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茵茵前幾日便從私家偵探手里拿到了羅恩的詳盡資料。
羅恩原名瓦萊羅·馬里諾,意大利人,現(xiàn)年38歲,25歲來到中國,到中國后改名為羅恩。早年他曾在大學(xué)任教。
在白俢兒之前羅恩曾有過婚史,28歲那年他跟一名中國籍女子宋婉晴登記結(jié)婚。婚后他跟宋婉晴定居B市,育有一子名叫吉米,現(xiàn)年9歲,就讀于B市匯通國際學(xué)校小學(xué)四年級二班。
五年前,宋婉晴因抑郁癥在家服藥自殺身亡,未留下任何可疑線索。據(jù)宋婉晴生前好友透露,她自殺的原因有可能跟羅恩有關(guān)。
羅恩疑是同性戀或存在非正常性向,他曾光顧同性戀酒吧,同一時段內(nèi)跟數(shù)名男子及女子有過非正常關(guān)系,私生活及其混亂。
自從宋婉晴自殺后,羅恩就突然從中國銷聲匿跡了兩年,這兩年吉米一直交由宋婉晴的父母撫養(yǎng),羅恩會定期支付給他們贍養(yǎng)費。直到三年前,宋婉晴的父親突發(fā)腦溢血,羅恩才把吉米接到了意大利老家都靈生活了一年。羅恩在國外那三年返校攻讀了心理學(xué),還被都靈大學(xué)授予心理學(xué)專業(yè)名譽客座教授,創(chuàng)辦了抑郁癥救助會,開辦公益心理輔導(dǎo)課,從此開啟慈善事業(yè)。
兩年前羅恩突然攜兒子遷回B市,跟一名叫白俢兒的女士閃婚。未查到他們曾經(jīng)有過交集的記錄,婚后同白俢兒一起住在跟宋婉晴曾經(jīng)的故居錦繡花園。
近兩年羅恩參與國際學(xué)術(shù)活動頻繁,最長有半年的出境記錄,其子交由白俢兒照顧。
……
這宗資料,擺在莫皛天的保險柜里好幾天了,像跟毒刺,他無時不刻不想拔出,卻又后怕看到難以承受的結(jié)果。如今的他練就一身鋼鐵盔甲依舊無法抵抗一絲一毫再次失去白俢兒的打擊。
莫皛天不知自己是以怎樣的心情看完這宗資料,從一開始猶豫躊躇,看過資料之后,滿腦子疑惑不解和隱憂。羅恩究竟是個什么樣的人,僅憑這些資料,他沒有把握做出精準(zhǔn)判斷。他唯一確定的是白俢兒跟羅恩結(jié)婚肯定大有隱情。
……
周末就是好,不用上班,吉米也被他外婆接走了,白俢兒不用早起做早餐,可以跟小白在床上賴個懶覺。
自從跟莫皛天重逢之后,白俢兒每天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捏捏小白的胖臉頰子,總感覺像做夢一樣有種不真實感。
“小白,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變成老白了,可是莫皛天還是那么帥?!?p> 她抱起小白自言自語,想起那日在他家里翻云覆雨,羞恥的將臉埋進小白的絨毛里。
“小天他回來了,你說我該怎么辦呢?”
她知道自己現(xiàn)在的處境很混亂,她還沒有理清頭緒到底該如何面對他,還有自己那荒唐的婚姻?,F(xiàn)在的她已經(jīng)完全沒有了當(dāng)年橫沖直闖敢愛敢恨的勇氣。那晚陸夢瑤那通未接通的電話仿佛在提醒她,他們之間錯過的那十年,世界已然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沒有人會在原地等她。即便他們見面還是會心動心跳,可他們彼此的生活早已不是曾經(jīng)的模樣了。她想拼命的抓緊他,又怕再次失去他。
白俢兒放下小白,正準(zhǔn)備拿起床頭的手機看看時間,電話就響了。她看到來電顯示后猛的喝了一口昨晚放在床頭的純凈水,平復(fù)一下激蕩的心情。
莫皛天將車靠在錦繡花園大門口,背靠著車窗給白俢兒打電話。
“喂,小天?”幾天前,這個號碼備注還是“莫忌愁”。
