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最后一頓飯
在散會之前,陳天瀟趕緊帶著白琪先趕回去了。
白琪一路上沉默不語,陳天瀟把事情與任遠(yuǎn)憂他們簡單介紹后便勸慰白琪道:“你放心,那些羅剎人是我們的朋友,我們不會讓我們的朋友獻(xiàn)祭,也不會讓村長獻(xiàn)祭的?!?p> 白琪道:“這是自然,就算拼盡我全力,我也不會讓我爹這樣去死?!?p> 任遠(yuǎn)憂看著尹生慕的臉色竟如白琪相似,再一想,兩人確實(shí)都有相似之處,與父母有距離,但其實(shí)心中還是記掛,便問道:“可是從小到大,你爹對你并不算好,而且有了白理做對比,更顯得如此,這次獻(xiàn)祭是村長自己心甘情愿的選擇,你為什么還要就他呢?”
白琪眨眨眼睛:“這我不管,我只知道,我不能讓我爹這樣死去?!?p> 陶濤:“有時眼見也不一定為實(shí),表面上村長對白琪不如對白理親切,可是也許有村長的良苦用心啊?!?p> 尹生慕聞言撇開視線,看向窗外,不知在想什么。
白琪問道:“你是怎么知道我身體不好的?我的身體為何不好?我還有治嗎?”
韓星越解釋道:“這是天生體質(zhì)問題,多虧你常年鍛煉,所以雖然你中氣不足,但是身體底子卻好,以后如果能多調(diào)理,自然可以漸漸好轉(zhuǎn)。只是這里氣候干燥炎熱,于你不益,而且不光是你,其實(shí)村子里的男子壽數(shù)都不大吧?”
白琪道:“大多四十多歲,到五十就算不錯了,倒是那會算命的盲婆活了快八十?!?p> 陳天瀟問道:“盲婆是看不見嗎?”
白琪道:“我剛出生時,還是可以看見些的,只是眼睛已經(jīng)不好了,聽說是看破太多天機(jī),上天才要把她的眼睛收回去?!?p> 韓星越繼續(xù)說道:“我猜盲婆應(yīng)該也是根據(jù)看你出生時的膚色偏黃,胸部發(fā)紅而預(yù)言你天生便中氣不足,村長聽聞這件事才會對你與對白理如此不同的?!?p> 白琪一擺手:“如今,我已經(jīng)不想再追求原因和目的,我只想知道,你們打算如何阻止稗火禮?雖說我們村子人不多,但是把稗火禮看得卻比什么事都重要,如果我們硬把他們救下來,只怕二百多人也不是我們招架得來的。”
陳天瀟問道:“如果我們在稗火禮之前便逃走呢?”
白琪問道:“逃去哪里呢?你們知道通往外面的路嗎?”
而這時,尹生慕提醒道:“白理回來了。”
白琪和陳天瀟他們只好先不說話,做出相顧無言的樣子。
白理有些垂頭地走進(jìn)屋來,面色有些嚴(yán)肅,看了看白琪,似有話說,但終究還是咽下去說了其他:“我回來了,你們聊的還好嗎?”
白琪知道白理自然也聽到了父親要獻(xiàn)祭的事情,作為親兄弟,他當(dāng)然希望能與白理一起商量商量,但是白理顯然并沒有這樣的想法,一賭氣,白琪就沉聲答道:“就那樣吧?!?p> 白理道:“我去準(zhǔn)備飯菜,正好你今天在,我們好好吃一頓?!?p> 白琪裝傻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嗎?為什么要吃一頓飯?”
“不是什么日子,”又看向陳天瀟他們,“這不是剛好有客人在嘛?!?p> 白琪見狀氣的站起身:“那便算了,我家里也有客人呢!”
白理擔(dān)心引陳天瀟他們懷疑,嚇了一跳,卻見他們沒什么反應(yīng)才道:“哥,你好久沒在家里吃過飯了?!?p> 白琪深深看了他一眼:“我已經(jīng)搬出去了,這兒不是我的家?!?p> 而這時,村長從外走回來,也帶著怒聲:“這不是你家,哪里是你家?你難道不是我的兒子嗎?”
白琪本來是心疼父親,但此時卻忍不住他的怒氣:“你是我爹,可是我們已經(jīng)分家了,白理會陪您吃飯的,我先走了?!闭f罷,便向門口走去。
村長拉住他,手上用了不少力氣:“今天留下,就當(dāng)是吃最后一頓飯,以后,我再不強(qiáng)求你!”
白理聞言投米的手一頓,低頭掩住表情。
白琪聞言撤了力氣,只重重出了口氣,未再離開。
村長見狀松開他,背著手向屋里走去。
尹生慕看著他們父子三人,心中一時有所觸動,但終究不太明晰。
過了一會兒,村長換了一身便服走出來,對陳天瀟他們說道:“對不住了,家里不睦,全讓你們看見了?!?p> 陳天瀟道:“村長見外,今日好不容易您一家團(tuán)聚,若是我們一桌吃飯,難免約束,不如我們便在外屋吃飯,您一家在里屋吃飯,也能好好聊聊天。”
村長聞言也沒有拒絕,笑道:“好,真是麻煩你們了?!?p> 陳天瀟道:“村長哪里話,是我們打擾了。”
待白理將飯菜端到屋里,便關(guān)上了門,陳天瀟他們在外面看著那扇門,各有所思,但誰也沒說去聽一聽他們在聊些什么。
有些隱私不是所有人都該分享的,正如不是所有歷史都該公之于眾的。
村長特意拿出了自己珍藏了多年的白酒,一打開酒塞便酒香四溢。
白理站起來道:“爹,我來倒吧?!?p> 村長也搖了搖頭,把他摁回了座位上,給白琪與白理一人倒了一杯,又給自己滿上后端起來:“你們一個身體虛空,一個還未成年,但是今天不同,我們父子干一杯,哪有漢子不共飲的?”
白琪和白理對視一眼,皆沒有拒絕,沉默地端起碗,一飲而盡。
村長喝完后,笑得開懷:“好啊,好啊,這百年的酒就是香。你們知不知道,我年輕時好幾次想偷偷嘗一口,都被你們娘給攔下來了,因?yàn)樗f,定要等兒子娶媳婦時才能拿出來。但是,我等不及了,實(shí)在渴的很,我們今日便把它喝干凈?!?p> 說著,又給他們哥倆滿上。
“你們倆自小就是不一樣的,一個摔倒都不哭,一個碰一下就嚎;一個腦子笨、力氣卻大;一個腦子靈、干活卻無力。但是無論如何啊,你們都是我兒子啊,所以當(dāng)別人說白琪是第一勇士時,說白理功課最好時,我雖然表面不顯、嘴上不說,心里啊,卻樂開花了?!?p> 絮絮說了許多他們兩人的故事,很多都是之前從不知道的,兄弟二人只默默聽著,到了最后,把爛醉如泥地父親一起扶到了炕上,待仔細(xì)一看,才發(fā)現(xiàn)四十多歲的父親已經(jīng)是半頭白發(fā)、溝壑滄桑了。
圼忻
韓星越:我所說的白琪體質(zhì)并無科學(xué)依據(jù),切莫認(rèn)真