在口袋里摸了摸小刀的位置,給自己壯了下膽,“怎么會,這可是兩千萬的合約啊,就是赴湯蹈火我也會來。”
莫皛天雙手叉在胸前靠在門邊,上下打量著面前的女人,一身性冷淡的休閑運動裝,拉鏈一直拉到脖子以上。他微微蹙眉在心中暗自琢磨著:在我面前,你至于把自己包裹得這么嚴(yán)實?
“白小姐,你這衣服跟總統(tǒng)套房的氣質(zhì)很不搭啊……不過,我喜歡?!蹦~天笑著伸出修長的大手,一邊示意白俢兒進來,一邊得意的將房門關(guān)上,今晚他總算沒有白費心思,她終究還是來了。
白俢兒還沒來得及看清套房的陳設(shè)格局,門就“咚”的一聲關(guān)上了。在門關(guān)上的一剎那,房間里所有燈光驟然熄滅了,昏暗的房間頓時陷入一片漆黑,白俢兒條件反射的大叫一聲,“啊……”
莫皛天在黑暗中抱住了她,即使在伸手不見五指的夜里,他依然能夠輕而易舉的找到她,她的氣息,她的溫度對他來說還是那樣熟悉。經(jīng)過了十年,卻更加深刻的驗證了一件事情:她是他心中永遠的光源。
想象中,他在黑暗中從身后抱著她,在她耳邊輕聲喃呢,“寶貝兒,下次這種時候,應(yīng)該將我抱緊……”
然而現(xiàn)實卻是,如此有情調(diào)的浪漫擁抱被女人持續(xù)的尖叫聲打斷,他根本沒機會在她耳畔溫柔低語,只能簡單粗暴的用手掌捂住她的嘴,“噓~別叫,再叫強#暴你哦……我沒打算碰你,只不過看你害怕,英雄救美而已。”
還是簡單粗暴管用,白俢兒瞬間就恢復(fù)了安靜。莫皛天在心里翻了個白眼,“我長得像強*奸犯嗎?你是有多怕我強*暴你!”
這時門鈴響了,莫皛天將她松開,轉(zhuǎn)身去開門。白俢兒松了一口氣,剛才她差點就準(zhǔn)備拔刀了。
服務(wù)員笑盈盈的將燭光晚餐推了進來,“先生,這個給您放到餐桌上嗎?”
“把餐車先留在這里,你可以出去了,一會兒有需要再叫你?!?p> “好的,謝謝先生,請慢用?!狈?wù)員接過莫皛天的小費高興的離開了。
……
燭臺柔和而溫暖的光亮,讓房間的溫度變得剛剛好,剛好可以看到彼此的臉,但又不至于看得太清楚,暖暖的微光帶著美食的色香恰如其分的緩解了之前僵硬的氣氛。
莫皛天將餐車緩緩的推到餐桌旁,回頭看著愣在原地的女人,“還站那干嘛,過來啊?!?p> 白俢兒猶豫不決的走了過去,眼前的畫面讓她驚訝而后怕:天吶,莫忌愁這是要干嘛?
餐桌的桌布上灑滿了新鮮的玫瑰花瓣,不止餐桌,目之所及房間里能看得到的地方都成了紅色的花海。若是十年前,見到這般場景,她早就燃起了少女心興奮得跳起來。
莫皛天小心翼翼的將燭臺放置在餐桌上固定,按下手中的遙控,響起了陳奕迅的《富士山下》,那是十年前,他們都愛的歌。
跟莫皛天分開的十年里,白俢兒幾乎再也不愿去聽那些熟悉的歌曲,因為旋律里的每個音符都是他的影子在跳動,每一句歌詞都在提醒著她,她有多想他。可現(xiàn)實殘酷的告訴她,當(dāng)她決定分手的那一刻,他就再也不會原諒她。
白俢兒看著莫皛天,一臉茫然失措,“莫總,你這是干嘛?”