“起床了沒,出來吃飯。”溫柔又霸道,陌生又熟悉,那磁性的嗓音讓白俢兒迷戀。白俢兒總算知道之前為何對“莫忌愁”如此上頭,因為他就是莫皛天啊。
“你在哪兒啊?”白俢兒詫異的問道。
“你家樓下。”說完,莫皛天又戲謔的補充了一句,“你得快點兒,我們時間有限。”
“……”什么呀,搞得跟偷情一樣。白俢兒無言以對,以她現(xiàn)在的身份,他這么明目張膽正大光明的跑到她家樓下,這“偷”也偷得太高調(diào)了吧。
白俢兒三下五除二洗漱完畢,看了看鏡子里一張素凈慘白的臉嘆了口氣,哎,這上了年紀(jì)的女人不化妝還真沒臉出門。白俢兒本想著精心打扮一番,可為了不讓莫皛天久等以及避免顯得太刻意,她簡單的畫了眉涂了口紅換好便裝就出門了。
莫皛天一身灰藍色的西裝工整筆挺跟他高大挺拔的身材相得益彰,白襯衫也是今早助理剛剛熨燙了送過來的,領(lǐng)帶也是選了白俢兒最喜歡的藍色,搭配淡淡的男士古龍香水,簡直是色香味俱全的呈現(xiàn)在白俢兒面前,讓她老臉一紅,羞愧的低下了頭。
“你就這樣打扮出來見我,會不會太草率了?”莫皛天上下打量著白俢兒,嘴角掛著一絲莫名的笑意。
“不是你讓我快點兒的嘛,吃個早飯而已,我怎么知道你穿得這么正式?!卑讉c兒紅著臉上了車,不敢去看莫皛天,丟死人了,這樣出去她感覺自己像他的助理,不對,像他家保姆。
莫皛天望著白俢兒的側(cè)顏不禁失笑,“其實,你不穿也挺好看的。”
“莫,皛,天……”白俢兒憤怒加羞恥的目光朝身側(cè)的男人瞪了過來,你是魔鬼嗎?她一個拳頭朝莫皛天的胸口飛了過去。
莫皛天敏捷的握住了她的手腕兒,側(cè)身低頭吻上了她清涼的唇瓣,“Morning kiss。”吻畢,莫皛天在白俢兒耳邊戲謔的回味道,“薄荷味,我喜歡。”
白俢兒瞇著眼睛把衛(wèi)衣寬大的帽子給戴在頭上,恨不得把整張臉都遮起來。她別過腦袋側(cè)身靠著車門不去理他,她這是怎么了?對現(xiàn)在的莫皛天毫無招架之力。從前的莫皛天在她面前可沒那么放肆,是她退化了還是莫皛天升級了。
莫皛天嘗到甜頭心情甚好,一路開車來到F大的學(xué)生街。從前賣煎餅的推車阿姨已經(jīng)開起了固定小鋪,生意比從前更火。門口一大早就排起了長隊。莫皛天下車后一路小跑走到煎餅鋪里跟老板交涉了幾句,就帶回兩個熱騰騰的煎餅。
白俢兒接過煎餅,一臉疑惑的看著他,“為什么你不用排隊?”
“因為我長得帥啊?!蹦~天斜著嘴角給白俢兒拋了個顛倒眾生的媚眼。
莫皛天,為什么以前沒發(fā)現(xiàn)你這么不要臉。白俢兒在心里嘀咕著,兩眼盯著莫皛天有些失神。
“想什么呢?”莫皛天伸手搓揉著她的后腦勺,就像從前一樣,“我提前預(yù)定了,傻瓜?!?p> “學(xué)校那家咖啡店還在,我們過去坐坐?!蹦~天一把牽起白俢兒的左手,跟F大其他的校園情侶一樣,讓她心跳加速得措手不及。
莫皛天讓白俢兒找地方坐下,他徑直走向柜臺點餐。年輕的女店員一看到莫皛天就神采飛揚的熱情招呼道:“嗨,學(xué)長,好久不見,你又回學(xué)校了。”
女店員是F大的學(xué)生,一有空就來咖啡館里做兼職。
“是的,來兩杯熱牛奶,一個草莓芝士?!?p> “哇哦,學(xué)長今天有約人哦,一起來吃早餐,好浪漫?!?p> 莫皛天難掩臉上的笑意,原來曾經(jīng)他一直做著這么浪漫的事。這兩年他計劃著重回B市發(fā)展,偶爾出差來B市談判接洽,他總會抽空去F大看看。
白俢兒看著周圍的小姑娘們對著吧臺的大帥哥犯花癡眼,頓時腦中浮現(xiàn)出曾經(jīng)在球場的畫面。那時的她也是這么看著莫皛天的吧。
莫皛天從吧臺端著牛奶跟蛋糕朝白俢兒走了過來,臉上依舊掛著揮之不去的迷人微笑。
“吃個早餐而已,干嘛這么大費周章?”在眾目睽睽之下白俢兒有些不自在,畢竟已經(jīng)十年沒有感受過這種備受矚目的感覺。那時的他們是F大里最亮眼的CP。
“那家煎餅是你從前最喜歡的。每天早上都嚷著想吃。現(xiàn)在還喜歡嗎?”
白俢兒拿起手中溫?zé)岬募屣炓Я艘豢冢炖锫捉乐?,還是原來那個讓人懷念的味道。她看著眼前人的影子跟十年前的樣子重疊在了一起,他始終是她心中無法抹去的最愛。仿佛那十年沒有彼此的時間從未存在過,因為沒有他的時間,對她而言只是虛度。
白俢兒點點頭,吃的是什么已經(jīng)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跟誰一起吃。她一邊吃著煎餅,一邊看著面前那熟悉的草莓芝士蛋糕問道,“你一大早跑來找我就是為了跟我吃早餐?”
“不然我還可以干嘛?”莫皛天故意壞笑著反問道。
“我哪知道你要干嘛?!卑讉c兒開始懊惱干嘛又主動落入莫皛天的話套,她得找點話題來減減他的勢氣,“你一大早過來找我,就不怕我老公在家?”
“那正好可以去你家里蹭飯了,前任跟現(xiàn)任坐一桌,是不是很有趣?”莫皛天面不改色的說道,勢要將厚臉皮進行到底。
白俢兒啊白俢兒,你為何要自取其辱……莫皛天,你變了!
白俢兒索性低頭吃蛋糕不理他了。
莫皛天收斂起嘴角的笑意,開始認真說道,“我查過他了,羅恩,現(xiàn)年38歲,意大利人。25歲來到中國,27歲跟宋婉晴結(jié)婚定居B市,婚后育有一子名叫吉米,五年前,宋婉晴抑郁癥自殺,兩年前,他在意大利認識你并跟你閃婚,婚后的兩年時間,他有一年半都在國外,請問你們是如何維系感情的呢?”
“……”白俢兒被他突如其來的問題問懵了。她沒想到莫皛天會把羅恩調(diào)查得這么清楚。
“你不用緊張,那不是重點。重點是一個來歷不明的老外邂逅你不到三天,就跟你求婚。而你居然答應(yīng)了。白俢兒,是誰給你的勇氣?”
十年恍如隔世,滄海桑田瞬息萬變,面前的男人早已不是從前那個對她無條件信任和無條件退讓的男孩。現(xiàn)在的他用著一副她從未見識過的面孔,她就像做錯事被他訓(xùn)斥得體無完膚的小狗。白俢兒又氣又惱又無話可懟,好吧,誰讓她真的做錯事了呢。
她乖乖的握著牛奶杯,任憑莫皛天數(shù)落。
莫皛天搖了搖頭,將她敢怒不敢言的小腮幫子揪了起來,“白俢兒,我該拿你怎么辦呢?!?p> “小天,其實我跟羅恩……”白俢兒終于想開口為自己辯護,突然莫皛天放在餐桌上的手機屏亮了,白俢兒的目光自然的一晃而過,上面那熟悉的三個字卻異常刺眼。一對上莫皛天的視線白俢兒立刻心虛的將目光移開。
莫皛天眉頭微蹙,當(dāng)著白俢兒的面接起了電話。
“喂,機票已經(jīng)定好了,10點半起飛,12點之前應(yīng)該能到上海,不用來接我。我直接去醫(yī)院?!闭f完他便掛斷了電話。
白俢兒若有所思的看著莫皛天欲言又止。
莫皛天看了看時間,朝白俢兒擠出一個無奈的笑,“時間有限,今天只能陪你吃早餐了。我要去上海處理一點事情,回來再跟你解釋?!?p> 見白俢兒愣在原處一語不發(fā),莫皛天伸手輕撫了她的額頭,“不要亂想?!彪S后順勢起身低頭吻上了她甘甜的唇,“Goodbye kiss,草莓味兒的?!?p> 沒等白俢兒反應(yīng)過來,莫皛天已經(jīng)起身準(zhǔn)備離開,“走吧,送你回去。”
白俢兒被那一吻突襲有些臉紅上頭,故意撇開視線看向窗外,假裝鎮(zhèn)定的說道,“不用了,你有事兒先忙,我還想在學(xué)校里轉(zhuǎn)轉(zhuǎn)?!?p> 十年沒回來了,白俢兒甚是懷念,可從前總是沒有一個人故地重游的勇氣。
“那你注意點兒,別又迷路了?!蹦~天打趣道,嘴角掛著一絲壞笑。
“……”現(xiàn)在有導(dǎo)航好嗎??!白俢兒一口氣兒噎在嗓子里又氣又好笑。平時懟人的話張口就來,今兒個她是怎么了,在他面前簡直是毫無戰(zhàn)斗力的弱雞。
看到莫皛天離開的背影,白俢兒仿佛看到十年前那個大男孩又暖又酷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