莫皛天左手插在褲袋里,泰然自若的走向窗臺,像一陣行走的風(fēng)將落地窗簾滑開,絕美的夜色映入眼簾,在月光與燭光的交輝映照下,房間的景致如重獲生命般更加動人。
“這么美的夜景,我們不來干一杯嗎?”說著,莫皛天繞到她身后替她拉開座椅,將醒好的紅酒倒入酒杯中遞到她面前。
“莫總,您是客戶,哪能讓您破費啊。我們還是直接進入正題吧。關(guān)于合同,您說還有哪些地方需要調(diào)整……”白俢兒一本正經(jīng)的說道。
這個女人還真會破壞氣氛,莫皛天不耐煩的將她打斷,“白總監(jiān)這么不給面子啊,既然來了,喝一杯又不會怎么樣?!彪S即又鄭重補充道,“放心,合同我一定會簽,我莫忌愁說話算話?!?p> 白俢兒無話可說,拿起紅酒舉在跟前,“那我先干為敬?!闭f著,她一飲而盡,將杯口朝下向他示意。
喝進女人肚子里的酒卻在莫皛天心里翻騰著,他眉頭微鎖,顯得有些無奈,“我有點餓了,先吃一點東西吧?!闭f著,莫皛天揭開熱氣騰騰的蓋子,牛排誘人的香味瞬間撲鼻而來。他將餐具有序的擺放好,將牛排連同餐盤紳士的遞到她跟前,“嘗嘗,神戶牛排,特地空運過來的?!?p> 五星級酒店的大廚就是不一樣,白俢兒看著餐盤里誘惑的賣相,隔著空氣都能感受到肉質(zhì)的鮮美,何況它還在近在咫尺的距離飄香,她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反正人都已經(jīng)來了,酒也喝了,也不能餓著肚子跟他談判。
她還在猶豫著該如何下刀之時,莫皛天就已經(jīng)切好一塊肉遞到她嘴邊,嫻熟而自然的動作,仿佛從前就一直做著同樣的事。
白俢兒有一瞬間的錯愕,眼前這張臉跟十年前的莫皛天越來越契合的重疊在一起,一舉一動都像是同一個人。她用力的掐著自己的大腿:想什么呢?
“謝謝,還是我自己來吧。”說著,她拿起刀叉準(zhǔn)備自己動手切牛排,任莫皛天的手晾在空中。
莫皛天看她認真的切著,笑了笑順手將手中的肉塞進自己嘴里,心情絲毫不受影響。于他而言,有心愛的女人陪著一起用餐真好,這種感覺讓他懷念。
白俢兒也不是扭捏的人,她拿起叉子將切好的肉一口送入嘴里。天吶,入口的瞬間,味蕾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洗禮,在美好的食物面前,任何贊譽都是多余,簡直好吃到快要飛起。
“怎么樣?合你胃口嗎?”莫皛天一邊繼續(xù)切牛排,一邊問道。
白俢兒難以抑制內(nèi)心的真實,笑著點點頭,“這神戶牛排,就是傳說中的不吃草只喝啤酒的神牛?”
“對,還有專人給它按摩,保持肉質(zhì)酥松,入口即化?!?p> “怪不得口感那么好,這輩子能做頭神戶牛它也不枉此生了?!彪y得吃到這么棒的牛排,心中的激動與驚喜蓋過了來時的忐忑。白俢兒突然想起了吉米,他一向喜歡吃牛排,改天一定要帶他來吃一次。
吃完牛排,莫皛天又從餐車上拿出一盤松露巧克力,輕輕推到白俢兒面前,意味不明的眼神落在她的臉上,“給,你的飯后甜點?!?p> 莫忌愁突如其來的溫柔讓她無所適從,她實在看不懂這個性情古怪又神秘的男人。女人的直覺告訴她,他是一個危險的人,她也一直警醒自己不要靠近,可是內(nèi)心深處有跟壞掉的神經(jīng),總在不經(jīng)意間跳動著,期待著什么,她到底在期待什么呢?期待一個自己都覺得可笑的答案,他會是莫皛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